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全軍收拾停當後再度上路,今日就將進入陳留城!隻是相對於前幾日的興高采烈,小誌今天的神情嚴峻了許多,對劉玲的逗笑也不理不睬。

今天路麵上十分太平,太平的反常,清理過的痕跡四處可見,隻是有些東西,是一夜之間無法清理掉的!比如說那大片大片無人耕種的土地,還有路邊毀壞破敗的房屋,無不彰顯著一絲淒涼和絕望,叫人歡快不得。

這裏是小誌來到三國的落腳點,在小誌心底,是個如故鄉一般神聖的存在,當初那個安寧靜謐,雖不十分富庶卻處處透著祥和的小鎮,怎麽僅僅不到一年的光景,就變成了這副死城一般的模樣?小誌不理解,所以,他隻有憤怒,越來越憤怒!

“兄長,進到陳留郡,你準備怎麽做?”郭嘉顯然也沒有見過小誌這般的憤怒,小心翼翼的問道。

“殺!”小誌目中閃出一絲瘋狂,冰冷的吐出一個字。

“……”麵對如此暴怒的小誌,郭嘉也隻能沉默不語了。

“奉孝,你有什麽異議嗎?說來聽聽?”

“……兄長,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這事,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為什麽?”

“弱肉強食,本就是天地至高的法則,值此亂世更是如此,那些世家大族的混蛋們對屍位素餐草菅人命這種事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可他們畢竟控製著地方命脈,權勢極大,我們初來乍到,諸多事項均未穩定下來就貿然與他們衝突,對我們穩定陳留局勢極為不利啊!”

“嗬嗬~~~~”小誌冷笑著,帶著說不出的蕭瑟之意,“奉孝,莫忘了我們的誌向是什麽?如果麵對如此小小困難就裹足不前,我們就不會有什麽未來可言了!不破而不立!我就是要殺殺那幫高高在上的大族們的威風,叫他們知道生命的可貴!哼!”

郭嘉愕然,再度陷入了沉默,他開始發現,自己對這位兄長的了解還是不夠,不然,他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兄長居然還有如此執著和強硬的一麵?

小誌怒氣愈甚,隻是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有深深了解他的人,才能從小誌握緊銀槍的微顫的手指中,看出一絲不安的征兆。

而這一點,前來迎接小誌大軍的陳留大小官員,顯然並沒有看出來。

距陳留隻有三裏遠,來自於陳留郡的迎接隊伍才出現,一陣刺耳難聽的鑼鼓聲中,一武將打扮的男人帶著十幾位官吏,小步快跑而來,躬身行禮,一臉諂笑著說道:“末將是陳留守將胡斌,率城中官吏拜見李將軍!末將等歡迎來遲,請將軍恕罪!”

小誌心情不爽,看著這一臉諂媚的將領就十分礙眼,輕哼一聲說道:“罷了,鑼鼓聲可以停了,我大軍在城外安營,胡將軍速速帶我進城吧!”

“是是是,末將帶路,將軍請……”

小誌策馬而行,銳利的眼神掃過那一眾官吏,微微冷笑道:“胡將軍,請問哪位是本地縣丞大人啊?”

胡斌臉色連變,期期艾艾的說道:“徐大人昨日痛失愛子,病重不出,他叫我代他向將軍賠罪!”

“哼,賠罪?我可擔當不起!胡將軍,這徐大人是何許人也?說來聽聽!”

“呃,將軍有所不知,這徐族在本地也是一名門大族,徐族本家在許昌城裏,根深蒂固勢力龐大,財力尤其雄厚,我陳留郡多得其恩惠!這徐大人是當下徐族族長的表親,在我郡擔當縣丞,政績極為卓著!”這胡將軍明顯知曉了昨日發生之事,言語之間,稍帶些威脅之意,意思當然是說這徐族不可輕動!

“哦,如此人物,本將當然要先行拜會,胡將軍,帶路吧!”小誌不置可否,臉上反而現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加快了行進的馬蹄。

進入陳留縣城,遊目四顧,小誌的心再度震顫了一下,依稀有些熟悉的街道,實景卻已是麵目全非,原本安逸的氣氛被靜默和枯寂所代替,街上連一個行人也不見,偌大的縣城竟像是成了一座死城!

不需刻意尋找,小誌輕鬆的發現了那徐大人的住處——整個陳留城裏最大的一戶人家!在眾多破敗瓦房的環繞下,那一處占地廣大金磚碧瓦的建築顯得那麽突兀和礙眼。

信步而去,那徐大人已然在正門口恭候,隻是身後並排立著二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家丁,隱含敵意的盯著小誌。

那位徐大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錦繡華服,身體硬朗,看上去保養的不錯,隻是那緊盯著小誌的眼神裏,交織著仇恨,恐懼,暴戾和軟弱等複雜的情緒,看得小誌心中暗笑。

被發配到陳留當個區區縣丞,看來這人在族中應該混的很不得誌才對。可即使如此,他在陳留仍然有如此大的財勢和地位,這世家大族的實力,真的是深不可測啊!

那徐大人譜大的很,上前幾步,卻不施禮拜會,看來世家的威嚴給足了他勇氣,是以他敢瞪視著小誌,恨聲低吼:“這位將軍,不知犬子何處得罪了將軍以至被殺?請將軍務必給我個交待,否則……我徐族絕不善罷甘休!”

報仇雪恨也要仗著世族的名頭,這在小誌看來,真的是很搞笑的一件事!

“令公子縱人行凶,殺傷多人,本將親眼所見,是以出手為民除害,徐大人有什麽問題嗎?”

“犬子殺人,自有國法家規處置,將軍如此濫殺,不怕遭報應嗎?”說到這裏,徐大人眼中已經要噴出火來,威脅的火藥味濃得可以熏人了。

“報應?哈哈,據我所知,國法絕不會給我什麽報應,那麽,大人的家規能把我怎麽樣呢?”

“你……”徐大人怒極,卻顫抖著無話可說,估計他這輩子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不把世族的威嚴權勢放在眼裏的人!

“說到報應,我倒想跟大人說說,大人任職陳留以來,縱子行凶草菅人命,貪贓枉法欺上瞞下,霸占良田強收苛稅,使得我陳留良田變荒地,人命似草芥,不知道大人這般倒行逆施,有沒有報應可言呢?”

“你……你能怎麽樣?”

小誌啞然而笑,“你看我帶了這麽多人來,你以為我能怎麽樣?覺悟吧!”

“全部抓起來!”

小誌暴喝聲中,那大人連滾帶爬的退回自家親兵的陣中,絕望的瘋狂嚎叫,一眾家兵踏前一步,與小誌的士兵對峙。

“我是家族親封的官吏,你無權抓我,無權殺我!你敢妄動,我徐族定叫你官位不保,橫死當場!”

小誌冷笑,已經不屑和此人對話:“老魏,全部抓起來,有拒捕者,殺!”

“諾!”本就是農民出身的老魏啥時候得到過這種在世族頭上動刀子的機會,暴喝一聲,獰笑著,率領一眾士兵逼了上去。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雖然徐大人的家兵確實膽敢跟官軍廝殺,但戰力上的差距天差地別,不消半個時辰,二百多名家兵已經被殺散,而徐大人全家三十多口人,被一網打盡,男的捆成粽子狀,女眷也被趕在一旁。

“胡將軍,鳴鍾擊鼓,一個時辰後,我要全郡百姓聚集在這裏!”

胡斌哪見過這般陣仗,這年輕的小將竟真的將盤踞陳留多年的徐族勢力一網打盡,哪還敢怠慢,親自跑去指揮傳令去了。

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圍成一個大圈,無數的人從四麵八方聚集,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有男人,有女人,有八旬老翁,也有兒童,隻是這些人都有著一個相同的特征,那就是眼神中都交雜著疲憊,冷漠和絕望,這亂世戰火,早就磨滅了他們的人性,活著也已經是行屍走肉了!

隻是小誌卻還清晰的看到,在那疲憊,冷漠和絕望的眼神後麵,分明還隱藏著一絲非常微弱,但仍然閃爍不息的希望之光!那是對生的渴望,人類永不磨滅的最深層次的需求!

隻要活著,就一定還有希望!

那就讓我來給你們希望吧!

徐族二十餘名為禍多年的爪牙一字跪伏於地,徐大人早已駭得暈厥醒轉多次,跪著顫抖不止,似乎知道,今天他已是難逃噩運了!

見百姓來得差不多了,小誌走到場中,環視一圈,指著徐大人沉聲說道:“此亂本地多年,使我陳留黎民飽經苦難,欠下諸多罪責,今日,我小誌就為百姓除此大害!”

言畢,小誌揮刀劈下,在徐大人驚恐的眼神注視中,將他的首級割下!

看見那個高高在上的徐大人就這麽成為了一具死屍,圍觀的百姓都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眼中那團希望之光越來越亮,良久良久,由點及麵,四周的百姓突然爆發齊聲的歡呼,聲音越來越響,肆意宣泄著心中的情緒,最後化成瘋狂的嚎叫,一群溫順的羔羊,仿若瞬間就變成了暴怒的群狼!

“殺!”小誌淡淡的說道,眨眼又是二十餘名爪牙的人頭落地,徐族在陳留的龐大勢力,瞬間瓦解!

人群徹底陷入到狂歡之中,無數的人跳著,笑著,叫著,壓抑多年的情感瞬間釋放,那種驚天動地的狂喜,隻有經曆過大悲的人,才能深切體會的到!

小誌,典韋,劉玲,老魏,乃至無數的士兵也加入到狂歡的隊列中,與百姓一同興奮的慶祝著,屬於陳留的嶄新一頁已經正式掀開了!

隻有郭嘉,不為人知的,輕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