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縣,城樓上,曹操麵色凝重的望著城下如螞蟻般匯聚湧動的黃巾大軍。

曹洪恭立於一旁,翁聲翁氣的向曹操匯報軍情:“黃巾賊軍來勢頗為浩大,圍城三日來連續發動了數波攻擊,均被洪擋下。但難纏的是黃巾軍此次誌在必得,如今每天仍然有無數賊兵增援,如今光範縣城下就已經有八萬賊眾,據報子孝兄鎮守的東阿,所麵對的敵兵至少也有5萬!”

“曹將軍,可曾出城迎敵?”一側的程昱出聲詢問。

“洪曾乘夜出兵劫其營寨,不想對方已然有備,洪倒險些被截斷退路,丟失範縣了!”

“哦?”眼中精光一閃,程昱微微點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仲德,以子廉適才所言,這批黃巾並不像是一般的掠奪之軍啊!”曹操的聲音仍然鎮定不亂,和聲問向程昱。

“不錯,主公請看。”程昱遙遙指向了城外的黃巾軍營寨:“此軍營寨駐紮前後有序,頗有章法,與之前的黃巾賊軍截然不同!前次更能識破曹洪將軍的夜襲之法,我料此軍中必有良將在陣,主公不可輕敵啊!”

“嗬嗬,敵人越強,就越有意思!若是不堪一擊,反倒無趣了!子廉,整頓人馬,來日與黃巾軍陣前見個真章!”

“洪領命!”

翌日黎明,陽光微微露出一絲亮光之時,範城的城門靜靜的打開了!

最先出城的是夏侯淵統領的三千精騎,一隊一隊精悍的騎兵依序而出,長長的隊列沒有絲毫雜聲,隻有深沉的安靜,靜的肅穆,也靜的可怕.三千騎就那麽靜靜的立在那,卻仿佛橫下了一座山,無可撼動!

騎兵,永遠是戰場上縱橫捭闔,無堅不摧的力量!

騎兵隊伍的率先出陣,是曹操親自擬定好的,深知戰場之上,士氣為先,最能鼓勵自己軍隊士氣的軍種,除騎兵外不做他想!果然,感受到了騎兵方陣所散發出的無形壓力,每一個曹軍士兵的臉色都微微舒緩開來,麵對強敵時的緊張之感大大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必勝的信念和信心!

在騎兵之後,一身黑盔黑甲的曹洪立馬橫刀,緩緩指引著麾下五千步卒走出城門,屹立於騎兵戰陣之後。

我們的小誌,就在這五千步卒之中。

最後出場的當然是曹操了,身著一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甲,輕拍著坐下戰馬漫步入戰場,從容不迫的天之驕子風範使每一個人都側目而視,,一眾敵兵更是為曹操身上所散發的王霸之氣悚然動容,臉現驚懼之色.

“有我無敵,我軍必勝!”曹洪適時的揚刀高呼,聲若洪鍾傳遍戰場的每個角落,回應他的是曹軍兵卒血性的呼喝:”必勝!必勝!必勝!”澎湃的殺氣如龍卷狂風,盤旋激**,橫掃長空,讓大地也為之一顫!

黃巾軍很快做出了回應,寨門迅速被打開,一隊又一隊士卒衝出了寨門,在營前列隊!相對於曹軍而言,黃巾農民軍的氣勢明顯差了許多,盡管已經百般掩飾,也已經刻意列成嚴整有序的隊形,但是從他們布陣時的茫然慌亂和偶爾瞥向曹軍陣營時眼神裏流露的不安和恐懼,仍可以清晰的了解這夥看上去數目龐大的黃巾大軍,實質上仍然不過是一群剛拿起武器不久的農民雜牌軍而已。

“晤,果然不簡單!”曹操喃喃自語,臉上一縷憂色一閃而過!

論戰鬥素養,黃巾農民軍絕對不是朝廷官軍的對手,以往的無數次交鋒,黃巾軍最普及的戰術就是充分發揮人力優勢,幾萬人,甚至十幾萬人一擁而上,毫無章法可言,每每被朝廷良將抓住破綻一舉擊破!可如今,出現在兩軍陣前的敵軍不過兩萬餘眾,遠不是其全部實力,看來,不是想保留實力,就是別有所圖了!

“看來黃巾軍內有高人啊!”曹操微微一笑,輕聲的讚歎著,言語中透漏著說不出的激賞和渴望“此等人才,奈何從賊啊……”

黃巾軍的主將很快出現在陣前,當先一人騎著一匹黃馬,手中握著一柄樣式奇特的戰錘,臉上肌肉壁壘分明,瞧來煞是凶悍!

“管亥!”根據程昱提供的情報,曹操迅速在心裏對上了號“奇怪了,管亥雖然武藝不俗,但是沒聽說有什麽過人的智慧啊!一個勇夫是設不下這麽大的局的!”曹操默默的思索著。

瑟瑟的涼風吹起,吹動了兩方的旌旗,戰場上氣氛更顯蕭瑟,大戰,一觸即發。

曹操打馬向前走了幾步,拉近了與管亥的距離。

“足下是管亥吧,我與足下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何故侵我疆土?”曹操的話語不溫不火,但寧靜中卻透著絲絲殺氣!

“哈哈,笑話!你的疆土?這兗州什麽時候成了你曹操的疆土了?”

“我被當今聖上親封為兗州牧,管轄兗州政務軍務,足下知否?”

“哼,老子不知道!當今聖上?我管他去死!今日我等前來,你若乖乖獻出城池,我可饒你不死,若要頑抗,玉石俱焚!”

蠻橫的話語,並沒有讓曹操產生任何畏懼,反而確信了一件事“此人隻是個武夫,不足為慮!隱藏在他身後的人才值得注意!

“大膽,你竟敢辱罵當今聖上!罪不容誅!曹洪何在?”

伴隨著曹操的怒吼,曹洪躍馬而出:“末將在!”

“將此賊子拿下!”

“諾!”

大吼一聲,曹洪一震韁繩,橫刀打馬向管亥衝去!

見敵將衝到近前,管亥一聲冷笑,戰錘高舉,隨即帶著千鈞之勢狠砸下來.

氣勢狂猛,曹洪興起好強爭勝之心,不但不退避,反而揚刀迎上了戰錘,重重的嗑在了戰錘上!

砰~~~火花四濺,餘響不絕,兩股鬥氣在虛空中相交,相撞,然後飛散,兩軍前列的將士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刮麵生疼的勁風!

曹洪及其戰馬不由自主的被震退,連退三步後,曹洪一咬牙猛的拉住了韁繩,止住了退勢,戰馬前蹄離地,脖頸被韁繩緊繃,發出嗷嗷的叫聲。曹洪握刀的手腕一陣酸麻,半邊身子都似失去知覺般,暗暗驚訝於管亥的怪力。

管亥心中的驚駭更甚,剛才的一擊,管亥感覺戰錘似要被震脫出手,即使勉強握住,手心也一陣綿軟無力,胸腹震**,血氣直灌喉嚨,差點就一口噴出了!自己人知自己事,管亥知道自己的戰錘是用寒鐵煉造而成,重逾七十斤,再加上自己天生怪力,在兵器相拚中實在是占了大便宜!即使這樣,方才一擊也沒能占到上風!

“看來那小子說的沒錯啊,曹軍中果然有能人啊!”管亥心中默想。

“不能跟他拚力氣!”曹洪迅速改變了作戰方略,再度衝上。長刀左斬右劈,威勢淋漓,卻點到即止,不與管亥硬拚!

鐺~~鐺~~鐺~~兩個人你來我往,戰成一團。曹洪刀法揮灑自如,章法有度,而管亥戰錘氣勢霸道,以力破強,毫不相讓!兩人轉眼間以戰了50多回合,不分勝敗。

看到十個回合之後,曹操已經看出兩人實力相差無幾,勝負很難在片刻間分出,稍稍收回心思,想到:黃巾軍中若真有能人,不應該放任管亥在此力戰,應該還有些別的謀劃,是什麽呢?

“戰場之上已無可為,管亥勝不得子廉,三萬步卒也難奈我軍如何,對方的計劃應該不在戰場上,那應該是在?”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曹操不可置信的轉過了身,失聲說道:“難道,他的目標是——範縣?”

“|主公,您說什麽?”一旁的夏侯淵不解的問!

“妙才,你速派遣一名騎兵,飛奔進城,警戒仲德小心敵人偷襲!”

對曹操的言語感到震驚,夏侯淵毫不拖延的命令身後的騎兵立即回城報警!

“妙才,沒時間跟他們拖延了,立即率騎兵衝陣!”

“諾!”聽到命令,夏侯淵全身都火熱起來,長槍指天,大吼一聲:“騎兵,鋒月陣,跟我衝!”

三千人的騎兵方陣,瞬間啟動了!

夏侯淵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長槍招展,部下騎兵個個如獵豹般迅捷有序,巨大的轟鳴聲震顫大地,騎兵衝鋒之勢,如滔滔洪流般不可阻擋!

迎麵將要碰上曹洪與管亥的戰局中,夏侯淵高舉的長槍向右一劃,騎兵們自動分成了兩隊,夏侯淵帶領左側的一千五百騎直插敵軍右翼,而夏侯淵族侄夏侯傑和部將楊邈率領剩下的騎兵攻擊敵軍左翼,兩支騎兵如見到獵物的獵豹,爭先恐後的衝殺進了黃巾陣營!

戰局眨眼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騎兵對上步兵無疑有著先天上的巨大優勢,在寬闊的戰場之上,騎兵有著高度的機動性,往來衝突,無往不利!而且騎在高大的戰馬上攻擊別人總比戰在地上夠高高在上的騎兵輕鬆多了,一名騎術精湛的騎兵,往往可以輕鬆的對付數名步卒,這一點,眼前的戰局可見一斑。

一千五百名騎兵,迅速組織成一個個鋒利無比的匕首,往來衝突,切割著黃巾軍的陣勢,而最鋒銳的那支箭尖,正是他們的統帥——夏侯淵!

匹馬率先衝進敵陣,夏侯淵長槍左戳右刺,眨眼間就卷起了重重血霧!黃巾士兵隻看到戰馬掠過,卻沒有看到夏侯淵如何出手,就感覺到喉嚨一涼,成為了一具屍體!縱橫衝突之下,敵軍士兵如見魔鬼一般,紛紛閃避。

緊隨統帥的千餘騎兵,肆意揮灑著手中的騎兵製式長槍,每一次刺出都能帶走一條人命,簡捷,冷肅,令人心寒!

仿佛沒怎麽費力一般,夏侯淵已經率部在敵陣殺了個來回,征袍被敵兵的鮮血染成紅色,夏侯淵的臉上卻流露出鎮定,冷酷和驕傲!

“騎兵對上步兵,又是在我夏侯淵的指揮下,這場戰鬥,不可能有懸念!”

戰局大好!夏侯淵蠻橫霸道的衝擊,迅速瓦解著黃巾農民軍的士氣和鬥誌!混亂和無序盡顯無遺,沒有人告訴他們如何結陣抵禦騎兵的衝擊,所以他們隻能盲目的各自為戰,被當成活槍靶一般的屠戮,四散奔逃!

即使眼看著夏侯淵威風凜凜左衝右突無可阻擋,曹操的濃眉卻漸漸擰到了一起,臉色,愈加凝重!

手裏還有數千的步卒,曹操卻不急於將他們投入戰鬥,他還在觀察,還在思索!

曹操多疑,可是多疑的褒義同意詞是——謹慎!

曹操銳利的眼神掃過戰場,任何細節都被他收入眼底。他看到管亥對於敗壞的戰局似乎不聞不問,冷靜如常,隻顧全力與曹洪酣戰;他看到即使戰況不利,遠處的黃巾大營卻絲毫不見動靜,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增援,冷靜的可怕!

“管亥一勇之夫,戰局不利他不可能如此鎮定!”可是如今看著他似乎胸有成竹的表現,即使不願意承認,曹操也隻能確信:敵人必然另有安排,隻是,這該死的計策到底是什麽呢?

正在考慮是要全力一擊先把眼前的黃巾軍擊潰再說還是立即收兵以防不測,曹操突然聽到了絕對不應該在此刻聽到的聲音,臉色瞬間大變!

因為他聽見了一陣急促刺耳的金鑼之聲——鳴金收兵!

範縣,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