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的背上和臀部的傷已經慢慢結痂,她靠在狐裘製成的毛毯上,笑望著李雲昊道:“你立刻這麽久,想必有很多的國事要處理,可是看你的模樣,好像沒有什麽大事發生。”
李雲昊的眉眼也充滿笑意,“你不是應該有什麽事情要問我才對吧。”
未央淡淡笑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我還有什麽好問的呢?”
李雲昊的手指在未央的鼻尖上刮了下,“什麽都瞞不過你。”
朝會時候,穆琛按照慣例喊道:“有事奏本無事退朝!”李雲昊端坐在金鑾椅上,淡淡地看著下麵的各位朝臣。
“臣有本奏!”群臣中一個大臣的聲音陡然響在寂靜的大殿中,所有的朝臣都紛紛側目。朱敬和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
李雲昊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極淡極淡的那種。
“皇上,臣奏本,皇上的家事本來不該臣來過問,但是如果皇上的家事已經關係到了國事,關係到了雪國的興旺繁榮,臣便不得不奏了。”
李雲昊淡淡掃他一眼,“哦,張卿家有話不妨之言。”
被喚作張大人的人振振有詞道:“後宮的怡妃下毒陷害元妃娘娘,致使元妃娘娘流產,太後與皇後過問,要處罰怡妃,皇上不僅赦免了怡妃,而且還殺了宮中諸妃的的大宮婢,貶斥了德妃和蘭妃,臣敢問皇上,如此做是何道理。”
“張大人對整個事件倒是了解得很清楚。”李雲昊淩厲的雙眸看向張大人,“此事朕已查明,怡妃乃被陷害所致,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張大人,不知你是不是別人的那把刀。”
李雲昊的話剛落,張大人就噗通跪了下去,“皇上,臣對皇上的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啊。臣是不想被皇上被人蒙蔽,遺憾終身啊!”
“張大人,朕的眼睛亮得很,站在朕麵前的你們,誰心裏都在盤算什麽,誰都私底下幹了什麽齷蹉事,朕可是一一清楚。朕不挑明,是給你們中的一些人留麵子,給你們作為一個大臣的臉麵。”李雲昊眼神看向下首的各人後,又轉向張大人,“張大人,你的忠心,朕不懷疑。你的諫言,朕收下了,怡妃的事,朕這邊已有計較,你就不必再多言,否則便會傷了衛國舊臣和舊民的心了。”
張大人擦擦額上的冷汗,哪裏還敢多說什麽。其他的被朱敬和攛掇的朝臣更是不敢再多說半個字,他們都將視線轉向了朱敬和。而此刻朱敬和也在權衡利弊,前幾次的教訓實在是深刻。每次本是自己占上風的事情,到了最後都成為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結局。所以,這次他才不急於出麵。可這時,他若一言不發,以後他還有什麽理由支使那些聽從他的朝臣支持自己呢?
“皇上!”略略思索後,他出列道。然,後麵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羅大人打斷,“皇上聖明。長樂公主素有盛名,絕不會做那種下作之事。臣乃衛國降臣,深感皇上的寬厚之恩,但臣亦知道,有不少人看不慣我們這些降臣,皇
上今日之舉,既顧及到了有心之人的體麵,又保全了我們,臣鬥膽替衛國舊臣和衛國舊民謝皇上隆恩。”
“羅大人!”朱敬和厲聲斥道,“今日所議是皇上的家事以及雪國的國祚,和你們衛國舊臣舊民沒有關係。”
羅大人憤然反駁,“皇上話已明白,事情已經查明,隻是顧及某些人體麵不宜當眾揭穿,朱將軍,你卻執意說怡妃是紅顏禍水是何用意。你要知道,在我們心目中,長樂公主可是真愛化身,即使衛國已滅,但公主清譽仍容不得你玷汙。”
朱敬和要還言,李雲昊淡淡道:“兩位卿家各有立場,朕明白。但是朕要說的是,雪國衛國已經是一家,以後切莫再惹這些無謂的紛爭,讓天下的臣民笑話。”
羅大人朗聲道:“臣遵旨。”
朱敬和袖子一擺,“哼!”
穆琛唱喏道:“退朝!”
朱敬和簡直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到了祺祥宮,他一口氣連喝了兩碗茶依舊氣不順,“姐姐,那些衛國的舊臣一心護著怡妃,加上皇上撐腰,反倒變成我的不是了。”
朱秀敏淡定道:“敬和,你也看到了,朝臣們都是牆頭草,誰得勢,他們就依附誰?現在朱家淪落了,有些以前聽從我們吩咐的人也開始疏遠我們了。”
“簡直可惡!”朱敬和罵道:“敬之去了也七八天了,為何全無音信。”
朱秀敏安撫道:“沒有那麽快。敬和,你一向都是穩重的人,怎麽最近也開始急躁起來。李雲昊並不是泛泛之輩,和他鬥自然是件費心費力的事情,你一定要穩住。”
朱敬和無奈道:“都是被氣的。”
“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李雲昊就等著我們自亂陣腳,他才更好更快地找到我們的弱點。”朱秀敏提醒道。
朱敬和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會收斂自己的心緒。”
水雲軒。
惠妃默默地坐著,一言不發。侍婢小蓮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身邊,大氣都不敢喘。她是新調過來伺候惠妃的,之前的婢子是惠妃自己挑的,前幾日被杖斃了。
這些天來,宮中可謂風聲鶴唳,甚至人人自危。怡妃的威勢已經經過皇上的這次大清洗登上了一個新的高度。連皇後的侍婢秋蟬,甚至受害人元妃的貼身宮女鈴香都被杖斃了,遑論其他的人。
突然之間,惠妃站了起來,嚇了小蓮一跳,“娘娘!”除此,她再也找不到別的話了。
“隨本宮去一趟祺祥宮。”話畢,她已經走了出去,小蓮不明所以,隻好趕緊跟上。
朱秀敏對惠妃的到來深感意外,她並不喜惠妃這個人,一個卑微的賤婢居然能夠搖身一變成為妃子,似乎是在提醒她早已漸漸淡忘的事情,又似在嘲諷她。當然,她還不知道朱敬和與惠妃之間的秘密約定。
“嬪妾叩見太後,太後娘娘福壽安康。”惠妃不卑不亢地緩緩說道。她亦知太後並
不喜歡她,而她對太後也是沒有半分的好感。
朱秀敏的臉上麵無表情,“宮中人人自危,你到哀家這來,就不怕招惹什麽麻煩。”
惠妃淡淡一笑,就著身邊不遠處的位置坐了下來。素竹一驚,忙道:“太後還沒賜座,你居然敢……”話未完,惠妃笑道,“素竹姑姑,你不要激動。如果太後知道了我的來意,會自動讓我坐下的。”
“你的來意是什麽?”朱秀敏冷冷道。
惠妃慢條斯理地回道:“我就是商清。”
朱秀敏和素竹均愣住了。朱秀敏將她打量了一番,輕聲笑道,“是誰借給你的膽子,讓你冒充商清。真正的商清就在儀元殿裏住著呢。”
“太後,您可要看仔細了。”惠妃站起來,伸出手碰上細嫩的臉頰,手指觸到發際的邊緣,輕輕摳挖起來,漸漸地,她的臉上發現變化,似皮膚一樣的東西脫落下來。
朱秀敏和素竹簡直看得目瞪口呆。
惠妃撕下了整張人皮麵具,站在她們麵前的是和儀元殿裏的商清一模一樣的人。素竹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下意識地看向朱秀敏。
“人皮麵具。”朱秀敏喃喃道,繼而恍然大悟,“哀家一直都好奇,不喜歡太多人伺候的皇帝怎麽突然讓這麽多的宮女來伺候。後來你被皇帝看中,哀家便認為皇帝使了障眼法,目的是為了將你留在身邊,卻沒有想到中間竟然還有這麽多的隱情。”
“可是,你為什麽要自己揭穿身份,你難道不怕哀家將你的秘密公諸天下?”朱秀敏疑惑地看向惠妃問。
惠妃重新又坐了下來,問道:“太後是不是想要與我的父親聯合,利用邊塞的力量分散皇上的兵力,好使自己在謀大事的時候占據主動位置。”
朱秀敏不敢肯定她此次前來的目的,所以不敢貿然答複。不過,她的心中已然明白,之前的那個假商清之所以說由她親自聯絡,又故意拖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不是真正的商清。
“哀家居然被她騙了這麽久,還公然地恢複她的身份和名譽,實在可恨。”朱秀敏咬牙道。
“太後也不要生氣。她也是為了自保,才有了這個計策。別的我也不多說了,我還是開門見山吧,我想要和太後你聯合,同謀大事。”惠妃望向朱秀敏,一字一句道。
“你!”朱秀敏不敢置信地嗬嗬笑起來,“你這麽喜歡你的雲昊哥哥,會背叛他?”
惠妃臉色驀然變了,“他差點要殺了我,我還要助他嗎?”
“看了你是被他傷心了。”朱秀敏似笑非笑地盯著惠妃。
惠妃冷冷道:“我隻有兩個條件。”
“兩個條件?”朱秀敏看她一眼,興趣濃厚,“你說。”
惠妃道:“放他一條生路,將蕭未央交給我處置。”
“哀家答應你。”朱秀敏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下來,同時心中不由暗暗想,女人嫉妒起來真的會變成可怕的生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