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各家反應(一)

“這麽說,大家都沒意見了吧!”姚爺爺深邃悠遠地眼神掃了一圈,最後眼神定格在姚奶奶的身上,努努嘴。

姚奶奶看著所有的眼神都齊刷刷地看向她,歎了一口氣道,“聽你爹的。”

她還能怎麽說,好在是平常各過各的,年節時大家聚在一起。這要是合鍋了,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光是做一大家的飯,就夠累人的了。

眾人都搖頭,“我們都聽爹的安排。”

“那這樣的話,小五蓋房子,就要考慮你姐姐和姐夫了。”姚爺爺手指輕叩著自己的膝蓋琢磨道,一下下的非常有節奏感。

“那個爹……”姚長海出聲道,一下子吸引了全家人的眼光,他想了想硬著頭皮道,“呃……爹、娘,我想蓋房子時,有我嶽母和姥爺的房間。他們隻有幼梅一個孩子,年紀越來越大,實在太孤單了。姥爺過了年就退休了,我想多孝順二位老人。”猛然間覺得自己的話不太對,他撓撓頭紅著臉趕緊描補道,“當然,爹、娘,我也會好好孝順你的。”。

“你這孩子……湊什麽……”熱鬧二字姚奶奶地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姚爺爺打斷道,“你這個想法挺好的,我和你娘現在是既沒有公公婆婆,也沒有嶽父嶽母。就是想在床前盡孝都不可能。女婿是半個兒,應該孝敬的,這點爹支持你。”

“謝謝爹!”姚長海高興地說道。

“咦……你就這麽高興啊!”姚奶奶撇嘴道,語氣上那個叫酸。

“也謝謝娘。”姚長海機靈地又道。

“謝什麽?都是一家人。”姚爺爺笑道,“那這事就這麽定了,等過兩天,咱們商量一下怎麽蓋房子。”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想繼續守夜的就守,不想的,就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還得起來去祠堂祭拜呢!”姚爺爺說道。

“爹、娘,你們早些休息吧!”姚長山說道。

孩子們一一退了下去。

夜色已深,隻有漫天的星鬥一眨一眨的,微弱的星光,籠罩著寂靜的大地。

姚灣村朦朦朧朧的,如同披著銀灰色的輕紗。

姚長山兩口子躺在炕上,炕裏邊是最小的兩個孩子墨遠和文遠,堂屋的另一張炕原來是兩個閨女睡的,這些天讓給了小姑子和田姑爺了。

所以就委屈其他孩子睡在另一間廂房了,好在炕都燒得熱熱的,絕對凍不著的。

孩子們也勤快在入冬前就開始上山拾柴火,備足了過冬用的柴火,絕對夠燒。

“博遠娘!雖然爹說大家住在一起,各過各的,可俺知道,未來的日子,你得費心了,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姚長山側著頭看著她繼續討好道,“再費些心,這是爹唯一的願望了。”

大娘悶哼道,“嗯!”

姚長山側著身子,手支著腦袋,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聽這有氣無力地聲音,隻能猜測道,“怎麽不願意。”

大娘平躺在炕上,望著漆黑地房頂悠悠地說道,“小姑子,我是看著長大的,什麽脾氣秉性,俺也知道。相處起來應該不會有太的隔閡,再說了他們白天一天不在家,都在單位,隻有晚上才回來的,問題不大。”

姚長山一聽就明了,“你是擔心長海的嶽母和姥爺。”

“嗯!人家是城裏人,能住慣這鄉下地兒。”大娘不緊不慢、實事求是地又道,“再說了他小嬸那性情,為人也大氣爽利,俺就怕,他們住不慣。”

大娘的話說的很委婉,應該是正話反說,他小嬸那麽嬌氣地一個人,她的家人……唉,隻有相處過才知道。

這人多是非就多,這平日裏自己的上下牙還碰著呢!何況是人。

“這個長海,真是不過腦子,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公公婆婆和嶽母一家住一起的。照顧公公婆婆本身就累人了。”姚長山說著起身道,“我找他去,好好說道、說道,最好能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大娘一下子坐起來,把他給摁了下去,“你這人,真是個炮仗,一點就著。你不看看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事爹已經同意了。”

言外之意,你去也不管用!就他家的這個大孝子,爹說什麽,他都無條件的全力支持!

“那,博遠娘啊!你就多費心了。”姚長山歎口氣道。

“行了,知道了,早些睡吧!明兒一早還去祠堂呢!”大娘半起身看了一下孩子們有沒有蹬被子,又給孩子們掖了掖被子。

在躺下來時,已經聽見了姚長山的呼嚕聲。

“咦……倒是睡得快,”大娘嘴裏咕噥道,“沒心沒肺的,果然睡的快!”

住在堂屋,西裏間的姚長青和田姑爺也沒有睡著。

“勝利!謝謝你。”姚長青擠在他懷裏說道。

“謝什麽?媳婦兒你高興,我就高興。”田勝利拍著她的後背道。

田勝利沒有告訴今兒三十上墳發生的事。

靈陽公社下轄十幾個自然村,姚灣村是其中之一,而這一帶的規矩,年三十上墳,‘請祖’隻準家裏的男人去。

如往常一樣,田家兄弟倆上完墳,坐在墳頭的田埂上,嘮嘮嗑,一年都見不到幾麵,各忙各的。

也就這時候多聯絡一下感情,不然在親的關係,不走動也會疏遠的。

田勝利自在的抽著大哥帶來豐收牌香煙。

冬日的田野裏一片蕭瑟,隻有腳下的麥苗帶著一片片綠色,為冬日裏增添一抹亮色。

田德勝吐出一口煙圈,撇了眼弟弟道,“勝利啊!你就打算這麽過下去。”

田勝利的煙癮不是很大,有就抽,沒有就算了,所以抽得正有滋有味兒的。

被他大哥沒頭沒腦的一句給說懵了,“大哥,什麽意思?”田勝利彈了彈煙灰道。

“勝利啊!你也三十多了吧!再不生還能生得了嗎?”田德勝語重心長地說道,“在這麽蹉跎下去,這百年之後,連個上墳的拔草的都沒有。”

“大哥!我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長青又不是不能生,隻不過一直沒懷上嗎?”田勝利解釋道。

“這都十多年了,你還有幾個十年可以等啊!”田德勝又道,“話難聽,我也得說,我和你嫂子快四十了,生了三個閨女,一個小子。隻有這一根獨苗,我可指望著你給老田家後繼香燈呢!”

“別介,大哥,您還不到四十呢!還可以再生,說不定還能蹦出來小子,正好跟小幺作伴兒。”田勝利接著又打趣道,“我嶽母可是四十多又生下小五的。”

“你個混球!”田德勝氣的拿起土坷垃就朝他扔了過去,“還有心情拿我開涮。”

“大哥這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麽砸人啊!”田勝利拍著胸口道,“幸虧閃的快,不然非給砸得灰頭土臉不可。”

田勝利抽了口煙,吐出一口煙圈,淡淡的煙霧使得他的深邃的雙眼,朦朦朧朧的,“大哥,這都什麽年代了,你是不是還想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再說了老田家不是有小幺了嗎?”他嗤笑道。

“對啊!這不管到什麽年代,這都是真理。”田德勝掐滅了手中的煙蒂,站了起來,來回的踱著步,“咱打開天窗說亮話,姚家丫頭,我也喜歡,從小看著她長大,聰明伶俐,人也漂亮,現在又在鄉供銷社上班。她但凡有個一男半女,我都不會說。連個孩子都揣不住,你說她還能幹啥?”

田勝利一聽見這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手中的半截煙扔在地上,拿腳使勁兒膩滅了,拚命壓製著心中的火氣,“大哥,你要是再說這話,我現在就走,沒法談了。”

“你又不是不是知道,孩子怎麽掉的。”田勝利擺擺手道,“算了,不說以前的事,你現在什麽意思,就為了生孩子,讓我們離了,再娶一個。那我還是個男人嘛!”

田勝利氣憤地雙拳緊握,來回的走來走去,“大哥,今兒我也把話給你撂在這兒了,三個字,不可能。打從我們結婚那一天起,結婚證上寫著姚長青名字,卻刻在了這裏。”

田勝利指指自己的胸口道,“長青就是我媳婦兒,到死都是我媳婦兒。配偶欄裏我從沒打算換上別人的名字。

沒有孩子怎麽了,這日子不是照樣過,我們礙著誰了。我們就成了罪人不成了。咱們村沒孩子的父母多的是,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那能比嗎?你看看他們晚年淒慘可憐的,人家好歹是軍烈屬,國家養著呢!你算什麽?”田德勝被他氣的口不擇言道。

“大不了,我領養一個。”田勝利脖子一梗道。“大哥,天不早,你再不走,三十下午可就沒車了,您現在走,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回市裏的車。”

“你這臭小子,這事等過年,咱們再談。”田德勝說道。

“大哥,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不如想辦法和嫂子在生一個。”田勝利臨走時,還不忘調侃一下自己大哥。

說完邁著步子頭也不回的走了,氣得田德勝在田埂上直跳腳,“混球,你這個榆木腦袋,我這是為你著想,真是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