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心！”吳邪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提醒。
男人並沒回頭，輪著刀就朝麵前的僵屍人衝去，他身法極為迅速，足尖輕點，身子帶著刀轉了個半圈——
啪嘰——
可怕的血肉飛濺開來，吳邪隻覺得什麽黑影飛過來，下意識伸手一接。
嗯？滑滑的？
拿下來一看，居然是一整塊的肉。
嘔！
吳邪臉色一下發青，扔了肉塊轉頭幹嘔起來。
血跡像失控的噴漆飛濺的滿地都是，等吳邪再抬頭時，隻看到男人一甩刀身，手腕一轉，將刀收回刀鞘裏。
日光被雲層擋住了點，四周靜悄悄地，能聽到心髒跳動的聲音。
男人背著光，微微側頭朝吳邪看來。吳邪臉色難看的半眯起眼，胃裏還在翻騰，鼻端下蔓延的血腥味讓人嘴裏發苦般難受。
“……”男人走過來幾步，朝吳邪伸出手。
“謝謝。”吳邪搭住他的手站起來，一手邊提起掉在地上的包。
這時候才仔細打量男人，吳邪微微有些吃驚。對方穿著迷彩褲，褲縫緊貼腿的曲線顯得雙腿修長，蹬著一雙深色的短靴，小腿上綁著一把匕首；上身穿著藍色的套頭衫，帶著帽子，袖子挽起來，露出精壯結實的胳膊；手腕上帶著黑色護腕，右手帶著露指手套。
這人看起來身材傾長甚至清瘦，卻能感覺到那種隱藏在深處的力量。
“你是……國防部的？”吳邪試探地問，目光瞄向男人腰上係著的工具包。
淺綠色的工具包鼓鼓囊囊，看起來似乎裝了不少東西。他將拿著的大刀背到身後，微微抬起一點眉眼看吳邪。
“……”男人隻是不發一言地搖了搖頭。
“……我叫吳邪。”吳邪心頭有些發虛，這人麵無表情，一雙眉眼冷冷淡淡，雖然長得還很不錯。
男人依然不說話，隻是轉頭四望，又走到那些屍體前，蹲下身看了看。
吳邪站在後頭看他，男人沉默的背影給人一種踏實安心感。這人是誰？從哪裏來的？看樣子不像國防部的人，可現在地麵上應該沒有活人了才對……他為什麽都不說話呢？
“那個……”吳邪又開口，“你是來執行任務的？”
男人站起身，斜眼看了吳邪一眼，轉身就走。
“誒！等等！”吳邪趕緊提著包追了上去，“你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和你一起了？你在這裏待了多久？”
男人的步伐邁得很大，吳邪有點追不上，小跑了一會兒就有些氣喘籲籲。
他轉了轉眼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長街，“你都是這麽對付僵屍人的？你不怕他們？”
“……僵屍人？”男人總算有了點反應，腳步慢下來，看了吳邪一眼。
“就是剛才你殺的那些……他們被統稱為僵屍人或者叫喪屍也可以。”
男人麵無表情地轉開頭，似乎得到自己要的答案，又不打算理人了。
吳邪有些鬱悶，但自己一個人留在地麵上多半還會遇到相同的事，這人看起來挺厲害的，不如先調查調查。
“我叫吳邪，S市地下城實驗區科研部的。”吳邪從包裏掏出證件，拿到男人麵前晃了晃。
對方迅速瞄了一眼，看到一寸的證件照上男人笑得有些僵硬的臉，又對比著看了看吳邪。
“吳邪……”
“嗯，是我。”吳邪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歪頭看男人，“你叫什麽？”
“……”男人沒回答，伸手將證件拿過來，仔細看了看。
吳邪覺得他有趣。這人雖淡漠冷清，但探究的目光有些像孩子。思考的時候眉頭微微蹙起來，一雙細長的眸子透著淡淡地光，額前的劉海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就這麽看著他的側臉，居然讓人的心情不可思議的安靜下來。
吳邪並不是外貌協會的人，可也不得不在心裏讚歎：這人長得真好看。
“張起靈。”男人突然蹦出幾個字。
“啊？”吳邪一下沒回神。
“……”男人將證件還給他，“你負責研究什麽？”
“僵屍人。”吳邪將旅行包背到背上，又往上抬了抬，“就是剛才那些家夥，我負責研製解毒劑。”
說著，吳邪怕男人不明白，又解釋，“僵屍人是一群被病毒感染了的人群，我負責研製病毒的解毒劑，也許能救他們。”
“研製出來了嗎？”張起靈定定地看他。
被這麽一雙深如黑潭的眼睛盯著看，吳邪心裏跳了跳，尷尬道：“還……沒有。”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還沒研製出來？”
吳邪有些奇怪，剛才男人還不想跟自己說話，這會兒倒是像打開了話匣子。可這些問題對於自己來說，卻是踩了痛腳。
吳邪的態度不如剛才那般好，有些懊惱道：“這些病毒從未見過，也不知道它們形成的原因，研製不出來也沒辦法。”
張起靈沒吭聲，似乎若有所思。
吳邪也不主動搭話了，二人並肩走在安安靜靜的大街上，停在馬路邊的車輛上積了厚厚的枯葉。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吳邪抬頭看著有些陰鬱的日光，心裏不免感歎。
一年前誰也想不到好好的生活會變成這樣子，今年的年關可能是最難熬的。一想到那些毫無頭緒的實驗，吳邪忍不住歎出口氣，伸手揉了揉腦袋。
偏頭痛似乎又發作了，連帶著太陽穴也隱隱刺痛。
“實驗人員為什麽出來？”張起靈突然開口問。
吳邪揉著頭的手一頓，“我想抓一隻活的僵屍人……”
張起靈到目前為止毫無波瀾的臉終於露出一點詫異，雖隻是一閃而逝，“你自己抓？”
“上頭不答應申請，隻有我自己出馬了。”吳邪道：“隻有抓住一隻活的，才能更好的分析數據。”
張起靈想了想，“跟我來。”
吳邪不知道張起靈什麽意思，可他突然加快了腳步，並且目標清晰地朝某個方向走去。
吳邪隻好跟上，為了以防萬一，他從包裏翻出電擊棒，牢牢握住。
二人橫穿過十字路口，突然開闊的天空讓人隻覺淒涼。掛在十字路口中心的紅路燈上停著一隻死鳥，它的腦袋朝著東邊，從燈前露出半隻翅膀和腦袋，看著讓人不舒服。
過了馬路，從幾座高樓中間的小巷過去，陽光照不到陰影裏，似乎有什麽在活動。
狹窄的縫隙中，傳來腐臭的味道，東風一吹，整條巷子都是。
吳邪捏住鼻子，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張起靈倒是淡定自若，指著黑漆漆的巷子裏道：“這裏就有。”
“有什麽？”
話剛說完，吳邪就愣住了。
隻見從巷子裏擠出來幾隻僵屍人，他們一個擠著一個，臉在狹窄的縫隙裏幾乎變了形。他們雙目呆滯地看著這邊，微微張著嘴，身子一點一點從縫隙裏蠕動出來。
吳邪咚咚咚地後退三步，握著電擊棒的手幾乎在發抖。
“我說……我隻要一隻……”
這裏少說也不下十隻，還有在巷子深處看不到的。
張起靈說得理所當然，“他們都是群體活動。”
吳邪吞了口唾沫，“你……你能在這一群裏抓住一隻嗎？”
張起靈將刀拿出來，橫亙在身前，“你退後。”
不用他說，吳邪也早就跑到馬路對麵的路燈後去了。
好不容易從縫隙裏擠出兩個來，張起靈反手握到，將刀背朝向僵屍人。
他重心微微放低，一個閃身就到了其中一隻前頭，刀背咚地一下砸在對方頭上。
脆弱的骨骼被砸得塌陷了一部分下去，有血慢慢流出來，沒有痛覺的僵屍人隻是呆滯地轉頭，伸起有著尖利指甲的手朝張起靈抓去。
抬手拿刀擋住，僵屍人力氣極大，張起靈抬腿將他踢開，聽到吳邪在後頭大叫：“後麵！後麵！”
頭也不回一矮身，轉身一個掃堂腿，在僵屍人重心不穩朝自己砸下來時，揮刀橫向一劈。
刺啦一下。肉被撕裂的聲音聽起來和錦帛被撕扯的聲音居然有些相似。
吳邪光看著都覺得肚子上一痛，就見張起靈眉頭都沒皺一下，閃身避開。
一個僵屍人倒地不起，另一個被張起靈反手用刀背又砸在腦後的小腦位置。
僵屍人踉踉蹌蹌了幾步，隨後嘭一下倒了下去。
吳邪趕緊跑過來，拿手機哢嚓哢嚓拍了幾張，又拿出錄音筆記錄：“小腦有反應，但對力量顯然無法控製。”
張起靈看了看他的錄音筆，將刀收回刀鞘裏。
吳邪抬頭看見男人的眼神，尷尬笑笑，“這是為了實驗……”
張起靈也不答話，伸手拖起那僵屍人，帶著吳邪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吳邪趕緊跟上，就感覺身後漆黑的巷子裏，那些蠢蠢欲動的僵屍人又安靜了下來。
“你好厲害。”吳邪跟張起靈保持一定距離，一邊打量那昏死過去的僵屍人，一邊道：“你以前是特種部隊的？”
張起靈沒回答，“他力量很大，你們要用鐵鏈將他四肢鎖起來，嘴巴要封上，還有指甲要剪掉，不能被抓傷或咬傷，身上有傷口的話，不能碰觸他們，也會感染。”
吳邪點頭，趕緊打開錄音筆又記了下來。
張起靈走到十字路口處，停下來看他，“帶去哪裏？”
“回地下城……他，不會突然醒過來吧？”
“不知道。”張起靈仿佛隻是在說今天天氣好，將僵屍人往地上一丟，擦了擦手，左右看，“從哪裏走？”
“呃……這邊。”吳邪有些不解，“為什麽幫我？”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我受人所托。”
“嗯？”吳邪好奇睜大眼，這人終於願意說說自己的事了？
“……”張起靈似乎不太自在，頓了頓才道：“我受人所托，一定要將僵屍人的問題解決。”
吳邪試探道：“是你的愛人？”
“不是。”
“朋友？”
“不是。”
“家人？”
張起靈猶豫了一下，“算吧。”
算吧？
吳邪更好奇了，可別人顯然不想多說，他也不好問。
“所以你才一直在地麵上活動？有什麽線索嗎？”
張起靈搖頭。
吳邪突然道：“在地麵上活動很危險，而且之後說不定會有小型殲滅活動，你會被牽連。”
“殲滅？”張起靈蹙眉。
“國防部的要求，至少要清理一部分。”吳邪聳肩，從包裏掏出大團麻繩，他快手快腳的將僵屍人捆成粽子，隨後將繩子的一頭拿在自己手裏。
“你跟我走吧。”他道：“去地下城。”
這回男人倒是沒多猶豫，點了點頭，道：“我能幫什麽忙？”
吳邪好奇，這人看起來好似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倒是在僵屍人這事上挺積極的。
“到時候再說吧，你功夫不錯，也許軍隊會要你。”
他說著，拖著繩子往前走，一點一點拉動僵屍人。
張起靈跟著走了幾步，見吳邪頭上出了汗，便伸手將繩子拿了過來。
“我來。”他淡淡道。
吳邪剛說了聲謝，就見男人快步朝前走去，好似根本不在意那點重量。
汗顏了一下，吳邪心想：光待在實驗室不成啊……還是得多運動身體。
很快二人就拖著僵屍人回到了地下城的入口。
攝像頭轉了過來，鎖定吳邪的臉，又鎖定張起靈的臉，最後在僵屍人的臉上亮起了紅燈，滴滴的警報聲響起來。
鐵門打開，十幾個拿著槍的警衛衝了出來。
“這是什麽！”其中一個大叫，“僵屍人？！”
吳邪道：“這是實驗品……”
“立刻處死！”有人道：“僵屍人絕對不能進去！”
吳邪怒了，“讓你們的負責人出來！我自己跟他說！”
“吳邪。”一把帶著點沙啞的嗓音響起，幾人轉頭看，就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來。
“三叔！”吳邪趕緊道：“你看！我抓到了！”
“你把你二叔惹火了你知道麽？”吳三省搖頭，，“他讓你等著，為什麽私自跑了？”
吳邪一頓，臉上有些訕訕，“我……”
“這回我也保不了你。”吳三省臉上也有怒氣，“一個人偷跑，要是出了事怎麽辦？”
“三叔……”
“叫我主任！”吳三省伸手戳吳邪的額頭，隨即轉眼看在地上的僵屍人。
“他怎麽了？”
“暈了。”吳邪揉著額頭道。
“拿防彈玻璃櫃把他裝起來，再拿鎖鏈鎖住四肢，將嘴封起來，指甲剪掉。”吳三省說完，見身後警衛沒動，轉頭道：“都聾了嗎？”
“僵屍人……僵屍人不能……”一個警衛抖著嗓子道：“你們不能把這麽危險的東西帶進來！”
吳三省眯眼，“這是實驗品，我們會將他關起來的。”
“那也不行！”另一個警衛也道：“你們會引起恐慌的！而且這東西跟炸彈一樣危險！”
“我們不會讓你們進去的！”幾個警衛拿著槍，比上了吳三省和吳邪的臉，“你們要是硬來！我……我們會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
吳三省的臉一下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首發三章，之後盡量日更吧。不知道存稿夠不夠，咱努力=W=~~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