襄陽城主府,小誌麾下三員虎將,加上黃忠等一係荊州軍將領齊集一堂,共同經曆過一番浴血奮戰之後,兩軍將校間的隔膜已經淡漠了許多,就連最剛正嚴謹的老將黃忠,都能夠與第一次見麵就搞得很不愉快的典韋偶爾說笑幾句了。
隻是眾人齊聚,那氣氛卻稍嫌凝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襄陽所麵臨的局勢,不允許眾人有片刻的放鬆。
眾人之中,小誌最是憂心如焚,但身為上位者,小誌成功的將一切深埋心底,不被其他人發現。
“士元,我有個問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小誌打斷眾人各抒己見的辯論,突然淡淡的向龐統說道。
“主公請講!”龐統一躬身,似乎早有準備。
“尊師龐德公,現在何處?”小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如今曹軍橫行,鹿門山已不再安全,家師已帶同一眾小師弟,潛入襄陽安頓!”龐統淡然的回應道。
龐德公的身份,既是鹿門學府的博學鴻儒,更是荊州豪族龐氏一族的首腦,在荊州擁有偌大的人望,任誰也不能等閑視之。
那龐德公雖然給了龐統五百精兵,並撥付給大軍不少的物資,但相對於龐族所應有的實力而言,這種程度的付出隻是杯水車薪罷了!很明顯,龐族雖然傾向於自己,卻還沒到無所保留的地步!
隻是如今曹操大軍逼近,自己手中的實力一再耗損,若龐德公再不傾囊相助,隻怕襄陽真的就撐不下去了!小誌知道,如今自己必須獲得龐德公的全力支持!
“尊師既然帶頭促成了我荊州氏族聯盟,自己卻龜縮不出,保留實力,如此行徑,倒真是讓我等齒冷呢!”黃忠冷冷的說道,絲毫不給龐統留臉麵。荊州一係的武將素來對龐德公好感欠缺,當初若不是此人隔岸觀火,劉表也不會敗的如此迅速了!
“嗬嗬,家師目光長遠,豈是我等小輩能及!”龐統不鹹不淡的駁了黃忠一句,轉頭恭謹的對小誌說道,“主公之意,龐統自然知曉!隻是龐族勢力龐雜,我龐統也不過是普通一族人而已,所能夠調動的實力已全部投入軍中了!至於我龐族潛藏的實力,沒有我師說話,任誰也調動不得!還望主公見諒!”
“哼,士元你是龐族一員,可與我們說說尊師如此自重身份,到底所圖為何啊?”鞠義心中也是不滿許久,隻是說話卻客氣了許多。
“我師有言,當今荊州亂局重重,諸侯混戰不休,我龐族雖然勢大,卻也無力與各個豪強相爭,若在此時出手,隻會為荊州百姓平添更多悲痛,再無裨益!當今天下豪雄,到底誰是荊州百萬黎民的真主,再過不久自有分曉,我龐族到時自然鞍前馬後,以供驅策!”
龐統說完,在場的一眾荊州係將領齊齊冷哼,一臉的不以為然,在他們看來,明明是擁兵自重坐觀成敗卻說得如此大義凜然,龐德公這老狐狸果然不是一般的無恥!小誌倒是準確的把握住了龐德公的心思——看來在這場荊州之戰最後的勝利者脫穎而出之前,那老狐狸是不會出手的!
幸好,我手中還有龐統,有龐統一人,足可抵十萬精兵呢!這也算是龐族對我的一種變相的支持吧!小誌的心底還是微微有些欣慰的!
小誌沉默許久,聽龐統把話說的清楚,雖然心中黯然,卻很快調整了過來:“士元,如今曹操大軍已兵臨城下,襄陽城中守軍不過萬人,如何禦敵,汝可有良策?”
聽到小誌發問,龐統沉吟片刻,神情間也隱含一絲低落:“主公,兵微將寡,困守孤城,自古為兵家之大忌!但我軍中兵力不足,欲奪樊城也不可得,而曹操大軍來的又太過迅猛,我軍已無時間再行布置!唯今之計,隻有死守襄陽,決死一戰!我襄陽城高牆厚,且有漢水天險,隻需城中萬眾一心,奮勇死戰,守住襄陽還是有幾分希望的!”
龐統的話語雖然鏗鏘,但明白人都能聽出話語中的無力。憑借萬餘氏族孱弱之兵抵擋五萬虎狼之師,而且曹軍中還有曹操親自壓陣,士氣高昂,兼具霹靂車神威,打攻城戰可謂占足了便宜。在這種情形下,困守孤城,確實是最不可取的一種辦法了!
可眾人同樣也明白,小誌別無選擇!
襄陽作為荊州第一大城,象征意義是十分重要的!襄陽在小誌之手,坐擁七十多萬百姓,曹操就不敢說穩坐荊州之主的寶座!同樣的,小誌唯有守住襄陽,守住自己在荊州百姓心中的聲望,才有機會在最後時刻反敗為勝!
爭奪襄陽的最後血戰,可以想見,將會異常的慘烈!
血戰的氣息彌漫在眾將的心頭,一時間堂中的氣氛有些沉重,眾將均是一臉的悲壯,卻無人流露出一絲怯意,小誌看在眼中,心頭也是暗喜。
眾人沉默中,龐統卻突然發出一聲輕笑,打破了略微有些沉悶的氣氛:“我軍情勢雖然不妙,但仍有一線生機,各位無需如此緊張!”
“士元所說的,可是許昌出兵之事?”郭嘉等人在此時決意出兵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小誌的耳朵裏,但看在小誌的眼中,許昌跟襄陽相隔何止千裏,途中又有幾座大城要攻,等許昌大軍風塵仆仆的感到襄陽時,隻怕隻來得及給自己收屍了,而且收的還是幹屍……
“哼,相距如此之遠,途中又有宛城相隔,這如何來得及?”小誌不言,文聘卻忍不住喝道。
龐統不以為意,仍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主公,許昌那幾位大人都是經天緯地般的奇才,他們幾時讓主公失望過?統雖然與奉孝,文和先生相交不深,卻深信他們決不會坐視主公被困襄陽,定會竭盡全力率軍來救!我軍隻需堅守下去,直到援軍到來,到那時,我軍中心開花之策可成,定能反敗為勝,給予曹軍重創!”
小誌看著拚命給自己打氣的龐統,心中也是一陣抽痛。如果說自己孤身闖進荊州是在冒險的話,那麽在自己之前行動的龐統則無疑是在為自己拚命了!舍棄麾下大軍,在荊州孤軍奮戰,雖說憑借龐統的良策,眾將的死戰贏了幾仗,但先天上的劣勢還是難以彌補,如今,自己和龐統就要親身體驗那慘痛的後果了!那最壞的結果,估計就是玉石俱焚,萬劫不複了吧!
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去後悔!既然來了,就徹徹底底的鬧到最後吧!小誌並不是一個習慣懷疑自己的人,雖說麵臨最後的決戰稍微有些緊張,但很快,挑戰極限的快感就戰勝了其他,使得小誌逐漸興奮了起來。
“嗬嗬,我和曹操命裏注定要不死不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既然如今有幸在襄陽城再度相遇,我若不能帶給他一場難以忘懷的精彩大戰,豈不是要令他失望了?這天下豪雄,如今已經沒剩下幾個了,趁曹操實力仍在巔峰之時與其一戰,倒也是平生快事!”小誌是發自肺腑的感到興奮,曹操,作為自己統一三國的最大敵手,襄陽一戰,將徹底決定二人的命運,曹操若是輸了,則勢力大損的他將再無資本威脅到自己的統治!到那個時候,難免也會有些高處不勝寒吧!
眾將感應到小誌的豪情,盡皆興奮起來,一眾荊州軍將領眼神閃爍,連黃忠都流露出一絲敬佩之色,這個混亂的時代,唯一能夠作為豪雄曹操對手的,恐怕隻有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了吧!
“士元,以你估計,援軍最快要多久才能到來?”
“按我料想,十日左右,援軍可到!”
“好!就跟曹操好好的周旋一番吧!區區十日,我自信還守得住,不知各位可有此信心?”小誌豪情微笑,一一看過堂下的每一員將領。
“有!”接觸到小誌溫熱的眼神,所有人心頭的火焰都被瞬間點燃,昂起了胸膛,大聲怒喝,宣泄著心中戰意!
“很好!各自準備去吧!”小誌一揮手,眾將依序退出了廳堂,唯有龐統,無聲的留了下來。
待眾將退盡,小誌突然掛上了一絲怪異的苦笑,搖著頭向龐統問道:“士元,你說的十日期限,可有把握?”
“……那是建立在曹軍沒有任何手段阻礙我援軍的前提下!”龐統歎息著坦白道。
“……我就知道!”沉默良久後,小誌的聲音,才幽幽響起,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