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皇上情況怎樣,危急嗎?”眾人立刻圍上去。宮中的情勢複雜,李雲瑾和穆琛秦楓等人雖然正在全力清除和掌握那些各方勢力安排在宮中的暗線,但是唯恐有一兩個漏網之魚,讓他們將真正的消息通報給了太後或者李雲麟或者還有邊塞那邊的奸細。所以他們還是請齊慕白來為李雲昊診症,何況齊慕白的醫術比宮中的任何一個太醫的醫術都要好。
齊慕白搖搖頭,低聲道,“皇上的情況堪憂。”
追風急切道:“齊慕白,你不是神醫嗎,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你說要什麽藥!”
李雲瑾的眉頭緊皺,“齊慕白,不管是宮中有的還是宮中沒有的,你隻要能說出來,我就一定能給你找到。”
齊慕白苦笑,“這裏是皇宮大內,什麽珍奇藥物沒有?隻是,我的藥再好也沒用,皇上根本就喝不進去。一碗藥剛喝完,身體都還沒來得及吸收,他片刻就全部吐了出來。若持續這樣,皇上的病恐會越來越重,而且他每天還硬撐著處理那麽多朝政,身子很快就會撐不住了。”
他說著又蹙起眉道:“皇上得的不過是風寒感冒,按理一個普通的大夫就可以治療,可現在卻又增添了咳血的症狀,時常咳嗽不止,如果還止不住,隻怕會變成癆病啊!”
站在齊慕白身旁的穆琛一臉苦笑,他看了秦楓,李雲瑾等人一眼,他們的神色也是晦暗異樣。皇上的病氣勢洶洶,要是還不好,隻怕是想要瞞都瞞不住了。而且,他們更是心知肚明,皇上的這場危急的病是怎麽染上的。
給齊慕白接風洗塵那天當晚,他從水雲軒回來後,便在禦坤殿門外站了一整夜,一直盯著頭上的月亮看。
穆琛和秦楓都知道他是在等怡妃來,可是怡妃最終沒有過來。
到了第二天,他便開始輕聲咳嗽起來,身子發熱。但他卻毫不理會,穆琛建議傳太醫,也被他否定了。上朝下朝,然後看了一天的奏折,幾乎都沒有說過什麽話,比起以往來,更加冷靜沉默。直到最後咳出鮮血,昏倒在殿中。
穆琛嚇得要立刻傳太醫,他卻突然睜開眼睛,仍就攔著不讓,“穆琛,不能讓人知道朕生病了,不能傳太醫。”
李雲昊很清楚,朝中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如他病重的消息外泄,那些暫時蟄伏的各方力量必定蠢蠢欲動,危害朝局。
既然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不用能,便需從外麵找大夫進來。眾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想到了齊慕白。論放心,沒有人比他更可靠了。論醫術,天下能和他比肩的人寥寥無幾。
於是事不宜遲,他們立刻請了齊慕白進宮為李雲昊診病。
“解鈴還須係鈴人,皇上這病若想要好,必須得那合適的藥引才行。”齊慕白歎了口氣後,緩緩說道。
眾人全都苦笑,他們誰都知道這是心病,更加知道醫治皇帝心病的良藥在哪兒。可李雲昊已經對他們這些人全
都下了死命令,誰也不能將他生病的事情告訴給怡妃。
穆琛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怡妃是不是已經心死了,而皇上如今也是心死了嗎?從怡妃到雪國開始,兩個人之間所經曆的種種糾葛,就是擱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都會心力交瘁,何況是他們兩個人。如果皇上經過這次的大難之後,能夠放開對怡妃的執著,對於怡妃和皇上兩人來說可能都會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們中間還夾雜了商清。這個商清是真的,而且皇上已經冊封了她,不可能再反悔。
可,他們兩個人都是執著的人,真的會從此不相見嗎?
追風突然開口道,“我去找怡妃!”
“你敢!”他的身形還沒有到門口,背後便傳來了凜冽的聲音。
李雲昊不知何時已經撩開帷幕,走了出來,冷冷地盯著追風。
“師兄,就算你殺了我,我也得將她帶來。如果她不願意來,我綁也會將她綁來。”追風腳一邁就要走出去。
李雲昊冷冷笑著,“朕不殺你,但你也不必再跟隨朕了,朕金口玉言,絕不更改。”
追風渾身一顫,身子硬邦邦地站立著,卻再也不敢邁動腳步。
“你們也是一樣。”李雲昊將話說完,緩步走進帷幕裏麵。
所有的人都抱著和追風一樣的想法,他們並不怕李雲昊殺了他們,在決定追隨他的那一天起,他們便已經將自己的生命交付給他了。但一句“不必再跟隨朕”他們全都害怕,那比殺了他們更加讓他們難受。
李雲昊的步子很慢,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矯健,他高大的身形變得瘦削異常。李雲瑾默默看著,鼻子一酸,趕緊轉過身去,不再看他的背影。
這個時候,守在殿外的內侍進來稟道:“惠妃娘娘駕到。”
李雲瑾趕緊走去開門,看到惠妃在門口站著,而在惠妃的身後站著依瀾。
惠妃走了進來,滿臉擔憂之色,“聽說皇上生病了,現在情況怎麽樣?”
她聽到大家都不做聲,已經猜到了幾分,肅妃的話是果然是真的。雲昊哥哥的身子一直都很強健,那麽多年來,都沒有聽說過他什麽病痛。難道是因為怡妃,那天晚上之後,雲昊哥哥就一直都不高興,後來便生病了,除了因為那個原因,她還真是猜不到是什麽其他的原因。
“我去給太後娘娘問安,正好碰到了朱敬和大人,他說雲……皇上的身體有些不適,我擔心不過便來看看。”惠妃的心裏又苦澀又疼痛,輕聲對著李雲瑾說道。
這裏麵除了齊慕白,其他的人都知道惠妃的真正身份,所以對於她來看李雲昊都很理解。但是令他們都注意到的一點是,是朱敬和說的。也就是說,朱敬和已經看出了什麽端倪。
依瀾低聲奏稟道:“太後娘娘傳話,宮中一下子有兩位妃子冊封,又有一位妃子懷孕,真的是三喜臨門。所以太後特傳旨意,開設家宴,並想邀請
皇上參見,問皇上有沒有時間?”
李雲瑾一聲長歎,“太後的旨意來得太是時候了。依瀾姑姑,你是傳旨呢,還是想要打聽皇上的病情……”
“依瀾姑姑,你回稟太後說,朕一定會去參見家宴,而且朕還會多邀請一些人去,稍後會讓穆琛將名單交給太後過目。”李雲瑾的話陡然被李雲昊的聲音截斷,“依瀾姑姑,不管你是不是站在朕的這邊,朕希望你能為朕保守生病的秘密。”
依瀾愣了會兒,款款行禮道:“奴婢遵旨。”
李雲瑾看向依瀾,她卻轉身離去。
齊慕白的目光掃向惠妃,而惠妃也正在打量這殿中的各人。當她和齊慕白的視線撞上的時候,她本能地閃躲了一下。然後,她便拉起帷幕,走了進去,“皇上!臣妾來看看你。”
李雲昊仿佛是點點頭,然後道,“你先回去吧,朕累了,想要睡會兒。”
惠妃輕柔的聲音在裏麵說道:“我不會弄出聲響的,隻是在你的床邊呆一會兒。”
接著,便再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李雲昊的確邀請了很多的人,連齊慕白和朱敬和兄弟,還有端王,寧王等都一起邀請過來了。可是,怡妃沒有來。所有的人都到齊了,但是怡妃沒有來。
他本以為因為太後的懿旨,她便會出現,沒想到,她還是沒有出現。
殿中桌椅排了四列,燈如白晝,歌舞升平。
李雲昊在中間的主位上坐著,太後和皇後分別坐在他的兩邊。穆琛在李雲昊的身邊伺候著,李雲瑾遠遠地便向穆琛遞了一個眼色,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問為什麽怡妃沒有來。
穆琛無奈地苦笑,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怡妃已經多次抗皇上的旨意,沒想到這次就是太後的旨意也不管用了。
君臣同歡少不了喝酒。李雲昊的病體本來就不宜飲酒,但是他卻毫無節製,喝了很多。穆琛看得很清楚,皇上走進來的那一刻,眸光在掃了一下各個妃嬪之後,嘴角就泛出了冷笑。
穆琛起身勸道,“皇上,不要再喝了。”
太後的眼睛一開一合,笑著道:“喝的是暖酒倒也傷不了身子,穆總管,今兒是三喜臨門的家宴,穆總管就不要勸了吧,讓皇帝多喝幾杯也無妨。”
李雲弘哈哈一笑,舉起酒杯道:“母後所言極是,三喜臨門的好日子,當然要多喝幾杯,六弟,三哥敬你。”
李雲麟見李雲弘故意湊熱鬧,他也不閑事多,高舉起齊手中的酒盞,笑道:“皇上,你都喝了三弟的那杯酒,臣的這杯酒你可不能推辭喔。”
李雲瑾心裏不禁冷笑,他們全都是不懷好意。盡管六哥將病情隱瞞,但他們還是知道了,隻不過彼此都還沒有揭穿罷了。醉酒傷身,何況六哥仍在病中,他們輪番上陣,交替著敬酒,實際上就是想讓六哥的病情加重,最好一命嗚呼,他們才最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