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送別天堂的吻
就連風也似瘋了。嗚咽的瘋子,遊**在校園的每個角落和廣場。在這個滿世界都是瘋子的夜晚,隻有傻子混雜其中,也隻有他們癡呆的安寧才敢才肯點綴這狂躁的夜,不至於讓這個校園唯剩陰風陣陣。
戀人,大學裏不可或缺的一個群體。不論刮風下雨,不管春秋冬夏,他們用自己夜歸的身影詮釋著這個稱謂,堅守著人類作為動物之一的本能。
今夜,除了瘋狂遊**的冷風,也有成對的身影遊**在某個角落裏或草坪的陰影中。他們更像是見不得人的鬼魂。也許,在某個風和日麗的陽光下,他們互相牽著手,燦爛的走過一片綠草茵茵,留下一路你儂我儂的柔情蜜意,路人會斜視之,他們昂首挺胸——我戀愛,我驕傲。是的,作為人,有情才有愛;那麽,野獸呢?沒有情,它們也有自己的愛,那就是zuo愛。戀人,在每個明媚的白天,他們是人;在那些暗夜的角落裏,他們,或許在嚐試成為動物的一種。
蝴蝶湖旁,兩塊價格不菲的半人高的觀賞石比鄰,一把在黑夜中分不出是什麽顏色的黑黝黝雨傘打開著橫放在上風頭。這,是信號,是一種類似於野狗把尿液灑在自己地盤外圍的樹幹上大象把大便排滿領地的占領信號——這裏是我的了,誰也別過來。
石隙和雨傘中間,一對戀人偎靠在一起,麵朝前麵的蝴蝶湖坐著。沒有月亮,也就看不到湖水被風吹起會泛出的點點碎星,若不然,這當是副怡人的美景。
“金鳳,冷嗎?”暗處,一個略帶青澀的男子聲音溫柔問。
“嗯。”叫金鳳的女孩嗯了一聲,往男孩懷裏又靠了靠。頭依靠在男孩不甚結實的肩膀上,被冷風撕扯飛舞的長發遮擋了麵孔,似忐忑的心宿,撫也撫不平。
男孩穿的單薄,身上隻有一件毛衣。他的外套正披在女孩的身上。男孩又緊緊摟了摟懷裏的女孩,把她身上他的外套給她又裹了裹。抬起頭,看天。
他們就這樣沉默不語,卻彼此能深深感受到對方的溫暖。
許久,女孩竊竊的呢喃:“峰,我有點怕。”
男孩愣了一下,旋即溫柔的低下頭,一雙幽深的眸子神情的注視身邊的女孩,“別怕,有我呢,如果……如果你實在怕的話,我們以後再說也行。”男孩的聲音很輕柔,那是發自心底的綿綿的軟。
女孩一雙明亮的雙眼眨了眨,調皮的笑了,很美的笑臉,嘴角如一抹彎月牙掛在天空,星星是她的眼。
“不要,我們說好了的,說好了過年回來,我,就把我的身子給你。”女孩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仿佛小聲夢囈。
若沒有這可惡的瘋子在身邊亂吼,那定然是個旖旎的夜晚,若有眾星拱月色,那女孩臉上的一抹羞赧定然令的群星披紅霞。
男孩低下頭,尋找那兩瓣微微顫抖的紅唇。接吻,並不是第一次了,這次卻不同,她的唇很滑,就連唾液也仿佛含過蜂蜜。
深情一吻,春暖花開,就連嘶吼的北風也知趣的遠遠躲開。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喘息,呻吟,如九鳳和鳴,婉轉啼鳴,低促的喘息仿佛野獸發自喉嚨的噴發,短促而有力。
很快,不到十分鍾,一切又重歸平靜。知趣的北風帶來冰冷,卷動報紙上那一抹嫣紅,飛舞到半空,終於盛開成一朵冬天裏的寒梅。
“飽飽……”
“嗯。”女孩聲音透著疲憊。
男孩緊緊摟著**過後女孩嬌弱的身軀,一臉堅定又深情:“金鳳,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第一次和你表白的時候,我說過,我要讓你做我的寶寶,就算我頭發花白、掉光,我也會一直抱著你。抱抱寶寶把她喂的飽飽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寶寶,一輩子的……”
“嗯,嗯……”女孩抬起頭,溫柔撫摸著男孩的臉頰,“峰,我們認識快三年多了吧。”
“我記著呢,三年又三個月,嗬嗬。日子過的好快。有你陪伴著,總覺得一天一天呼——就過去了。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的太快……”
女孩聽著男孩哼的熟悉的旋律,癡癡入迷,迷離的說:“還有半年,我們就要畢業了。你家在河北,我家在湖南,我們……我舍不得你,沒有你,我,我不知道能不能繼續下去……”女孩趴在男孩懷裏,哽咽。
摟緊懷裏的女孩,男孩的話語堅定有力,仿佛給不確定的未來狠狠一擊:“放心,誰也拆不開我們。現在都是自主擇業了,我們一起找工作。”
“嗯。”女孩順從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擔憂的說:“可,我們去哪裏找工作?我不想離家太遠,也不想你和父母分開。好難辦哦……”
“那好說啊,咱就在兩地中間找個城市定居,河北,湖南,那就在河南和湖北找啊!對了,聽說武漢不錯,大城市,肯定好就業……”男孩滔滔不絕,眼角有眉飛色舞,說到開心處,用力摟了摟懷裏的女孩。
女孩靜靜的,仰著頭,好像仰視她的一尊守護神,臉龐有崇拜的光暈散發。
……
“飽飽,你說這樣好不好。那樣我們就能至少在一個地方站住腳,以後,相信我們肯定能創出一片天地的。屬於你我的……嗯?……飽,飽飽,……你怎麽了?金鳳,邱金鳳……”男孩突然發現了懷中女孩的異常,異常的安靜,一句話也不說,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驚恐,也沒有痛苦,隻是很平靜,卻還帶著一縷淡淡的憂傷。
男孩手忙腳亂的搖晃著女孩,他還很青澀,甚至沒經曆過任何風雨,對突然而來的莫名衝擊的手足無措。他慌亂帶著哭腔的一遍一遍呼喚戀人的名字,笨拙的想做人工呼吸,卻更像是送去天堂的吻別。
沒過多久,確切說是片刻的工夫,就在男孩吻別女孩的時候,縷縷青煙從女孩的身上散出,飄飄嫋嫋,如夢似幻,刹那芳華就隨風而逝。
就在男孩吹出自己第二口氣的時候,紅顏化枯骨,一口氣,就連枯骨都灰飛煙滅。風來了,卷動衣裳颯颯,仿佛一場虛幻年華的夢。手中還殘留戀人的餘溫,夢醒卻佳人不在。
“這是夢,是夢,是夢……不是真的。……快醒來……”男孩癲狂的扭著自己的胳膊,大腿,嘶啞的吼叫。
忽然男孩猛的愣住了,呼嘯的風中隱約傳來飄忽的歌聲:媽媽看好我的我的紅嫁衣,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夜深你飄落的發……這是一個秘密的約定……嫁衣是紅色,毒藥是白色……媽媽看好我的我的紅嫁衣,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但願你撫摩的女人流血不停……一夜**不是不是我的錯……
歌聲飄渺,卻透著絕望的哀傷,那是一種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生路的聲音,就是九幽深淵最無助的哭泣也不及它萬分之一。不哭泣,是因為沒有了血肉,枯骨的眼眶哪裏來眼淚?或者說血肉早已化作了千萬年的淚水,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