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幻象
甄雲嶸有些驚訝，張白菓竟然是第一個登頂的人！
而且聽她話裏的意思，似乎她已經在這裏等了有一會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也就釋懷了，雖然她是十個人當中資質最差的那個人，但這問仙路看得卻不是天資……它檢驗的不過是修士的向道之心是否堅定罷了。
當然，問仙路的這一功能針對的幾乎都是成年道人，對小孩子就基本上起不到什麽作用了。雖然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吸引小孩子注意力活著會讓他們覺得害怕的攔路虎之類的東西，但一般稍微知道一點或是被家人叮囑過的話，基本上就不會困住那些孩子們。
小孩子的心思本來就純淨，自然就遇不上阻礙，以往也不是沒有那種踏上問仙路一路爬到頭都沒聽過的例子，這種天性單純之人，稍微洗洗腦就一心向道了，向來都很受歡迎。
而成年人就不同了，越是心思複雜或是參雜著一些亂七八糟念頭的人，在這問仙路上醜態百出的也不是沒有，事實上，問仙路對那些成年道人而言，才是真正的考驗！
對他們，也同樣是考驗。
甄雲嶸起先也擔心過張白菓，畢竟她並沒有真正經過問仙路，而他事先竟然也忘了這一茬，連句提醒都沒有對她說過。
如今倒是在頂峰看到她先到了，心裏一陣訕訕，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他早該知道的不是嗎？這些年她的努力和執著他都看在眼裏，這樣的向道之心，足夠堅定了。
雖然出乎意料由她拔得頭籌，但他也替她高興的很。
“是師妹走得太快了才是。”甄雲嶸想通了，看著張白菓臉上溫暖的笑意，忍不住便回以一笑，“早知道你這麽快，剛才就該跑上來才是。”
話說他這一路走得也很順暢，隻是悠閑了些，閑庭信步似得。
張白菓看了他一眼。眸中恍惚閃過一絲無奈，但很快便隱去，隻笑著道：“我怎麽能和師兄比……不過是取了巧，不聽不看罷了。”
“你一早就知道這問仙路麽？”甄雲嶸有些驚訝。隨即便恍然：“莫不是穀師兄跟你說過？”
張白菓淡淡一笑，不說是，也沒說不是，他便當她是默認了。
說起來，這輩子穀師兄對小師妹倒還算不錯。除了那年他除心魔時說了幾句傷人的話以外，待她一向都很不錯來著。不過在那之後，兩人的關係就生分了起來，雖說也有師父的意思在裏麵，但到底是不如從前那般好了。
穀師兄和小師妹之間的些許曖昧，甄雲嶸其實也知道，他們這些同一個師父名下的親傳弟子之間，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秘密。就像穀暨丞的身世，除了懵懂的小師妹以外幾乎人人都知道，可若不是人家鬧上門來。卻不會有人說出去。
畢竟不是什麽好事。
起初他們就發現穀師兄待小師妹十分關照，他一向不喜歡有女子近身，可唯獨小師妹例外。那時便頗覺得奇異，隻是擔心二師姐不高興，大家便也裝作不知道了。
畢竟在小師妹之前，與穀暨丞最親近的女子非二師姐莫屬。
後來之事，其實怨不得穀師兄，隻能說造化弄人，誰會曉得，他的心魔竟然會影響到他對待女子的態度……連對他最為關照的小師妹也是如此呢？
被他那樣關照著。不管是誰都會產生錯覺的吧？小師妹會喜歡上穀師兄也絲毫不讓人覺得意外了……隻是知道穀師兄真正對她的觀感竟然如此之差的時候，她一定很傷心吧？
如果……當初師父沒有讓他外出去做任務，而他也順利接手了小師妹的啟蒙任務的話……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呢？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甄雲嶸心頭便是一跳，眼皮不停的狂跳，好在他一向端得住，並沒有叫眼前的張白菓看出絲毫端倪來。
這會子人都還沒來齊，甄雲嶸和張白菓也不好先走，兩人並肩而立站到一邊等著其他人。
“師兄。我有話跟你說。”猶豫了一會，張白菓抿了抿唇，目光似乎比之前堅定了一些，看著甄雲嶸說道。
“什麽話？”甄雲嶸聞聲轉過頭去瞧她，見她一臉鄭重的模樣，不禁收了笑，道：“怎麽了？”
“剛才……在幻象裏，我看到了師兄你。”她偏著頭，似乎猶豫了一下，但又有些茫然的道：“看著像是師兄，但又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覺得那個人是你，又不大像……因為幻象中師兄竟然不是玄音宗的弟子！真奇怪，我怎麽會有這種念頭呢！”
這倒應該不是她胡說八道，畢竟問仙路上產生的幻象也有依據本人的強烈欲念產生的，甚至是因為執念太深而假造的記憶，很容易讓人陷入其中。
但如她自己所言，出現的幻象太匪夷所思了，因為張白菓不可能知道他前世不是玄音宗弟子！
因此她話音未落，甄雲嶸便是一怔。
“你說……什麽？”他驚愕的望著她，問道。
“我看見了一個很像你的人。”張白菓換了個說法，但語氣卻很堅定的道：“他與我不是同門，卻對我知之甚深……而且……”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而且……我竟然很喜歡他！”
“小師妹……”
“師兄你聽我說完……”她對上甄雲嶸的眼，卻並沒有半點動搖，認真的道。
甄雲嶸沉默了一刻，方才點頭。
張白菓抿唇笑了笑，才慢慢說道：“雖然我也曉得那隻是幻象，分明不是真的，但我卻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我是真的喜歡他，還總覺得他就是你……”
‘我是真的喜歡他’這句話，叫甄雲嶸心頭一震。
前世，她一生都沒有機會親口告訴他這句話，最後還是李靈犀那個瘋婆子無意中說漏了嘴，才叫他知曉了一二。
他曾無數次的後悔過不應該錯過她，他告訴自己如果有機會重來，他一定會補償她。
結果，他真的重新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