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喜悅
秦如是雖沒有家族做後盾,但或羨門弟子卻不是好欺辱的,自然不可能為妾。為履行當年的婚約,穀暨丞頭大如鬥的嫡母終於想起來,除了年紀太小並不適合的小兒子,自家還有一個在外修煉的雙靈根的二兒子。
於是……便有了這一出尋“親”。
說起來,秦如是也是誤打誤撞……她剛到季羅山下就聽說無為峰有弟子舉行大典,當時就嗡一聲傻眼了,若是穀家老二也成了婚,難不成她真嫁個毛孩子不成?
她與穀暨丞本就差了許多年紀,更小的老三她哪裏能將就?便是她願意,外人也要說嘴。如今她尚可以說是母命難為,但真那麽做了,世人都要覺得她是嫁不出去了,才非要賴著穀家的……縱然她出身或羨門,並不似一般修士那麽守規矩,但還是要臉的。
於是不管不顧的闖了上來,直到見了穀暨丞本人,她才發現,自己是白白著急了一場。
“前輩請回吧,這婚約與我無關。”穀暨丞沉默的聽她說完前因後果,方才不急不緩的說道。
秦如是頓時便急了,忙道:“怎麽與你無關?你不是穀家的二兒子麽?那便是我的未婚夫婿!”
他出來時她便一眼取中,心意不已,隻覺得這世上斷然沒有比他更能匹配的上自己的男子了,此刻竟被他出言拒絕,哪裏舍得就此放手?
“我與前輩素未謀麵,何來婚約?且不論這婚約是不是真的……”他有意拖延了語調,意味深長的看了秦如是一眼,見她臉色刷白,方才冷笑了一聲:“何況我早就不是穀家人。不過是同姓罷了,穀家公子的婚事,賴不到我身上來。”
這婚約之事,他早就從記憶中得知。記憶中那人雖顧著人家姑娘的臉麵沒有當麵說出來,但也同樣拒絕了她……連他都不會接受,何況是自己?而且這女子也不是什麽好人,見那人拒不接受。便四處傳播兩人的婚約。雖其中也有穀家推波助瀾,但若不是這女子記恨他,知道自己沒了希望便鼓動著別人使壞。那人後來也不會落到不得不取了張白菓的地步。
下意識的,穀暨丞掃了張白菓一眼。
她雖無辜,到底卻是那人的孽障,甚至都成了他的心魔。
而這一次。他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他不會顧及她的顏麵與她單獨商談,而是大庭廣眾之下當麵說出。且這樣毫不客氣的用了一個“賴”字。就可見他對秦如是是半點好感也無的。
“你……”秦如是又羞又惱,自己被拒絕她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隻是他竟然做的這樣絲毫不留餘地!且內心更是愕然不已,他這話說出來。可見是真心要與穀家斷了所有聯係了?
這怎麽可能?穀家縱然不是什麽世家大族,但作為一個承繼了許多代的家族,沒有那個人願意被族中舍棄……更不要說是主動撇清幹係了!
這便如同張白菓。她雖從未對張家有過歸屬感,卻也不會冒出脫離張家的念頭……即使有玄音宗做靠山也不會。宗族對於修士的意義。不僅僅是提供資源的靠山這麽簡單。便是清源真人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敢輕言出族,何況是她!
若不是穀家令穀暨丞太過寒心,便是他這個人足夠心狠,尤其是對他自己!
“秦姑娘請回,”秦如是還要再說什麽,卻聽大殿中忽然隱約傳來一個莊嚴的聲音:“暨丞是我的弟子,他的婚事隻能由我來定……他與秦姑娘並無緣分。”
沒想到師父會親自開口攙和此事,穀暨丞不由心頭一暖。
他和那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人家師父開了口,秦如是便是再不甘也隻能怏怏然離去。
因為清源真人說的對,穀暨丞雖是穀家子,但從他進入玄音宗的那天起,他的一切便都隻能由著師父做主。凡人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而對修士來說,師父甚至是比父母更為重要的存在,父母雖然可以為他做主婚事,但不能越過師父的意見。
他說兩人無緣,這樁婚事就不可能成。
隨著秦如是的離開,一出鬧劇總算落幕。
甄雲嶸笑眯眯的朝穀暨丞擠了擠眼睛,張白菓低著頭不語,看了師兄笑話這種事,本應該背著正主偷偷的做,如今確實有些尷尬。
穀暨丞麵無表情的掃了並肩而立的兩人一眼,道:“檢查一下是否還有賓客沒到,若是沒有了,就都到大殿裏來,典禮快開始了。”
兩人忙齊聲應道:“是,師兄。”
核對過玉簡,確認還有二三人沒到場,估計是出了什麽意外來晚了或是來不了……跟清源真人稟告過後,他們留下兩名記名弟子等遲到的客人,自己則跟著進入大殿之內。
作為係出同門的師兄妹,他們是必須參加二人的典禮的。
甄雲嶸站在男方一邊,張白菓站在女方一邊,就這麽看著,倒還真是有些伴郎伴娘的感覺,當然他們不用做伴郎伴娘的那些事兒就是了。
男方長輩站的是清源真人,女方長輩本該是逝世的清音,這會卻是由清韻真人捧著她從前一件管用的法寶玉頭簪,充做了女方家長。
即便隻是充當,也可從清源真人臉上看到一絲隱約的高興笑意。
這畫麵怎麽看都有些違和。
大喜之日,張昕薇縱然不高興一向討厭的清韻師叔代替了自己母親的位置,但終究還是忍下了。便是為了洛一鳴,她也不會叫儀式出半點差錯。
總而言之,待到傍晚的時候,典禮算是進入了尾聲。
張昕薇有了自己的道號“安寧”,從此便以此為名,洛一鳴也有了道號“澤行”。
兩人的道號皆是清源真人所賜。
儀式完畢,夫妻既成,從此鴛鴦比翼,恩愛兩不移。
“想什麽呢?”甄雲嶸扯了扯張白菓的手,見她看過來,便笑道:“走吧,咱們也去坐席……聽說今兒的幾桌都是從山下最好的酒樓定的,不吃白不吃。”
這是要吃土豪的節奏嗎?
張白菓眉眼稍彎,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