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仙獨家首發/010 仙師(中)

張白草表麵上一直待張白菓不錯。

雖然後者擔了個姐姐的名頭,實際上也隻大了她一個多月而已,但連下人都知道,二十九娘乃天生榆木,而張白草聰明伶俐,對她這個姐姐很是“照顧”。

即便這份“照顧”總是太過流於表麵,張白菓也不得不承認,正因為張白草時不時的跑來“關心”她,她身邊的下人才隻是疏忽怠慢,而沒敢徹底無視她。

本來這段日子她是想躲清淨的,好不好也就再熬幾日便知。隻是轉念一想,這測仙緣究竟是怎麽回事她還沒弄個明白清楚,少不得要從穆氏嘴裏掏出點什麽來。

因此便答應了下來。

眾所周知,世家豪族從無“分家”,有的隻是“分支”,支者,衍生也。

此地的張家雖隻是旁支,但在武陵郡來說,已經是龐然大物一般的存在。張家人所居住的府邸,與其說是一座宅院,不如說,是位於郡內安陽城的一個龐大的“村落”。

隻住了十戶人家,便幾乎占據了五分之一的安陽城。

每一戶,都有一座相對獨立的院落。而內裏甚至自成街道,還容許外麵的商客租房經商,定戶居住,隻是代價要比外頭昂貴許多。

便是如此,也依舊令人趨之若鶩!

要知道,張家乃是修真世家,居住在張家的地盤上,則必然受張家庇護!

張白菓與張白草的父親張元山,獨有一個五進大院。說是院落,與安陽官衙相比都綽綽有餘,其間不僅有雕梁豪屋,亭台樓閣、府中花園俱是無一不全。

因有兩個出息的兒女,頗受主家的重視,張元山的這座院落雖不是張府最好的,卻也在中等偏上,羨煞了一幹人等,他本身又掌著府外三成權柄,更是眾人眼紅的對象。

劉氏挪出張府之後,張白菓一直都是一人獨居一個院中院,隻是這一點,便令她的兄姐們眼熱不已。其他人也就心裏不爽快,隻消等她測仙緣之後便定再無這等特權,到時候與那些失了母親的兄姐再無不同,唯獨張白草心裏不樂意的很。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想不明白,為什麽她和娘親隻能蝸居在張府最偏遠的院落,而張白菓一人獨居一處還比她們住得好?

即便那不是家中最好的小院,也依然令她心生妒意!

心裏酸的幾乎要冒出水來。

她時常愛去張白菓的院落找她,將那處看做是自己的居所,肆意指手畫腳,憑著自己的喜好行事,每每離開時,總是依依不舍。

旁人當她是舍不得張白菓,而張白菓卻看到她眼中的不甘。

這半個月來因她稱病不見客,張白草已經許久未能去她那裏“玩耍”,這一次怕她再拒絕,幹脆拿話相邀。本以為她不會樂意去自家那處逼仄的所在,從而將自己帶回去,結果沒想到,張白菓竟然就那麽應下了!

鬱悶之餘,又有些吃驚,然而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隻得怏怏不樂的帶著她回屋。

張白菓沒有她那樣的儲物器具,春風便讓春雪收拾了筆墨紙硯送回去,自己跟在她身邊。

春雪不高興的撇撇嘴,有什麽好事了春風總愛支開別人自己跟著。可心裏雖然妒忌,嘴上到底沒敢說出來,四春雖然都是尹氏的人,可春風卻是夫人心腹,得罪不起!

上學的時候每個孩子隻能帶兩人,春雪走了不會再來,張白菓身邊便隻剩了一個春風。

穆氏見了張白菓,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不少。

“二十九娘來了,你隨意坐。”穆氏看了春風一眼,對她說話倒也沒太不客氣,隻是也就說了這麽一句,連普通的寒暄問候都半個字都沒有!轉身拉了女兒進房裏:“白草,你跟我來。”

春風有些尷尬,卻見張白菓已經默默坐好,甚至吃起了小幾上擺放的果盤,不由無語。

這位二十九娘傻歸傻,倒是有一點好,無論在什麽地方都能挺自在。

是因為不懂,還是因為不屑?

房內,穆氏皺眉問女兒:“張白菓那蠢東西怎麽會來?”

張白草便將今日的事情說了,又恐親娘生氣,連連保證自己真的隻是隨口一說,她便答應了。

“這就奇了怪了,從前你也不是沒讓她來過,可她從來不肯來,今兒怎麽就鬆口了?”

她們原先的打算,是讓張白草哄著張白菓來她們這院子裏玩,教她慢慢喜歡上這兒,自個兒去尹氏跟前吵鬧好換了房子,但張白菓大抵是聽了劉氏的話,從來都不肯的。

“我也不清楚,她最近不是病了一段日子嗎?莫非是發熱燒壞了腦子?”張白草搖搖頭,隨口猜測道,又馬上自我否定:“這也不對,她本來就沒腦子!”又怎麽燒壞?

穆氏看了女兒一眼,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眼底有著不容錯認的無奈,語重心長道:“娘親不是跟你說過,人不可貌相,誰知道她是不是裝傻?”

“可是娘,你前些日子不是說,她不可能是裝的嗎?”張白草聽得有些糊塗,不有發問。

“前些日子是前些日子,如今是如今,哪裏能一樣?說不定她一直以來都防著我們母女呢,隻是之前掩飾的好,沒叫咱們看出來。而如今馬上就要測仙緣了,她不好再繼續裝下去,方才露出了一絲馬腳,隻是……”穆氏微微蹙眉,顯然是有不明了的地方。

劉氏離府兩年,她當初抓住機會在張白菓身邊安插了自己的眼線,多次攛掇她做一些無腦的事情,她都一一照做了。這也讓穆氏覺得張白菓果然愚笨,漸漸放下戒心。但這兩個月來,張白菓卻越來越“不聽話”,雖然她隻是什麽事情都沒做,按部就班的過日子,卻讓穆氏起了疑心——就拿這半個月她“生病”的事情來說,天天能去上課,也不見她喝藥治病,分明隻是借口罷了。往年生病都是真病,唯獨這次不同。

但張白菓平日舉止並無異樣,隻是開始更聽那個春風的話,而春風,卻是尹氏的人。

就連這次來她這裏,居然就隻帶了春風一人!

穆氏心裏有些搖擺不定,不能確定是張白菓一直在裝傻,還是她身邊有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