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醒來後已是隔天的清晨了,饑腸轆轆中啃了一大腿羊腿,再吞了一大塊牛排後,一個人才活了過來。

“昨天那麽多烏雲,可沒想到竟然連滴雨都不下。”說道抬頭望了望烏雲頓散的天空,草原的上空藍的如倒懸的海水一般,神人心曠神沁。

與他散步走在曠闊平原上的貝妮,頑皮中踩著他的影子,“草原本就是這樣子的,好像要下雨,可是總擠不出雨水出來。”

雖然她是在大理長大的,可是她對草原一點都不陌生,因為她曾跟阿爸到草原上呆過。

“郎君,盈盈會領略著出上房卸梯的計謀嗎?”好奇的貝妮擔心的問著,兩軍相隔百裏,卻能知根知底,太不可思議了。

阿真聽她這話,含首笑道:“可以的,盈盈很明白我,而且聰明無比,不可能看不破包圍外的計策的。”

“真的嗎?”貝妮不怎麽想信,兩人身處百裏之遠,卻能心意相通,她這麽戀愛她夫君都不一定可以做到。

遠遠跟在身後一段距離的景泰和李能武等人,接到兵衛來報。李能武立即朝前奔去,“少爺,王將軍催你回帳,說有緊急公務。”

“好吧。”阿真牽著貝妮的手,調頭向營帳走回,晨清少量運動就行。

回到帳內,王蠻與眾將急不可耐,臉上掛滿驚險的冷汗,見到他回帳了,眾將如熱窩上的螞蟻齊圍了上去,“不好了大王,不好了。”

“急什麽,本王好好的,哪裏不好了?”阿真翹起嘴角落坐在主桌。

大喊不好的眾將聽他這話,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王蠻憂著臉急稟:“大王,王後不知為何,親統三十萬將士深入滿是遼兵的腹地。”大好的局麵被王後這樣一攪和,這淌渾水是越來越渾了。

“真的。”阿真挑了眉毛,這個盈盈還真是知他甚深啊。

一幹將領,聽見大王這種要喜不喜的語氣,狐疑中相視一眼,大王不會被王後氣的回光返照了?

“大王……”王蠻表情奇怪,小聲喊道。

阿真見他們這副見鬼的模樣,站起來嗬嗬笑道:“諸位將軍勿慌,王後如此行軍很正確。”

“不是呀大王”王蠻見他不緊張替王後緊捏著冷汗緊急再稟:“據探兵報,忽達都親率十二萬殘暴之眾向王後方向追擊了。”他們都快急出病來了,大王卻這副優哉遊哉模樣。

阿真聽後翹起嘴角婉惜道:“可惜了,如果是這位草原的繁星親來那就更好了。”搖頭婉惜後走到台階下拍了拍王蠻的肩,但笑不語中咐吩道:“派探子細查王後情況,不管大小事要立即來報。”無妨,多費點勁而已,咱們這位格格喀草原的繁星你又能怎麽樣呢?

盈盈親率三十萬大軍向臨潢府急進,還差一百裏大軍就要撲上臨潢了,想來白達旦部的耶律洪猛應該也追在半路才是。

“報……”

就在眾將緊張萬分靜立在草原之上緊護著王後時,見她臉上毫不懼怕轉身問道:“耶律洪猛追來了?”

探馬一愣,搖頭稟道:“不見耶律洪猛,隻有忽達都率十二萬兵士前來追趕,隻距我軍一百裏了。”

盈盈聽後搖了搖頭,“可惜了。”她婉惜的話語響在寂靜的草原之上。

眾將聽聞皆是滿臉變色,見她還這副不急不緩樣子,額頭上掛著串串冷汗,也不管越不越違,直奔上前皆跪拜道:“王後,我們撤吧。”忽達都這十二萬殘暴的維土族可不是一般兵士呀。如現在再突然隨便從一個方向出現少量的兵馬,他們被一夾擊勢必全軍覆沒了。

盈盈見這些將軍齊跪倒在地,請求退兵,愣後抿嘴但笑,“諸位將軍不必驚慌,全都在算計之內,起來吧。”都怪她沒和眾人言明,才讓他們懼怕成這樣子。

跪地的眾將聽她說是計劃好了,茫然中對覷了一眼,不想相信,但是又不能不相信地站了起來。

“王後此言何意?”楚老將軍惶恐不安問道。

盈盈搖搖頭,看來不講明了,這群將軍都吃不下飯了,笑道:“你們看大王如此布兵像是在包圍耶律洪猛,其實不是,這是一個叫上房卸梯的高明之計。”

眾將聽到這個莫生的詞匯,喃喃低語:“上房卸梯?”

“沒錯,所謂的上房卸梯就是要自斷後路。”

楚寧恒大瞪眼喃道:“這,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盈盈笑著對這群茫然的將軍說道:“沒錯,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而後生。”

“這……,這……”眾人更加茫然了。

司徒縱大惑不解,躬身輕問:“王後,如何是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而後生?”

“將士身在死地無路可走,不須修明法令就能注意戒備,不須強求就能完成任務,不須約束就能同心協力,不待審令就能遵守軍紀,斷其歸路將士們人人都不畏生死奮勇直前。”

此番話說的諸將連連點頭,深入遼國腹地之時,三十萬兵士神經都處於高度緊崩之上,寨中各個角落都細細查探,他們也還從來沒看見兵士如此盡責盡心盡力過。

楚寧恒雖然讚同她的說話,可仍心有疑悸說道:“雖然如此,可是我們如何敗追上來的遼兵?”

“大王給我們留了一支強力的伏兵。”盈盈提醒道。

眾將埋頭回想,楚寧恒眼中一亮,心裏一喜,可仍小心問道:“是否是遊騎左參統四萬騎兵?”

“沒錯,騎兵奔走能力極強,如草原野狼一般,進能壓住震住敵人,退則可保全身。”盈盈說道。

大家聽後大喜,所有人都領悟了,緊張一掃而空,立即歡喜不已,齊呼大王高明。

盈盈見大家明了了,威嚴下令道:“左先鋒、右先鋒聽令。”

“末將聽令。”

“你們率十萬人馬立即和遊騎左參將匯合,命全軍極速向緊追在後的忽達都十二萬暴眾奔襲。”

“遵命。”兩人虎虎跨步轉身離去。

盈盈點頭後朝等待的諸將喊道:“所有將軍立即拔寨,列陣於此靜等即將到達的遼兵。”

“是。”激湧的熱血瞬間燃燒了。

忽達都親率十二萬勇猛的維土族勇士急速向前推進。

烈陽高掛於天際,十二萬勇士個個強壯如牛,身上的肌肉渾厚有力,明顯的肌肉都身上刻劃的萬分醒目,這二十萬勇士沒穿衣服,盔甲裏麵就是厚勁的肉,看上去個個猶如猛獸一般,令人不寒而粟。

忽達都雄武的*在馬上,朝前大喝:“還要多久。”

“還差四十裏。”領前的維爾土族將軍眼裏滿是不屑,好像世上沒有誰能夠統領他們一般。

急行二百多裏的十二萬兵士,臉不紅氣不喘,猖狂的眼睛裏對任何東西都不屑一顧。

“報……”一匹快馬急奔而來。

忽達都拉緊馬繩大喝:“說!”

“前麵的羔羊停步了。”探兵提喉大稟。

“哈哈哈……”忽達都聽後仰天側笑,朝十二萬人大吼:“羔羊就在前麵你們還在等什麽。”

“嗚吼……”如狼的的狂吼聲震的大地都顫抖了。

維土爾族將軍提著狼牙棒在頭上大揮,“草原最凶猛的勇士們,鮮血就在前麵,大家還在等什麽。殺呀……”

“吼……”飛快中十二萬人如狼一般朝前咻的一聲飛馳而去。

“報……”

一聲高喊大聲響起。

奔走的忽達都一愣,差點拉不住馬繩大吼:“什麽事,說!”

“後方出現大量吐蕃騎兵向我們奔襲而來。”探兵急報。

“什麽?”忽達都驚刹後,刻不容緩大吼:“高將軍快命所有兵士停下。”

如狼朝前奔襲的維土爾族,用不屑的神眼打量著忽達都,不吭不語。停什麽停,吐蕃羔羊有何懼怕,就算是前後夾擊,他們自認為能擋著住這群勇士嗎?

忽達都見到所有兵士都不幫他傳喚,自己喊了好一會兒,口幹舌燥終於停下嗓喉了。

自大的維土爾族人,他們竟然不從本將。他領這些人早就措敗不已,如今大敵當前,這群人還是依然如故,真是他媽的。

探馬聽將軍咬牙切齒模樣,咽了咽口水稟道:“忽將軍,維土爾族人勇猛,個個以一擋十,或許他們就算被夾擊也沒事。”

“但願如此吧。”忽達都再次措敗的深歎了一口氣。

“報……,遼軍距我軍還有十裏。”

“報……,五裏。”

“報……,一裏。”

盈盈*在馬背上,等待著,這一個時辰來奏報不斷。聽到隻剩下一裏了,她提喉大喊:“所有將士,我軍已沒有退路了,大家怕不怕。”

怕久了就變的不怕了,深入腹地的士兵們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充滿絕望的眼眸裏頓時激昂齊喊:“不怕。”

“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我吐蕃所有人永遠會記得這一戰,本後與你們同在。”盈盈提士氣再吼。

“殺死遼狼,殺死遼狼……”

高昂的士氣震的風都停止了。

“報……,遼軍距我軍還有五百丈。”

“報……,三百丈。”

“報……,一百丈。”

寂靜立在草原上的二十萬蕃兵眼裏已是決死了,盈盈見追來的遼兵就在平地線前麵了,刷的一聲舉起利劍大吼:“為所有被遼狼欺壓過的人們雪恥……”

“殺……”所有將軍領在前頭,呐喊聲震天,瞬間所有絕望的蕃兵赴死的向前狂奔。

維土爾族將軍見到蕃兵不退不逃,反而向他們奔襲而來,被排山倒海奔來的氣勢所震住了,心裏突兀,什麽時候蕃兵有這麽一支無所畏懼的隊伍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蕃兵同心同力,從將士到兵士從來沒有一次如此合心關愛過。

“哈哈哈……”楚寧恒熱血沸騰,眼前遼兵就在眼前了,大氣的仰天震笑,“小兒們,爺爺我來了。”

隨著他的話落,兩軍立即相碰。

“殺……”無數被殺死的蕃兵通紅著眼,隻見到眼前的敵人,踩在倒下的兄弟屍身上努力向前。

再一點,再一點。被砍掉一隻左腿的蕃兵,用另一隻腿強撐著身板,單腿一跳毫不感到疼痛的挪進自己的長矛,死也要拉著一名遼兵同穴。

風生雲湧,血把天都染紅了,烈陽也暗自掩了自己的火焰,慘嚎中的兩國兵將,你死我亡。漣漪般的人潮無懼生死,你來我往的長槍對掄,暴旋的箭雨,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正不斷的流失。

維土爾族將軍瞪大著通紅的血眼,全然說不出話來。

他見到那些倒下的蕃兵隻要沒死都奮力向前,不哭不求饒也不逃跑,隻要沒斷氣全都糾纏著他勇猛的兵士。一時之間他們最猛勇的維土爾族也死傷慘重,完全沒有以前那種得心應手姿態。

“將軍,這批蕃兵太過勇猛了。”一名副將渾身浴血,不可置信的回報。

數十萬兵將拚殺,慘嚎聲陣陣如颶風狂盤烈卷。利槍寒芒洶湧澎湃,血標起,人長嚎。地獄的恐怖也不及這一刻令人震憾。

“風蕭蕭兮,易水寒……”楚寧恒身全是血,拚殺裏傳來他提氣的高吼。

殺的雙眼通紅的士兵們無懼生死,感覺不到疼痛,熱血沸騰地高吼:“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吼完又是無盡頭慘烈的撕殺……

“人生自古誰無死……”刺死無數遼兵的楚老將軍,虎威凜凜。

“留取丹心照汗青……”石破天驚的齊聲應和,呐喊響徹雲宵,激昂豪壯赴死的吐蕃眾兵將,無所畏懼,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以令他們退怯。

被圍圍保護在後麵的盈盈和飛虎們個個也是激**不已,遠觀著如此震奮人心的激戰,不由的也是淚*眶。

維土爾維所有人皆震驚了,不屑的眼眸立即轉為敬重,再從敬重之中轉變為膽怯。

是的,從來不害怕的他們膽怯了,他們從來沒遇到過戰力如此之強的敵兵,視死如歸的氣勢,震住了他們了,讓他們變的軟弱了。

“不好了,將軍不好了。”忽達都一顆心已是在顫抖了,聽到探兵喊不好了,冷汗濕了全身的他立即想起後麵還有吐蕃的數萬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