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盞茶過去,坐在王位的阿真,睇眼斜看大群跨進殿門的臣子,不動聲色地擱下茶杯,雙手握住龍頭。。

文臣以伊納為首,武臣以曹宗為頭。齊身跪拜高呼:“大王萬福千壽。”

“起來吧。”阿真威嚴不可侵犯,虎眼掃射著站滿兩旁的文臣武將,負手高高站在金殿之上,開口朝眾斥道:“昆明之事,過去便過去了。本王也不想舊事重提,各大臣們必要以此為惕,戰戰兢兢為百姓務事,幹事實,收儉器焰,親民愛民。”

“是。”站滿兩旁的文武大臣躬身齊應。

“嗯。”阿真點了點頭,“我吐蕃去年引進農業,今年就大收,我心甚歡。”講到這裏巡視諸臣,滿意再道:“李朝完收,邊境安寧。正所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雙手大攤笑道:“今我吐蕃國庫充盈,和睦安寧,我想免去糧詩賦,不知諸為大臣欲意如何?”

他話一落,金殿兩旁的大臣頓時炸了鍋,嘰嘰私語過後,所有人齊跪勸道:“請大王三思。”

知道他們反應會強烈,阿真朝眾人喚道:“起來。”指著圖宏旭道:“圖宏旭你說說,為何不可?”

“是。”從地上爬起來的圖宏旭兢兢業業的出列,抱拳說道:“大王,糧稅乃我吐蕃首稅,雖今無戰事,國庫亦充盈。但……”小心看了上麵的人一眼,低頭勸道:“但如大王此意,那我吐蕃將弱小疲軟。首稅棄去,每年的河工、兵錢、馬飼將成為一大難題,請大王三思。”

“嗯。侍郎省說的有道理。”點頭的阿真比著伊納道:“宰相也且說說。”

“是。”不知明大王到底要幹什麽,伊納出列說道:“大王此舉雖以民為要,但我吐蕃是泱泱大國,目前雖平,但卻不能肯定永遠安寧,國庫現時雖充盈,但如照此例下去,誓必要坐吃山空。”講到這裏,抱拳勸道:“雖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但糧稅為賦稅之首,切不可廢,請大王三思。”

見他們分析的緊條不絮,阿真點頭看向曹宗,“大帥且說說。”

“是。”曹宗也是一腦霧水,大王如此聰明,到底想要幹什麽。不敢遲疑的出列勸道:“稟大王,雖然目前邊境安寧,但是遼國與大周仍頻頻發生摩擦。如兩國爭戰,我吐蕃無論如何也須用兵。國庫切不能空,須防患於未然。”

“喔。”阿真看著曹宗,微笑詢問:“遼國與大周之事,我吐蕃為何須強勢用兵呢?”

“呃。”曹宗一時傻了,今天的大王是怎麽呢?這麽明顯也看不懂嗎?

“大王,以前是二強一弱。”抱著虎拳說道:“一年內經王後治理,大王虎威,我吐蕃已從最弱變成最強,雖是最強但也與兩國相差無幾。”講到這裏,看著群臣講道:“現已呈三足鼎立之勢,雖是遼周相爭。但是任何一國滅亡後,後手必定是我吐蕃。既然如此,必不能任其發展,兩國如發生戰爭,我吐蕃絕計不可坐視不理。”

“曹宗分析的合乎情理,真乃我吐蕃之幸。”阿真當殿表揚這個大元帥。

眾臣見大王終於明白糧稅不可免了,欣喜的齊跪勸道:“請大王三思。”

“好了。諸位大臣皆是為我吐蕃好。都起來吧。”

“謝大王。”造作的一幹人站起身,默然的回身入列。

“嗯。”轉身坐回金椅,阿真朝戶部問道:“戶部侍郎,現今我吐蕃的商行與工業如何?”

“稟大王。”戶部侍郎田中葉抱拳喜稟:“一年來各國搬遷來我吐蕃居住百姓多如牛毛,因這些他國商貶引領,我吐蕃的店鋪與商品更多樣化,遼國與我吐蕃通商後,更多的商人投資建設,整整一年之內已穩定,蒸蒸日上。”

“好。”阿真聽的非常的滿意,笑的開心的站起身詢問:“價格如何?可有存在哄提高價之人?”

“少。”戶部回稟:“半年前王後命臣下增設物價衙門,所有的物貨皆由物價衙門合理製定,已不存在炒價、哄價之事了。”

“農產之物須放寬一些,務必要讓平民百姓們購買得起所有日需用品。”阿真小心囑咐。

“是。”眾人心裏訝異,大王這話與半年前的王後的話一模一樣,竟一字不差,兩人是串通好了的吧。

阿真見盈盈把前事都準備好了,搖頭輕笑。看來這個女人也早就想免去辛苦農民的糧稅,隻是一個女人的力量有限,一直沒有開口已而。

想到這裏他大喝:“傳詣。”

殿下的大文武大臣突聞詣意,茫然的齊聲跪拜,“恭聆王詣。”

“發榜告知各州、郡、府、縣,即刻起免去百姓糧詩賦。”

如此的雷霆萬鈞,炸的百官不知所措,整齊的驚呼:“請大王三思。”

阿真理也不理這幹人,朝田中葉叫道:“戶部。”

“臣下在。”

“再增稅衙,把免去的糧稅,合理的攤派到各店鋪之上。”

“呃?”戶部侍郎感覺壓力特別的大,一腦霧水的詢問:“大王,這……”他不懂啊。

知他不懂。阿真當殿教導道:“開鋪者,除了以往要交的稅收外,每年在地方上還須繳納地稅,然後國稅。”講到這裏比起一根手指道:“按營業的多少而收,賣多了就收多,賣少了就收少。但是兩稅一定要繳,不繳者封店,但卻不可抓人。”

田中葉領著戶部如此多年,迷迷茫茫的聽出點味道,心裏盤算了一下,駭然大驚道:“大王,此舉必引起價格上的暴漲。”

“嗯。”阿真點頭笑道:“價格衙在你手裏,農產價格不能漲,其它那些什麽飾品、玩物、酒茶等……,你就給我漲一些。”這些都是有閑錢玩的人東西,漲一些問題不大。

跪地的一些元老級大臣也終於聽出些味道了,全都緘默不再吭聲。

“是。”戶部愣怔後抱拳高應,他就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既可以減輕窮苦百姓的負擔,又可以充盈國庫。減一稅再加一稅,雖然看上去好像抵消了。可是消去的是吃不上山珍海味的百姓,而加重的卻是那些整日吃喝玩樂的富豪們。

阿真見到這群人有些明了了,把大家喚起,雙眼盯在戶部侍郎身上。

回列的戶部見到大王的虎眼射來,心裏惶恐不安,不知自己哪裏做錯了,戰戰兢兢不敢開口說上任何一句話。

“田中葉。”

“大王。”

“你領戶部多少年了?”

田中葉不明白大王為何有此問,戰戰兢兢回道:“稟大王,近二十年了。”

聽到近二十年了,阿真微笑當著滿殿的文武大臣道:“曆朝曆代,油水最多的屬戶部。戶部好啊,掌著一個國家的財政。”

田中葉聽到此話,嚇的卟通跪地。

“起來。”微笑把這位為官二十年的戶部侍郎喚起,很坦白的問道:“田中葉,你原領著戶部,半年前又加領價衙,現在又領了稅衙,經得起塵世間的**嗎?”

“臣下必戰戰兢兢,不敢膽大妄為。”戶部心頭大跳,大王到底是怎麽意思?

阿真微笑巡視著重臣,理所當然說道:“人之初性本善,每個人剛剛當官時都想做個好官,可為什麽最後的貪官卻如此之多?這是為何?”說完一副很是疑惑般的看著諸人。

群臣不明不白,但是那些油滑老道,官場上混跡多年的老狐狸個個已看出這位大王的心思了。

“大王。”伊納抱拳出列。

“宰相明白啊?”阿真故作訝異,比著他轉身落座詢問:“那宰相且說說。”

“是。”伊納深深吸了一口氣,“誰剛做官時不想造福萬民,可最後卻淪落貪官。這是外力的引誘。”

“有道理。”拾起金案上的紫沙茶環,潤了一口道:“伊納,你繼續說。”

“是。”伊納緩緩講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剛開始或許所拿不多,以為事情不大。但是如此平白得好處,用的手不軟,吃的嘴不饞。習慣侈豪以後,便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了。”

“宰相說的不錯。”點頭的阿真微笑朝冷汗淋漓的戶部詢問道:“田中葉,你可有什麽喜好?”

“喜好?”額頭掛滿冷汗,田中葉想了想,戰戰兢兢回稟:“畫畫。”

“畫畫?”阿真挑眉微笑,朝滿殿的文武大臣詢問道:“咱們的戶部侍郎是真的喜愛畫畫嗎?”

悶了許久的太保出列稟道:“大王,戶部侍郎確定是愛畫之人。”

“好。”阿真和善的笑道:“沒想到戶部侍郎有如此雅好。”

田中葉見大王如此開心,被誇的老臉微紅,弱弱回道:“慚愧。”

“嗯。”阿真點了點頭,朝他詢問:“如有商人要收賣你,贈你一副天下僅有的名畫,你會通融嗎?”

“當然不可。”田中葉大驚。

“那如果你畫出一幅畫,有人驚為天人,喜愛無比,願出高價購買,你又意欲如何?”

“這……”田中葉不知該如何回答了,既然是自己所畫,又有伯樂賞識,應該沒問題吧?

戶部剛要回答,突然感受到殿內一片肅靜,小心抬起腦袋向殿上那位大爺看去。這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氣,嚇噤若寒蟬。

“哼……”重哼過後,阿真看著卟通跪地的臣子,威嚴怒斥:“田中葉,本王告訴你,就是你畫的再如何的好,隻要你還未死,你的畫就不值錢。不可能有人會以高價購買你的畫,他們購賣的是你手中的權利。”

滿朝文武見到殿上那位爺,臉變的比川劇那變臉的還要快,一顆心頓時水裏來,火裏去。終於深刻的理解到什麽叫笑裏藏刀,綿裏藏針了。

“是是是。”田中葉被斥的老臉發紅,唯諾連應。

“看來本王勢必要派人嚴密的看著你了。”講到這裏阿真把他喚起,“戶部侍郎,你管著可是國家的命脈,本王不得不慎重啊。”

“是。”

“實幹務幹,好好的為社稷,為百姓,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臣謹記大王金言。”

“好。”阿真巡視一幹人,開口講道:“本王今日親政,諸位有何要奏嗎?”

“臣下無本可奏。”大幹人齊應。

“聽到無事要奏,阿真巡看著自已的大幹臣子,負手佇立於金殿上,“為官之道在於親民,愛民。諸位務必要以民為本,為萬民謀福祉。”

“是。”大殿之內文武大臣們齊相互應。

“好。”阿真滿意的點頭,雙手大攤道:“開太平盛世須要大家的不懈努力,嚴於律已,寬於待人。對外要和睦,增進交流友愛。對內則要寬容,要多講講忠厚孝悌。大家一定要兢兢業業,務實律已,寬容和善。”

話一落地,眾臣齊跪高呼:“臣等必謹記於心。”

“好。退朝吧。”

“大王萬福千壽。”高呼的文武大臣陸續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退出殿門,外麵的秋陽早已高高掛起。

免稅皇榜一下,吐蕃全國嘩然,譜天同慶。萬民連名上謝恩折,盛世昌隆裏,迎來了一個騰飛的世紀。

雖然阿真不喜歡做大王,但是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當你習慣上朝與忙碌於奏章之間後,如一天沒有重複如此步驟反而會渾身不對勁。

林府依然安詳,每當阿真坐於禦桌上忙碌於筆墨之中,肚子愈來愈大的盈盈仍舊陪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每日每日複重同樣的生活步驟,幾乎一成不變,稱得上單調又無聊。但是阿真卻不再抱怨什麽。因為這是他的責任,萬民的重擔全都扛在他身上,不得不慎之又慎。

不知覺冬日到了,隨著雪花的降落,煥然一新的大地染上一層雪白的衣裳。

“轟隆……”

城外的深山內,五萬多名炮兵拉著響炮折騰著遠方的山峰。

李能武身披風絨,板著老臉,不爽的朝十四個統領破口大罵:“他媽的,給我瞄準一點,炮彈不用錢的嗎?”

十四個統領被罵的默然無語,炮彈隻偏差還不到三寸,大統領還不滿足,他們又不是神,怎麽可能每顆炮彈都打到點子上。

“哼……”不爽的李能武風披上夾著厚厚的冰雪,一手握著腰刀,一手指著遠處的山峰吼道:“調準焦距,睜大眼珠子。給我轟……”

“是。”站在前麵的十四位統領懼忌,快步跑到各炮營內,朝一排排站在大炮邊的兵士吼罵:“全都對準標耙,連續轟……”

隨著巨大喉嚨的吼喚,陣陣轟隆的打雷聲,連續又密集的巨響在深山老林內,小小炮兵不知疲憊的對焦、填彈、通管、發射,連慣的動作熟練的仿如脫褲、壓上、插入、射出般,這可是男人不必學就自會的本領。

李能武手按腰刀,隔著飄雪向遠處的打擊點死眺,心裏雖然滿意,可是臉卻緊緊板著,不吭聲地看著麾下這群蝦兵蟹將們揮汗的演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