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叔陰冷一笑:“遇到了海嘯,懸吊繩斷裂,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周延梟割斷了自己的繩子,把他老婆送上來了,他應該是屍骨無存了。”

“屍體沒打撈到?”

周五叔哼了聲,“那麽大的海域,指不定刮哪裏去了,找了這麽久什麽的都沒找到。”

電話中的男人呢喃:“這樣麽?”

“周延梟一死,他老婆是第一財產繼承人,但這個女人應該不懂經商,我們可以動手了。”

他得安排霍慈意外死亡,這樣周家霍家一族全都沒了,掌舵人就需要重新選。

周雁封那個廢材根本不懂經商,家裏人是不會同意的,那麽就隻有他的兒子可以繼承家業!

“五爺,太太好像進海裏了!”

周五叔一愣,“進海裏?”

“她背著氧氣下去的。”

周五叔激動的眼睛裏放光,“這個霍慈,真是自己在找死啊,那也省得我親自動手了!”

-

“肖小姐?”許成安被叫過來。

肖瀟坐在輪椅上死死地盯著他,眼裏不同於平日的溫和,“你為什麽沒讓周延梟上另外一架飛機?”

“為什麽?”

“為什麽?!”

肖瀟像是失控了一樣。

她沒想到周延梟能在那個時候把活下去的機會留給霍慈!!

再不濟也應該是一人一架飛機的,可怎麽會……

許成安看見了肖瀟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恨和後悔,“肖小姐,這個時候再說這些已經沒用了,我還有事要忙,您沒必要的時候不要喊我。”

“你放肆!”肖瀟突然大吼。

這時候,一道清淺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安叔,你先去忙吧。”

許成安看著走進來的女人,恭敬地點點頭。

當門關上,肖瀟擰眉看著走進來的女人,“你來幹什麽?”

入門的女人身穿淺青色的長衫,衫上繡著祥雲暗紋,長發披在背後,她透過窗子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麵。

“我覺得,該死的是你才對。”

“黛寧!”肖瀟咬著牙。

黛寧垂眸笑看著她,她身上充滿了佛性,隨和如墜落的沉香,“你想害死霍慈,卻沒想到害死了周延梟,你可真是夠狠。”

“你閉嘴!我沒有!我沒有!!”肖瀟瘋了似的搖頭。

黛寧失笑一聲,將手中捏著的一份文件丟到她腿上。

看清那份文件的肖瀟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誰……誰下的決策?”

“霍慈啊。”

黛寧聲音又軟又帶笑,是個典型的江南姑娘,“肖瀟,你太小看霍慈了,她已經知道懸吊繩出現問題是人為的了,你說她多聰明啊,就因為劉夢君無意間的一句話,她就猜到這次的救援事件不對勁,你居然妄想跟她鬥?”

“她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你有什麽?你連腿都沒有了。”

肖瀟抓著文件丟向黛寧,“你給我閉嘴!”

黛寧站得筆直,淡淡地盯著她:“是你害死的周延梟,愛不是你這樣的,他會恨你的,恨你試圖害死他心愛的人。”

兩天了。

劉夢君守在岸邊兩天了,可她還是沒看見霍慈出來。

她已經派人去海裏找霍慈了,但都說找不到,說霍慈很可能遊到了深海。

可潛水的時間最長也不會超過半小時,就要出來的。

她頻繁的進出海麵體力怎麽可能撐得住麽?

她會死的……

深海那麽恐怖,危險重重,她不要命了嗎?!

就在劉夢君絕望的時候,突然有人跑過來,“大小姐,周太太出來了!出來了!”

劉夢君從沙灘上爬起來,瘋了似的跑過去。

岸邊。

癱坐在地的霍慈孤獨地望著寂靜的海麵,右手還握著補充能量的食物,如同兩天前一樣往嘴裏塞。

“霍慈……”

劉夢君一下子跪在她身邊,“你不能再下去了!找不到他了!”

女人咽下嘴裏的東西,依舊直視前方,聲音卻枯啞得不行,“你說的話,總是那麽欠打。”

劉夢君無聲流淚,死死地拉著她,阻止她換上新的氧氣瓶。

這個氧氣瓶有點大,她背著遊泳應該相當吃力,可她身體這麽弱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撐住兩天。

等補充完體力,霍慈喝了口水,然後起身,再一次往海裏走,隻是這次她換了個方向。

“霍慈,不要去了!不要去了!”

“放開。”

霍慈無情地推開劉夢君,轉身就走。

沒有人知道霍慈年少成名靠的是什麽。

並不是得天獨厚的天賦,她家祖上三代都沒有會彈鋼琴的,唯獨到了她這裏。

她的喜歡,她的熱愛,她的堅持,她的不忘初心;

成就了當年站在過巔峰的霍慈。

酒店其中一個房間的人看到了霍慈毅然決然再次親自下海的身影。

“她沒了延梟,她就什麽都不是了。”肖瀟好像瘋了,眼神有點可怕。

黛寧把茶水遞給她,回頭俯視海麵,“你覺得,一個僅憑自己,就能在19歲站在巔峰上欣賞過風景的人,會在意周家這些東西麽?”

“肖瀟,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名利地位的,你雖然跟他一起長大,但你一點都不了解他,你也不了解周延梟喜歡她的到底是什麽。”

那份清澈通透,那份堅持不懈,那份不受拘束,以及那份不懼命運。

這些都是周延梟沒有的。

外人看周延梟是無比優秀的,可隻有同類人才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掙紮。

他不喜歡經商,更不喜歡周家,這裏處處充滿了算計。

多少次,周延梟都要放棄了周家的繼承權爭奪,他不想被拘束,更不想被命運鎖住。

可那些他沒有的,霍慈身上都有。

她曾踏著最美的雲彩,把那些他需要的,帶給了他。

因為霍慈,周延梟咬著牙奪下家產,忍著痛毀了手足們的未來,也流著淚把霍慈栓在了周家無形的牢籠中。

周延梟的內心是溫柔的,隻是不得不表現得無懈可擊。

霍慈就是他的命,可肖瀟居然不怕死的動了手。

“你應該慶幸周延梟死了。”黛寧笑了,“不然死的就會是你。”

肖瀟指著門,雙眸猩紅,“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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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下水的霍慈根本沒撐過一天,她出來海麵的時候險些休克,幸好劉夢君派去的潛水員跟著她,不然霍慈一定會淹死在海裏。

“送醫院!送醫院!”劉夢君嚇得大喊。

霍慈臉白得不得了,到了醫院,氧氣迅速地往她嘴裏灌。

“我去洗手間……”

“我陪你!”

霍慈揮揮手,疲憊地說:“這幾天辛苦你了,你也該回去了。”

她獨自一人中途走向醫院的空中陽台,身旁路過了兩個人。

男人說:“我晚上要是回去的晚,你記得給我留門啊。”

女人笑道:“知道啦。”

霍慈心髒一沉,她忽然想起那天雨夜裏,他發來的微信。

微信還在手機裏,她看著看著,眼前就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