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老混蛋和小流氓
淩晨四點，定錘就從睡夢中起來開始整裝待發了。雖然那座城市離這裏並不遠，但過去之後還得置辦點衣服，不然看著就倆土鱉鄉巴佬，誰會巴巴著往他們手上送錢。
等他大致收拾完畢出門之後，卻發現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黑影正陰森森的靠在一棵樹旁，看不清麵容，給人的感覺異常壓抑。
定錘慢慢往前湊著：“誰？”
說著他拿起電筒照了照，發現這陰沉沉的家夥居然是死了爹的莫輝，他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麵帶猶豫、眼神呆滯。但在定錘過來之後他倒是仰起了頭，盯著他的眼睛：“我想回家一趟。”
“回去吧。”定錘點點頭：“沒有問題的，這種事不用跟我說。”
而正在這時，繆卻披著衣服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我倒是不推薦你回去，現在的局勢很亂，這裏反而是一片樂土。”
莫輝露出一個非常淒婉的笑容，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是我爸。”
這句話直接讓繆沒了聲音，而定錘則揮揮手：“去吧去吧，路費自理，我沒法給你報銷。但是務必要記住，你隻有七天來回時間，現在根本離不開人，等這起來了，你想報仇就報仇想報恩就報恩，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莫輝點完頭之後默默的離開了，整個過程就像一出默劇似的，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挺可憐的。”繆點上一根煙：“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還落到今天的局麵。”
“你錯了，這是他的福氣。”定錘晃了晃手指：“還有，**哪來的煙！老小子行啊，學會藏私了啊？”
“胡扯，這是我自己曬的煙絲自己卷的。”繆十分肉疼的遞給定錘一根：“野生的煙葉……還沒幹透，將就抽。”
抽完一根煙之後，定錘就跟著繆開著那輛破車往隔壁城市進行而去。
這隔壁的城市其實也不怎麽樣，但由於是一座邊陲的城市，這裏的兵哥哥特別多，這也是漢默那些人不敢隨便駐紮在這裏的原因之一。而兵哥哥多，自然當地的各種產業也就相對發達，而且每年的財政撥款都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雖然地方小，但異常繁華甚至經常被人說成是邊塞明珠。
定錘此行的目的不是別的，就是要把自己手上的兩張紙換成鈔票，雖然具體的操作還是得靠繆來實施，不過定錘也是必須要去一趟的，因為他可是名正言順的市長呢。
路上的風光不錯，但就是太無聊了一點，別說人了就連隻鳥都沒見著，所以定錘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座相對繁華的城市裏了。
“十年前來過一次，沒想到再來的時候變化這麽大。”繆見定錘醒來之後，不無感慨的對他說道：“兩百公裏，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定錘撇撇嘴：“這也算繁華叻，最多頂上我家那邊的一個縣級市。”
“這裏不是你家。”繆嗬嗬一笑：“你家裏也沒有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人。”
“這倒也是，下麵我們去哪？”
“換衣服。”
繆這個老家夥雖然平時邋遢，但當他把胡子刮掉，換上一身合體的衣裳再擺弄一下頭發之後，定錘壓根就認不出這廝了，這風流倜儻的勁兒，活生生就是個異界版的楚留香，而相對來說定錘儼然就是一個剛從鄉下進城務工的小青年，放在街上都沒人會去看上一眼的普通人。
“我操，你哪來的衣服？”定錘眼睜睜的看著繆換上一身衣服，然後吃驚的說：“你不是說要買衣服的麽？”
“是給你買，不是給我。”繆拉開車門走了下去：“走吧。”
定錘跟了下來並追問道：“你有錢啊？我可沒剩下多少了。”
“錢？不需要。”
說著，繆帶著定錘走進了一家看上去還算不錯的服裝店，裏頭的店員一見繆這樣的身材、氣質都OK的老帥哥進來了，馬上迎了上去，熱情的招呼了起來。而走在後頭的定錘得到的隻是在他摸衣服時的一句問候。
“對不起先生，這裏是高檔成衣店，不允許觸摸的。”店員很客氣但也很冷淡的對定錘說著：“謝謝合作。”
而老帥哥則在前麵一邊翻弄著架子上的衣服一邊斜著眼睛看著定錘笑，表情充滿玩味。
“媽的。”定錘暗罵一聲，不過也不怪店員狗眼看人低，自己穿成啥樣他自己知道，鞋上全是泥不說，衣服還因為在山上鑽來鑽去而變得破破爛爛，這些店員沒趕他出去就已經是非常有素質了。
繆在翻看了一圈之後，撇撇嘴，直言不諱道：“這裏的衣服水準太低，讓你們經理來。”
老酒鬼一身體麵的衣裳加上他滿嘴的首都腔瞬間就把那幾個服務員給忽悠住了，連忙到了後麵把經理給叫了過來。
經理是個大概三十五六的婦人，看上去不算醜而且到這個年紀的女人像她這麽好身材的也不多。她走出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滿臉堆笑的湊到老帥哥的麵前問道：“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繆轉過身指著定錘：“我要給他定做一套衣服，錢沒問題。”
“他……”經理上下打量著定錘：“他……沒問題，請問需要什麽樣的款式和價位？”
“隻要讓這個不成器的小子看上去像個人，逃婚逃了兩千公裏，像個乞丐一樣，根本沒法回去見人。”
定錘咬著後槽牙“操”了一聲，但卻沒說什麽，反正等會繆要是騙不來一套衣服，他肯定得掉一層皮。
不過經繆這麽一說，店裏的人倒是明白了，原來這個破破爛爛的年輕人是逃婚被家裏逮住的，不過還別說，他看上去破破爛爛，但還真是眉清目秀，不像是什麽泥腿子窮鬼，就是眉目間有點痞氣罷了。
“那先生為什麽不在這挑一件呢？”
“這些？”繆皺著眉頭不耐煩的翻了翻：“這些東西也是人能穿的？定做。”
而接下來，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枚印章並在白紙上唰唰的了一行，接著用印章在上頭按了下去：“我們隻有一天時間，如果耽誤或者不讓我滿意的話，你們這家店也不用開了。”
那經理湊上去一看，發現印章上赫然印著是紅底白紋鬱金香，這明擺著就是莫式家族的章子。
這一下那經理可慌張了，莫氏可是第七區有名的大家族，在各行各業都有涉足，而他們這家小店嚴格來說更是莫氏分支的分支的分支的下屬企業的門麵點。而這有印章的基本上都是家族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別說穿這幾件爛衣服了，就是在城裏買房都不用花錢。
接著她連忙用特製的一種印章驗證機把紙上的印子驗證了一邊，發現居然是真的……她額頭上的汗水頓時就冒了出來，語氣一下從客氣變成了恭敬：“您……您請稍等。”
說著，她走進屋裏親自拿出了幾件被錫箔封存好的衣服：“一天時間肯定來不及，您先看看這幾件能不能合適，如果合適請先將就好嗎？如果真的需要，我會讓我們的設計師連夜給您製作。”
繆冷哼了一聲：“你們的效率這麽低？”
“不不不，您誤會了，這裏的消費水平並不能達到要求，在這裏也隻是一個宣傳作用而已，我們基本上是虧本經營的，所以請您原諒。”
“算了。”繆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大手一揮，指著定錘瞪起眼睛：“還不快去試衣服！”
定錘垂頭喪氣的拿著幾件衣服走進了試衣間，而他剛走進去，一個年輕的女店員麵帶潮紅的主動跟了進去：“讓……讓我來幫您換吧。”
“滾！”定錘心情本來就因為繆占他便宜而糟糕透頂，這姑娘明擺是想來釣金龜的，所以他根本沒拿出什麽好臉色：“給我出去！”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態度，更是讓這店裏的人感覺這倆人的來頭不小，畢竟一般人在這種要求下根本不會拒絕，可定錘卻拒絕得如鋼似鐵。
當定錘換好衣服出來之後，周圍的人眼前頓時一亮，這人靠衣裝絕對是真理，剛才山炮似的定錘現在換了一身合適的禮服走出來，簡直就是一公子哥兒的打扮。
“這什麽破衣服，一點都不透氣。”定錘扯著領子：“敢不敢用塑料布給我包起來？”
“閉嘴，哪有你說話的份！”繆皺起眉頭：“安靜一點。”
說完，他朝經理點點頭：“先就這樣了，我趕時間。”
“您慢走。”經理一路跟隨：“需要其他什麽東西嗎？”
“不用了，賬單郵到總公司。”
“不用了不用了，這是應該的。”經理立刻驚慌失措：“哪敢收您的錢。”
“這是規矩！你今天送一件明天送一件，莫家再大的基業也要被你們這些人搞廢，聽見沒有？”繆板起臉訓斥了起來：“不許有下次！”
“知……知道了！”
說完，繆就帶著一身華貴的定錘走出了店裏，一邊走還一邊佯裝訓斥他，一直到街道的轉角之後，繆才鬆了一口氣。
“媽蛋，老匹夫！”定錘扯開領結，指著繆的鼻子罵道：“媽了個腿兒的，**占我便宜占得夠舒坦啊？”
“衣服不是到手了麽？”繆把手上的章子隨意扔到了臭水溝裏：“過程放一邊啦。”
“你這章哪弄的？”
“莫輝那偷的。”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昨天他到處找呢，不過用一次就有記錄了，這章是莫輝的，再用就會被查出來了。”
“媽呀……你真是個老混蛋。”
“老混蛋有什麽不可以呢？”繆哈哈大笑：“你這種小流氓還欠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