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四射,得到充份休息的所有人皆精神飽滿,神清氣爽地從夢魘中醒來。
阿真要死不活的跟著這群龜人,心情早急不可奈。昨夜巧遇向少雲這二愣,終於可以把身上這件破錦襖扔給他了。
一大早便啃油膩肉幹的向少雲,背後突然冷風颶颶。木訥地轉過身時,便見到阿真那狡詭的眼眸。如此熟悉算計的笑容,令向少雲心頭一跳,唯諾地小心疑問:“真……哥,怎麽?”
笑的親切的阿真慈眉善目,走到他身邊很關心的問道:“少雲啊,日初肚子那麽大了,很想回王廷去看看吧。”
“當然。”想也不想的向少雲收回手中的肉,想到他的初兒,心裏是萬分的掛念。
“嗯。”理所當然點頭的阿真輕拍著他的肩笑道:“出來體驗得也夠了,帶著人回廷吧。”
“可以回去了?”
“當然,讓你們出來便是要讓你們明白什麽是生命。既然了解了就行。”說畢,輕挑起眉頭,故意問道:“難道你們還想鑽山打動的去尋匪?”
“鬼才想。”能回廷,他比誰都還高興,那些匪土哪裏清剿得完,今天剿完一批,明天又冒出來一批。應該讓各地的官員去處理才對,他可不想活活累死。
含笑打量著他這副表情,阿真樂不可支地拍著他的肩,語重心長說道:“以後這三支隊伍就全交給你,你一定要慎重。”
“交給我?”向少雲刹異,感覺擔子很重。
“對。”阿真抱胸說道:“等我回廷時,弄個印符給你。”
疑惑的向少雲聽他此話,輕皺眉頭問道:“你現在不回廷嗎?”
“我要和貝妮回大理親家一趟,順便喝杯喜酒。”貝琪和段台是他一手促成了,這杯喜酒還真不能不喝。
向少雲有種上當的感覺,可是卻想不出哪裏有陰謀,愣愣看著他,努力的想也想不出哪裏不對勁。
交待完後,阿真便朝一旁的錦采燁說道:“采燁你與向少雲一起回廷。”比劃著已翻身上馬的三個老頭交待道:“收了聘禮後,辦幾桌酒席邀他們吃喝,別讓人說我小氣。”
錦采燁覺的不妥,輕聲勸道:“少爺,我同你一塊去。”
“有能武在你放心。何況是去我老丈人家裏。”輕拍他的肩,意有所指笑道:“何況你還要親自收聘禮呢。”
錦采燁聽完這番話,老臉微紅。
阿真見他這副模樣,樂不可支朝一旁的向少雲調侃道:“少雲你看采燁這樣子,怎麽像個娘門似的。”
“哈哈哈……”向少雲爽朗的徹笑,搖頭侃回道:“真哥,你的臉皮厚,可是別把人家的臉皮當成你的臉皮來使。”
大掌一攔,緊勒著他的脖頸,“我嘞個去,你小子竟然調侃起我來了。”
差點被勒死的向少雲掙脫他的利爪,挑眉問道:“真哥,風揚下來聘禮,你打算下什麽物飾把楊揚訂回來?”
“三百多萬兩的嫁妝,肯定要有一個價值相當的東西來訂人了。”煞有其事地說道:“不然風揚那小子會說我小氣。”
“有什麽東西能價值三百萬兩?”難嘍。
“嘿嘿嘿……”心早有腹案的阿真嘿嘿陰笑,“婉兒的虎扳指。”
“風揚給你的虎扳指?”
“沒錯。”搖頭歎笑道:“一直找不到籍口還回去,趁風揚下聘,這次就名正言順的還給他。”
知道虎扳指的向少雲大力點頭,“以此虎扳指來訂楊揚,風揚絕對不會說你小氣。”那扳指何止三百萬兩,三千萬兩都有了。
老臉訥訥的錦采燁心裏雖然歡喜,可是自認配不上楊揚,很是不好意思說道:“少爺,采燁不配。”
“沒有什麽配不配的。”轉身板著臉向錦采燁慎重詢問道:“采燁你告訴我,到底喜不喜歡楊揚?”
“這……”
“別這不這的,如果你打死都不願娶楊揚,那我也不*你。”
他剛說完,向少雲急插嘴:“真哥,都到這時候了,詢問他幹什麽?”隻是一名家奴,老大說了算,哪有家奴作主的權利。
阿真知道向少雲想要說什麽,搖頭說道:“門當戶對對我來說是狗屎,相愛成眷侶才是天經地義之事。強扭的瓜不會甜,如采燁不願,強行*他,最後苦的還是楊揚。”
雖然大家都不太能理解他的超前思維,但是卻也不便作聲。家奴是他的,他要做什麽,誰能左右得了。
錦采燁被禮教深深束縛著,聽到這一席話不由的也感動萬千,一顆心是矛盾之極,他喜歡楊揚,可是他拿什麽去配得起她。
阿真見他不開口,非常慎重地問道:“采燁不要去想什麽配不配,你坦白告訴我,喜歡楊揚嗎?”
錦采燁深歎了一口氣,含蓄道:“柳小姐善解人意,貼體可人,能娶她是三世之福。”
“既然你們相互喜歡,什麽的困難就不再是困難。”擲地有力的說道:“等我回廷會安排你官職,如覺的配不得楊揚,那便戰戰兢兢為百姓謀福利,隻要做到無愧於心,縱然淪為乞丐,楊揚也會拿著竹竿幫你趕狗。”
“是。”
“嗯。”輕捶了他一下肩膀,看著眼前這個年青俊美的少年,板著臉說道:“答應我,絕對不要辜負楊揚的一片赤誠,要一輩子疼她,憐她,愛她,保護她。”
“采燁起誓。”錦采燁手掌舉天。
拉下他的手,笑道:“起誓就免了。我相信你。”
“謝少爺。”錦采燁感動的無以言表,他何德何能。
吩咐完後,阿真巡看了眾人,微笑說道:“好了,大家都等久了,你們上路吧。”
“真哥保重。”向少雲抱拳。
“去去去。”揮了揮手,牽著貝妮的小手,自顧朝馬兒走去。
翻身上馬的阿真,抱起貝妮摟在懷中,輕輕在他的小酒窩上啄了幾啄。
很癢的貝妮揮開這隻色蒼蠅,甜甜問道:“郎君,我們回去喝貝琪的喜酒。”
“不。”撩起一陣*笑,隔著衣服,色掌往她身上輕搓,對著她的耳邊呼氣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進城,然後開房間,**你的小屁屁。”
錯愕的貝妮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色,仰起小臉與他的*眸對視,兩顆小酒窩深陷,“郎君整日都在想這事嗎?”
“親親小可愛,我快憋死了。”阿真的臉大哀。
貝妮見他這猴急的表情,頓時樂的咯咯直笑,“色狼郎君,那你還在等什麽。”
“駕。”聽到這話阿真頓時如吃了偉哥中的哥王,哪裏受得了。直接掛上五檔,腳踩九七汽油,與閃電俠有一拚的向那昆明城狂奔而去。
人言昆明四季如春,花團錦簇,步步飄香。
可當阿真狂奔進城內時,俊眉便高高撩起,不可思議地看著人來熙往的人流。
“郎君,這是怎麽回事?”貝妮疑惑不已,熱鬧是熱鬧,可是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乞丐縮在街頭各處。
阿真也是疑惑不已,落馬抱下貝妮,望著熙往迎來的來百姓,這些人身上的衣裳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最好的也有三四個補丁,最差則穿著補丁累累的夏季溥衫,別說冬天未到,單是秋天就冷的縮在街頭巷尾直哆嗦。
“今年大收,無發生什麽災情,照裏說不應該呀。”看著滿城的破爛,狐疑的兩人牽著馬後向熱鬧的街上遛達而去。
阿真愛吃梨子,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當他站定在一攤梨子攤鋪麵前,一張俊臉頓時緊皺在一起。
“老板,你這梨子能吃嗎?”手指頭下的梨子已不能說是梨子了,非要叫的話,應該叫梨幹。可是梨幹可以吃嗎?
小攤老板身上的補丁累累,理所當然回道:“當然是梨子。”髒兮兮的手拿起一顆說道:“便宜。”
這是便宜的問題嗎?買來了不能吃再便宜有個屁用。
轉頭四周觀望的貝妮很是狐疑,朝張口結舌的阿真小聲說道:“郎君,此城太奇怪了,才中午鋪子就關的七七八八的了。”
轉頭四周觀望了一番,果然如貝妮所說,城內雖然人流大量,可是店鋪門卻關的七七八八,未關的幾家店麵,卻是門可羅雀。
“這……”不明白到底昆明發生了什麽事,阿真朝貝妮再慎重的詢問:“妮兒,最近有發生什麽災情嗎?”
“沒有。”一直幫盈盈處裏朝政,貝妮對全國大小事都了如指掌,酒窩不在地疑惑說道:“今年我吐蕃大收,昆明城首司空納蘭廷報,昆明的糧稅高於其它州府近二倍餘。”講到這裏非常的迷糊,“如照此來推算,昆明應該繁華昌盛才對,怎麽會有如此殘破景像?”
聽到司空納蘭上報的稅收,阿真的眉頭頓時深深往死裏擰。“妮兒,這個司空納蘭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司空納蘭原是四品閣重,為官之時戰戰兢兢,一絲不荀。盈盈考核他後,便放到昆明任首府。”講到這裏貝妮搖頭道:“是位勤政清廉的好官呀。”
“哼。”板著臉的阿真重哼,“不是不貪不拿的官就是好官,照妮兒所說,他也隻是一名清官而已。”
聽聞郎君重哼,貝妮為這個司空納蘭捏了一把汗,“郎君此話何意。”
大手往滿街補丁累累的人群比去,“一名好官不會讓他的子民生活的如此貧瘠,而是會殫精竭慮地想去改善子民的環境。”指著不遠處縮躲在街頭的貧民道:“你看他們個個麵黃肌瘦,比乞丐還不如,別說冬來要來了,恐怕秋未過,他們早就餓死和冷死了。”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貝妮的心裏著實替這群人可憐,但是司空納蘭勤政的成績,就連盈盈也讚頌不已,可是……
“郎君,這些人也有可能是別城來的。”極不願相信這個司空納蘭是貪官。
“別城來的?”搖頭的阿真不屑地哼道:“是石城郡?還是秀山郡?是善闡府?還是威楚府?妮兒倒是說說。”
貝妮啞口無言,默然搖頭。
“你出廷之時,難道沒有人彈頦這個司空納蘭,或是聽到昆明什麽事嗎?”
“沒有。”
“好。”不荀笑言問道:“今年秋收除昆明上報大豐外,鄰近的郡府是不是也大豐呢?”
“昆明與秀山郡大收皆高於其它郡府。”
“高多少?”
“秀山一倍餘,昆明近二倍。”
話落,阿真臉頓時陰霾,低聲斥責:“這個盈盈到底在幹什麽,如此虛假竟看不出來。”
突聞他斥責,貝妮很是疑惑道:“昆明與秀山,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著了。”他吐蕃去年才剛引進種植,縱然已完全掌控技術,為什麽弄棟、威楚、石城這三座相鄰的郡府卻輸於昆明與秀山?就算他昆明與秀山的百姓沒日沒夜的耕神,可一年也就一個秋季,哪來的如此大豐。
聽聞此兩城府有問題,貝妮不相信地說道:“郎君這次恐怕錯了,此兩人皆是盈盈禦筆外放,身家清清白白。”講到這裏貝妮遲疑了一下,“十日前盈盈當廷對此兩人讚賞有加,大肆表揚。不會……”
話還沒說完,阿真便阻止道:“妮兒,不要被那一紙奏章蒙了雙眼。是誰告訴你清官不能為禍的?”
嘎然而止的貝妮聽他這一席話,愣怔疑問:“清官也能為禍?”這不全亂了嗎?
“高高坐於那張金椅上,看著的全是不會講話的奏章,聽著的全是盛世昌隆的謊言。既然來了就好好的親眼看看。貪官縱然可恨,可是有時清官卻比貪官更令人咬牙切齒。”牽著她的手走離梨攤道:“既然來了,就好好的看看。不要被先入為主的思想蒙住了雙眼。”
“嗯。”既然出來了,好看的要看,難看的也得看看。貝妮小手讓他牽著,向這群蓬頭垢麵,麵黃肌瘦的百姓擠了進去。到底清官該如何的為惡?
信步於熙熙攘攘的街頭,身遭那些潦倒的百姓皆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眼眸,打量的不是他們的臉,而是他們身上的高級華貴,與腰掛的金銀飾物。
轉了一圈,阿真把大概的事情了然於胸後,便朝縮在牆角的一名所著小孩的老大爺走近。
“老大爺,你有什麽困難嗎?”
不知該怎麽活下去的蒼蒼老人抱著唯一的孫女,雙眼無神地仰靠於城角,突聞有人詢問。緩慢地抬起蒼涼的老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