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鏡前，季雪晴端坐，任由閔華揚折騰青絲。

“華揚，我已嫁與你。再梳這樣的頭式會叫別人說我不懂禮儀的。”季雪晴已嫁做人婦，便不能將青絲散落、飄揚，叫人看了有輕浮之意。季雪晴挨著閔華揚的手，臉上露出幸福的笑意，“今晚，季晨忠要來，我可不想叫他輕看了！”

往日裏，風流倜儻慣了，到了這家教禮儀上，他懂不了那麽多，隻管好看與否。季雪晴天生麗質，即便換了發型，也應該不錯。

“像娘一樣，將頭發挽起？”閔華揚問道。

季雪晴點點頭。閔華揚還是第一次挽髻，自然是有不熟練的地方。還好，小桃紅一直站在旁邊指揮著。看著，鏡中一直服侍的小姐，現已經成熟了不少。有個姑爺那麽疼愛，小桃紅打心眼裏替季雪晴開心。

“小桃紅，你也到了許配夫家的年齡了。你到底是如何打算呢？”見小桃紅癡迷的樣子，季雪晴便知了小桃紅的心思，想來一直當小桃紅為姐妹，卻未能找個好的夫家，她心裏也有愧！

小桃紅麵對突來的問題，含羞說道，“小姐，你幹嘛突然提這檔子事啊，我可要一輩子陪在小姐的身邊呢！”小桃紅麵帶笑容，一副可愛的樣子。

執拗不過小桃紅的心意，緣分到了，自然便是好說話的。季雪晴靜靜地看著閔華揚耐心地將他的大手溫柔地放在青絲上，並不纖細的手指，在柔軟的青絲間穿越，倒真是為難了他。季雪晴在心裏說著，如果來世，她還記得今生的記憶，是否會愛上同樣的一個人，還是說從此之後，便不再愛了？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裏沒有底。突來的愛意與日益積累的思念總是融不再一起的。也許是習慣了有人在身邊陪著，所以，會苦苦思念那麽久。愛一個人也能成為喜歡嗎？她不禁反問。她總覺得，與閔華揚之間的愛，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深，否則，為何這般介意閔華揚身邊的女子。

父母之命的婚約，情感來得快，是否也去的快。半年的時間裏，她將心花在了思念上，忘記了分析她與閔華揚到底合適不。也許，時間會證明，生離死別會證明，或許，還有什麽方式也可以證明，隻是她並未發現。

空氣裏，有的僅是呼吸聲。小桃紅看神了，閔華揚超有悟性地將她說的話領悟了，而她成了看官。

“今夜，可請了冷澤陽？”季雪晴見閔華揚將發型已經梳得差不多了。

閔華揚還未回答時，便聽見下人來報，說是季晨忠已經到了。

“要不，你先去招呼季晨忠吧？”季雪晴說道，“後麵的事情，就讓小桃紅來弄，她的

手藝可不會比你差。”季雪晴對鏡，看了一下閔華揚的成果，淡淡的笑意流露出來。

“不用了！讓娘和爹自己招呼去吧！”閔華揚拿著翠釵，考慮著要放在哪更為合適。

季雪晴微微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

“你倒是很放心娘。”季雪晴看著閔華揚，慢慢說道，“季晨忠如今是統帥三兵的元帥，是皇上重視的臣子，地位可不比丞相地位差。當初，娘是為了幫你拉攏關係才讓你去相府提親。而現在，你說娘會打何算盤，你不會不知道吧！”

回想當初，他是何等不願去相府，又抱著何歉意的心態看季雪晴。如今，若是閔王氏答應這門親事，他定是不會答應的。

“我這就去，小桃紅好好伺候！”閔華揚吩咐完後便走了。

小桃紅靠近季雪晴，繼續著閔華揚未完的事情。

“小姐，你與姑爺說的是何事啊？”小桃紅之間便見季雪晴出神，隻覺得是因為看閔華揚失了神，聯係著後麵季雪晴這番話，便知道事情絕非她想的這般簡單。

頭上的飾品過於金燦燦的，倒叫季雪晴看得眼花。琳琅滿目，像是一個古董市場或者又像是買賣金質材料的地方。

“小桃紅，頭上的飾品太多了，挑個一兩件就可以。”東西樣式複雜，看得季雪晴心情煩亂。

小桃紅嘟囔著嘴，一臉的愧疚，之前想著事情分心了。挑了幾件簡單而又不失精致的飾品。季雪晴對鏡看了看了，雖沒了平日裏青絲垂肩的飄逸與懶散，倒是添了成熟與嫵媚。臉頰紅潤猶如露中桃花，遠山眉襯著一雙明媚的眸子，淡淡的笑意為今日的裝扮錦上添花。

粉嫩的紅唇，在夕陽的感染下，變得有些迷離。走在去大廳的路上，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季雪晴心裏是無限的感慨，閔府的夕陽，她看過無數。曾幾何時，有這般複雜的心情看這一切的。美好的東西，染上一層橘黃色，變得憂傷不已。

路邊的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落雨的時候，偶爾飄落下的竹葉，是不滿四季常青的緣故嗎？偏執地為享受空中飛舞，而舍棄生命，值得嗎？季雪晴在心裏想著，閔華揚若是真娶了季虞，她是該回到丞相府，還是？她是不會回到季府的，憑借她的生意經，她能做的事情，還有許多。

“小桃紅，你吩咐福伯在臨近水的地方買一套房子。”季雪晴總覺得不安心，便開始打算起注意來。

小桃紅不解，這裏不是住得挺好的，為何要在離水近的地方呢！離水近，離主城便遠。

“小姐，你這是為何呢？在這裏

不是住的聽好的，更何況，老夫人是不會允許你搬出去住的。”小桃紅嘟囔著嘴，不情願地說道。

“是不是近半年裏未叫你忙事情，脾氣倒是漸長了？”季雪晴心中有氣，一點即燃。

“小姐，小桃紅不是這個意思！”

“叫你辦的事情，你隻需要辦好就事。”季雪晴哪裏顧得上小桃紅的情緒。不過，這小桃紅先前放肆，季雪晴都一直沒有說，做事是越來越欠缺規矩了，季雪晴不管也是不行了，便繼續說道，“來閔府近一年了，你倒是說說，你在裏麵到底是過得何日子？做事情越來越沒有規矩，對誰都敢大聲講話。先前學會的禮儀，你倒是忘得幹幹淨淨了！”

“小姐！”小桃紅受不得幾句話，淚水便在眼眶裏打轉。

“你也不要覺得委屈，府中人行事，我眼裏是有數的。你做事盡心與否，我心裏也是有數的。倒叫你因為是我的陪嫁丫鬟，少了管教，這到底是在丟丞相家的臉。以往的日子，你是隨性慣了，倒也不是今日這般放肆。你看看你現在，你倒是叫我如何來說你！”季雪晴邊走邊說，越說越是氣，她不舒服的半年裏，少了對小桃紅的管教，今日來翻舊賬，也是惹得自己不開心。小桃紅腦袋少了一根筋，也沒有覺察出季雪晴的情緒有哪裏不對，隻管聽著季雪晴的教導。她是覺得季雪晴說得有理，不然也不這般恭順地聽著。

說了一陣之後，季雪晴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口也說幹了。僵硬而又上了脾氣的臉，慢慢恢複了笑容。季雪晴也知道借著脾氣罵小桃紅，十分抱歉，但她也覺得說得沒錯，說說軟化便過去了！

“不知道我說的可對？”季雪晴柔聲問道。

“小姐說的是。”小桃紅定會改正的，“小桃紅會盡快叫福伯看好的。”

季雪晴點點頭。

見季雪晴情緒平靜下來，小桃紅這才擦去額頭的汗珠，手心也都捏出汗來。平日裏，季雪晴都是很溫和地對待下人，以笑臉示人，小人們倒是覺得季雪晴是一個好相處的主兒。卻不曾見過季雪晴發飆的時候，就算是常年跟在季雪晴身邊的小桃紅，也見得少，這也是她第二次見到季雪琴如此窩火地罵下人不懂規矩。

心驚膽戰之餘，也得伺候好季雪晴。小桃紅這會子不敢出任何的怨言，規規矩矩地跟在身後，餘光瞥見一位女子，鵝蛋臉，黛山眉，微微一笑倒也是美女。在打量身材一番，婀娜腰身差一分，窈窕身材欠一點，倒也多了些男子的豪邁之情。小桃紅心想，這女子倒是見得真少，不知道是哪家的？

猜想之際，便見季雪晴快步迎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