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超一流 紋枰論道 第十三章 試驗
第二天富士通杯的第二輪比賽繼續進行，此輪過後將決出八強，然後輾轉東京進行八強和四強的比賽。..本來決賽是要在八月份舉行，可是組委會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考慮，臨時更改賽製，決定將最後的決賽在四強比賽結束後三天繼續在東京進行。這個臨時的決定立刻掀起了軒然大，老一輩日本圍棋界紛紛指責組委會的這次決定，在他們看來，有著十三年曆史的富士通杯是職業圍棋的第一個世界大賽，而且一貫以來的賽製也很不錯，為什麽要把賽程縮短呢？這樣一來必然要少了一部分的讚助商和棋迷。不過讚成的聲音也同樣擲地有聲，原因無它，現在圍棋的比賽如此密集，作為一個年代最悠久的圍棋世界大賽，能考慮到棋手的實際情況而將賽程縮短，這無疑有著極大的好處。因此以李昌鎬為代表的年輕棋手紛紛讚成，聲勢更為浩大。
就在老一輩棋手和年輕一輩產生衝突的時候，第二輪的比賽對陣也格外的有意思。首輪輪空的李昌鎬和常昊亮相登場，分別對陣王立誠和劉昌赫。而肖奕則再一次遇到了大竹英雄九段，不知道這一次大竹會怎麽來抵擋肖奕的攻擊。而耿昆則對上了徐奉洙，古力的對手則是崔明勳，馬曉春遇上了老對手曹薰鉉。還剩下的兩桌對陣則是：羅洗河對山下敬吾，李世石對陣俞斌。
猜先的結果是大竹英雄執黑先行，這讓他有了先手地機會來發揮他那唯美的圍棋。
二連星。一間高掛白棋左上小目，大竹英雄一係列的棋下得行雲流水，子力高低搭配，充滿了美感。反觀肖奕的白棋則看上去厚重無比，一手手實實在在的圍著空。
如果讓大竹英雄的棋下出感覺來，那麽他的棋不但唯美，而且還沒有半步地廢棋。畢竟他在日本國內的成就不是隨便哪個棋手都能取得地。那都是一招一式下出來的。這個時候由於肖奕的放縱，大竹英雄的黑棋上下翻飛。飄逸輕靈，美輪美奐。
“肖奕怎麽回事？下得如此保守？讓大竹下出那種隨心揮灑的狀態來了。這樣的大竹英雄可不好對付啊，就算是李昌鎬來下這盤棋，也一樣頭疼。”看著畫麵裏黑棋將近十五目的優勢，一直看好肖奕地劉小光九段忍不住了。
“沒問題，就是下的厚實了一些。估計他在做中盤戰鬥的準備呢。”老聶心中清楚肖奕轉的什麽念頭，不就是在試驗昨天晚上和吳清源先生對話後的棋嘛。
老聶說的不錯。肖奕的確在計算三十多手棋之後的變化，根據大竹英雄地習慣和棋力布置陷阱。一般棋手的陷阱就是十路以內就能看出，而肖奕這陷阱卻是非要到三十手以後才能看到，這倒不是藐視大竹英雄的實力，而是他一心要試驗一下。
大竹英雄意氣風發，落子速度飛快。好久沒有下的這麽舒爽過了，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大戰本因坊的時候。
肖奕冷著臉看著滿臉紅光的大竹英雄，低著頭依然默默地計算那三十手後麵地手段變化。
碰。上午的最後一手棋由大竹英雄落下，這個時候局麵上，黑棋領先了將近二十目。
“肖奕準備的差不多了，下午續盤開始就要見分曉。”老聶丟下一句話便轉身而去，把劉小光一頭霧水的扔在了當場。
正如老聶所說，下午續盤一開始。肖奕就流露出了本性。上午那種委屈防守的棋再也不見，惡俗的棋風，無理的手段就像一把閃亮的匕首一般，對準著大竹英雄。
點，看起來是完全不顧後果的攻擊右上的黑棋。
“這棋什麽意思？”大竹英雄看著那沒白棋滿臉地詫異，要是打入地話就不夠深，要是侵消的話就太深了，這樣不深不淺地算什麽意思？也沒看出裏麵有什麽絕妙的手筋可以獲得大利啊。
不過鬱悶歸鬱悶，棋還是要應的。這個時候大竹英雄心理優勢已經非常明顯，棋盤上領先二十目那可是實實在在。雖然棋形上由於一味的追求飄逸唯美有著一些漏洞。不過大竹英雄有信心能在後麵的進程中一一完善。
小尖，黑棋展開攻擊。意思是放任白棋活在裏麵。而黑棋在外圍泛起茫茫的一片黑霧，在中盤的戰鬥中占得先機。
肖奕一如既往的那樣，在黑陣中點了一手後，又轉身跳到了另一邊，在黑棋的厚壁籠罩中落子，抵消黑棋的勢力。
這種地方是絕對不能退讓的，不管你領先了多少，在職業棋手看來，對手在自己的地盤裏搗亂是完全不能允許的。大竹英雄根本就沒有猶豫，手指間的黑棋直接就將白棋籠罩起來，意欲鯨吞。
這個時候，白棋也不能再脫先他投，必須要將那顆白棋拖出來，要不目數就怎麽樣都不夠了。
劄幌市的郊外，那座小屋裏麵，坐在輪椅裏的高川秀正手握電話。
“喂，寒武。你在比賽現場嗎？”高川秀麵前的電腦屏幕上是肖奕的對局。
“是啊。我在等肖奕比賽結束後邀請他來我們家。”電話的那頭傳來寒武的聲音。
“那好，這次我給他留言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到，你等會一定要帶他到家裏來。”高川秀蒼白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一絲紅暈。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了好多遍，真煩。”電話那頭的高川寒武不耐煩地抱怨了幾句，隨即便把電話掛了。
高川秀看著聽筒搖搖頭，臉上露出了溺愛的笑容。
這時候在後樂園酒店地對局室裏。肖奕四手絕對無理的棋分別殺入了黑棋的陣營。並且依靠著固若金湯的厚勢在中間和黑棋展開了激戰。
白棋點，刺、跳、覷。黑棋接、長、壓、鎮。雙方在這個時候都使出渾身的手段，肖奕求的是能夠在中盤的戰鬥中一舉拿下黑棋，而大竹英雄地想法則是把棋局順利的拖進收官，那個時候就什麽也不怕了。
戰鬥由那無理地四手棋開始，最終也結束於那四手棋，其中三手棋取得了勝利。另外的一手由於出現了偏差被黑棋淨吃住。不過就算這樣，黑棋盤麵的領先優勢也隻剩下了區區的三目棋。扣掉五目半的貼目。在數十手棋後，黑棋已經落後了。
不過從大竹英雄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沮喪，看不出半點二十目領先優勢灰飛煙滅後地心煩意亂。麵帶微笑的他率先進入了收官。
雙方先手官子，單方先手官子。一係列的官子依照著先後大小的順序慢慢的一個個消失在棋盤上。
由是二十手棋之後，大竹英雄的臉色卻變了，白皙的老臉帶著點點地紅暈。本來他以為白棋雖然略微的領先，但是官子卻是他地弱項。而自己的官子雖然不能說獨步天下，但是在日本排到前三位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那麽現在肖奕的兩目半的領先優勢在他眼中基本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然而，大竹英雄怎麽也沒想到，進入官子二十手棋後，肖奕地收官並沒有犯過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兩目半的差距依舊如鴻溝一樣不可逾越。
“肖奕的官子有長進啊，這二十來手棋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下的漂亮無比。”老聶的布局獨步天下。官子也非常的強大，看著屏幕裏肖奕的應手欣喜的頻頻點頭。
“的確比以前有進步，感覺好多了。但願接下去不要出任何地問題，我看那邊地幾盤局勢都不妙啊。”劉小光點頭附和道。
然而，所謂怕什麽就來什麽。就在老聶和劉小光稱讚肖奕的時候，出緩手了。麵對著大竹英雄地一步衝。白棋居然沒有理會，脫先搶收了上麵一個八目的官子。
大竹英雄愣了愣，抬起頭看了看肖奕，隨即手中的黑棋落在了棋盤上，衝進了白棋的陣營。
肖奕也傻了，這裏麵要是被衝進來的話，多少目的領先優勢也不夠啊。要是舍棄一邊的四顆白棋的話，損失在十目左右，算起上邊搶占到的四目棋，黑棋反過來領先了三目半。眨眼的功夫。這棋就要輸出去。
肖奕臉色煞白煞白，這棋要是輸出去的話。那就失去了一次最好的衝擊世界冠軍的機會。畢竟富士通杯的比賽是一盤決勝，決賽也同樣是這樣的賽製。失去這次機會的話，在其他的世界大賽中，要想在番棋裏擊敗李昌鎬的話，實在太困難了。呆呆的看著棋盤一會，肖奕立刻滿棋盤開始找尋能追趕回來的地方。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肖奕尚有的一個消失保留時間很快就消耗殆盡，當一旁的小棋手報出10、9、8、7的讀秒聲時。肖奕苦笑了一下，滿臉的無奈，在最後時刻將棋落下，擋住了黑棋的衝，幾乎同時也按下了計時鍾。
斷，大竹英雄非常迅速的將一邊的四顆白棋斷開，毫不客氣地收入囊中。隨即抬起頭笑吟吟的看著肖奕。
肖奕朝著他做了個無奈的動作，手裏的白棋看似隨意的敲在了棋盤的左邊，意圖做劫斷開黑棋的兩條大龍。隻要黑棋在右邊打吃，肖奕就準備投子認負。
不知道是大竹英雄興奮過頭，還是老眼昏花。黑棋落下，居然選擇了上邊打吃。
肖奕先是一愣，隨即滿臉的難以相信，抬頭看看大竹英雄，然後手指飛快地落到棋盤上，長。然後就是簡單的轉換，黑棋的兩條大龍將被一個大劫給斷開。
原本滿臉悠然之色的大竹英雄再一次愣住了，麵上輕鬆的神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懊悔，失落。
264手，白棋中盤勝。肖奕在最後時候幸運的抓住了大竹英雄的失誤，闖進了本屆富士通杯的八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