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絕不放棄
“她們都走了。三大娘端著木盆走了進來道。
“三嫂,你也來修木桶啊!”姚長海頭也不抬地問道。
“不是,咱娘聽見吼聲,就讓我拿著木盆過來了,給你修補一下了。”三大娘把木盆放下道,“姥爺、妮兒。”
“三大娘。”坐在小板凳上的妮兒乖乖的叫道。
“小叔子,你們忙吧!我回去了。”三大娘轉身朝外走,還得趕緊回去接著紡紗。
“三大娘再見。”妮兒朝她揮手道。
“再見。”三大娘揮著手跨出了家門,姥爺教得真好,這禮數周全的,她不自覺的就跟著說了起來。
劉姥爺笑道,“嗬嗬,長海扛個扁擔可以走街串巷了,能掙不少錢了。”
“養家糊口可以,掙不少談不上。姥爺沒聽過老話有‘箍桶箍隻桶,到頭還是窮’,說的就是這門行當的辛苦萬分。”姚長海頭也不抬說道,手上依舊裏利索的很。“箍桶的小技術不是一般的木工所能做得,奧妙就在於用土法計算圓周率,還要加上經驗靈活操作,才能箍得牢,不漏水。尤其是箍馬桶、提桶等中間呈圓鼓形的桶,更需精確用料精心計算,可是地位卻很低。”
“這倒是!不是他們的技術簡單,而是所修的木桶並不高貴,何況還有尿桶糞桶,世俗的眼光和匠人操作對像的貴賤總是那樣密不可分。挑著一副帶有斧、鑿、刨、鋸等常用工具的擔頭,走出家門,爬山涉水,日曬雨淋,四鄉六裏尋覓活兒幹,賺取微薄工錢。以維持生計,確也非易事。”劉姥爺點點頭認同道。
姚長海接著說道,“對呀!而且做活的要求很高。盆、桶散了,少了一兩塊‘牆’。要與原來的長短、厚薄、直弧一個樣,多一分少一分就‘箍’不攏,拚不成。多費了功夫不說,浪費了木材,主人家就不高興,弄得不好,還要扣工錢,聽話頭。鐵絲年長日久多數鏽蝕了。稍一不慎弄斷了,就要用自帶的淬過火的鐵皮幫他箍好,用鉚釘鉚住。就這樣風雨兼程,東奔西走,各式各樣的難活尷尬活都得承接,如一天隻有一兩筆生意,那就苦了。”
“辛苦,不苦。”妮兒起身拍拍便宜老爹的肩頭道。說的這麽詳細,肯定是有生活經曆的。
姚長海頓住手拍拍妮兒肉呼呼的小手道,“爹現在一點兒都不苦。那時候給人家去當學徒可是學了不少東西,還可以傳遞消息喲!現在喲!可不指著這個掙錢。”
“爹的手藝可不是吹的,一般人可比不上。”姚長海自得道。“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木工可做不了箍桶的活兒,箍桶匠在技藝上較一般木匠高出一籌,箍桶匠的擁有木匠的基本功。箍桶匠一般不光會箍桶,還得會一些木工技術才行,譬如哪裏得刨一點,哪裏該鑲一塊,哪裏該鑽個眼,這些都是木工的基本功。若是讓木匠去做箍的行當,半天也箍不好一隻桶。魯班祖師爺真夠英明的。知道他的徒弟們日後要為生意上的事爭來爭去,索性就‘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了。”
劉姥爺笑道。“看這麽多人把盆啊!桶的送來,就知道了你的手藝沒的說。”
不好的話。誰找你,村裏人可是實在的很!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人家隻看手藝。
“好了,姥爺,看看是不是您要的這個樣子。”一會兒的功夫姚長海已經箍好了一隻桶。
“就是這個樣子,手藝不錯。”劉姥爺提著木桶先去試試漏水不。“不錯、不錯,不漏水,隻是有些滲水,再刷一遍桐油就好了。”
姚長海又卷了卷袖子,“今兒月色不錯,接下來是箍另一隻桶,反正這個靠經驗和手感。”
“我去點上煤油燈。”劉姥爺進屋端來一盞煤油燈,頓時小院裏暈黃一片。
妮兒最先支持不住,早早的就不停地點頭,劉姥爺抱著妮兒洗洗睡了,隻有叮叮當當的聲音回響在耳旁伴著她入眠。
第二天一早,“致遠早啊!來挑水啊!”連幼梅笑著打招呼道。
“小嬸,早。”姚致遠放下扁擔和木桶道。
劉姥爺走過來道,“致遠以後,用這兩隻桶提水,不許用扁擔。”把兩隻尖底木桶遞給了姚致遠,“對了,以後全家也就是四家的水就交給你一個人了。”
“啊!姥爺這……”姚長海吃驚地道。
“是,太姥爺!”姚致遠一聲不吭地應了下來,開始拿著尖底木桶提水。
姚長海終於知道,這尖底木桶為那般了,想中途放在地上歇上一會兒都不成。
“姥爺,這太為難了吧!”姚長海在他提著尖底木桶出去後,靠近劉姥爺小聲地說道,“挑水,就夠累人的,何況是提水呢!不能通……”
在劉姥爺的平和的目光注視下,姚長海這融字說不出來,“嗬嗬……當我沒說。”
劉姥爺看著已經提了幾趟水下來的有些累了的姚致遠道,“致遠!把桶給我。”
“致遠給我盛滿水。”劉姥爺說道。
“哦!”姚致遠拿著水瓢盛滿了兩個尖底木桶。
“姥爺,你可別,這要是閃著了,可咋整啊!”姚長海立馬摁住了他的手道。
“起來。”劉姥爺接著說道,“放心沒事,看好了。”
姚長海無奈隻好放開,站在了一旁。
劉姥爺雙手握著鉚釘釘好的木桶提手,一運氣,在姚長海和姚致遠眼睛越瞪越大,嘴巴越張越大中,就這麽雙臂張開,與肩同高,提著木桶,那是如履平地眨眼間跨過了門檻。
要知道,木桶本身的重量就不輕,可不是塑料桶輕輕的,加上滿滿兩桶水,老人家可是八十高齡了。
姚致遠和姚長海相視一眼,“我的天!”快步追上去。看著老爺子輕鬆地把水倒進了水缸裏。
姚致遠袖子抹了下臉上的汗激動道,“太姥爺教我,教我。要怎麽做,要怎麽做。才能像您一樣。”
劉姥爺把木桶遞給了姚致遠,“現在我教你養氣功夫,按照我說的吸氣、呼氣。”
姚致遠提著兩隻空桶,雙手展開,輕鬆自如地提著兩個空桶朝姚長海家走去。可比剛才輕鬆多了,剛開始雙手提水,對農村小子,這重量真沒什麽。
可是幾趟下來。就不行了,感覺這胳膊抻的又酸又痛,剛才手提尖底木桶那個叫費勁兒啊!短短的距離,還灑了許多水出來。
正高興著呢!這氣息一亂,這手頓時垂了下來,呼哧帶喘的,好累。
“致遠,慢慢來,提水的時候,手提。回來的時候在學我也不遲。”劉姥爺說道。“最主要的是記住如何吸氣、吐氣。”
“是,太姥爺!”姚致遠點頭應道。
果然如太姥爺所說,這樣輕鬆了許多。
鄉下人常年幹農活。力氣一般都較大,提著空木桶來回幾趟,沒關係。要是挑滿一個大水缸也沒問題,不過四家就有些難度了。
劉姥爺撓著下巴,微微頷首,對這小子的表現很滿意,是個有腦子的。知道調整步伐,雖然慢,卻不會灑一半水。不會傻乎乎的用蠻力,蠻幹。
以穩為主。這速度可以慢慢提上來。
劉姥爺看著姚致遠那雙清澈的雙眼充滿堅毅,麵上露出柔和的笑意。看來他比自己想象要有毅力、堅強。
對於修煉,資質平平,年紀太大不沒關係,關鍵是持之以恒,能吃苦才行。
對於自己的今天早上無理的要求不打磕巴的支撐下來,能支撐到現在劉姥爺已經意外了,小子還得繼續努力喲!
劉姥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森森發亮,滲人的慌。
姚致遠莫名的打顫,其實他也是凡夫俗子,現在他就感覺這雙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渾身都痛,又酸又脹。小腿如灌了鉛似的,好像再也抬不起步來。
街門上的門檻,好似無法逾越的高山似的,他好想放棄。
姚致遠提水,尤其提著奇怪的尖底木桶,自然吸引了幾家的注意。
“爹,爹,這隻是學醫,不用這麽磋磨人吧!”三大娘看著滿頭大汗,這每邁一步都顫微微的,心裏那個疼喲!
“致遠娘,別插手,親家姥爺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姚爺爺說道,“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這算啥,這小子,跟他爺爺比還差的遠呢!”姚爺爺朝他喊道,“致遠,加油!想當年,爺爺揮刀,揮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千萬不要放棄,邁過這道坎兒,你就會覺得真沒什麽?”
“哥,加油,你可以的。”姚軍遠、建遠、振遠齊齊朝他喊道。
汗順著姚致遠的臉頰流了下來,滴滴落在胸前,他雙手握了握提手,“是,爺爺!”朝弟弟妹妹望去,露出一張溫柔的笑容。
隻是這笑容好難看。
“致遠,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要忘記我教你的吸氣、吐氣。”劉姥爺提醒道。
“是,太姥爺。”姚致遠雙手握緊提手,目光堅定,步伐堅定,大長腿跨過門檻,好像也沒有那麽難。
像爺爺一樣,邁過那道坎兒,邁過那種崩潰想讓自己放棄的感覺,家人的鼓勵硬生生的將放棄念頭也遏製了。
在堅持了下去後,他感覺自己的小腿好像被注入一股能量似的,讓他的腿充滿了力量,步伐好像加快了。
幾家的的水提下來,姚致遠累得癱坐在水井旁,雖然累卻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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