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誰而諸天下

一生戎馬,紅顏蒼涼,壯士未歸,風霜下,海水中,是誰消失在那裏。——首語

前部·蒼涼容顏

如今我隻想為你撫琴,如今我隻想為你三分天下。

·一

晉安城,人頭熙攘,喧鬧的都城都在慶祝他們的英雄,他們的將軍——蘇小禾。三千鐵騎,身穿銀白鎧甲,在漆黑的鐵騎中慢慢燃盡,成為空中唯一的星鬥。

“哥哥,我不明白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會殺退千軍萬馬,統領十萬雄兵,成為海上的王者?”一個嬌俏的人兒,看著銀白的人影,走過街道。

玄色身影的男子輕聲笑出,“鄂閔,那已經不是兒時的小禾哥哥了。”

鄂閔看著翻身下馬,跪在明黃色的麵前,“是麽,哥哥,我們回家吧。”那個在她身後溫柔的笑,為她折梅拾帕的男子真的不存在了麽?

鄂琪看著妹妹嬌小的身影,寂寞蔓延,花季在雨中消逝,“鄂閔,回來,皇上一會兒要擺慶功宴,父親讓我們一起去。”

他們的父親是朝中官拜左相的鄂非冥,牽著妹妹細白的手,“走吧。”

而城樓之下,銀白的男子,肅立在帝王的麵前,“吾皇,萬歲。”

身後的三千鐵騎,肅殺之氣慢慢融化在全城的歡樂中。

·二

金瓦紅牆,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在揮霍他們的年華。牆外的人卻為了一睹它的榮耀,而拋盡鉛華。

華衣錦服,滿目琳琅,“哥哥,我能盡量少來皇宮麽?”鄂閔輕輕的說,並不停的對前來問好的大臣微笑。

鄂琪一身朝服,正和衛侯相談甚歡,“怎麽了?這就受不了了?”

看著兄長一臉的調笑,“我要把你扔進渤海。”微笑依然,隻是眼神頗為淩厲。

衛侯不覺一笑,“鄂琪,看來你的妹妹,甚是潑辣。”晉安城旁的,羅海封地的王侯。半壁環山,同樣還是沿海地帶。

“衛侯,您這是在取笑小女子麽?”鄂閔莞爾一笑,卻讓天地失色。

衛侯在一瞬的失神後,“溧陽郡主是越來越美麗了。”感概頗深,尤記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嬰兒,抓著自己的手,咿咿呀呀的說著。

殿外,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明黃色的身影,一抹清雅的銀白色相隨在一起。

鄂閔呆呆的看著戎裝的他,口中低語,“小禾哥哥...”

蘇小禾淡笑,“溧陽郡主。”君臣之禮讓他們,疏遠。

陌生的稱呼,讓鄂閔為之一振,也許哥哥說的對,兒時的小禾哥哥已經不存在了,死在了荒涼的記憶裏。

·三

鄂閔臉部帶著慣有的笑容,“剛剛是本郡主失態了,讓將軍見笑了。”

蘇小禾心中微疼痛,那個哭著讓他折梅的女子已經在消失了,消失在那一句溧陽郡主。

“郡主哪裏話,都城的百姓都說,溧陽郡主乃是仙女下凡,此次見到果然名不虛傳。”蘇小禾的笑容是那般的溫和,好像從未見過她,從未幫助一個名叫鄂閔的小女孩折梅。

鄂閔忍著陣陣酸澀,“將軍,您過獎了。”酥軟的言語,讓鄂琪感受到了妹妹似乎在破繭而出,逃脫記憶的枷鎖。

少女微微顫抖的身軀,和兄長告別後,走向殿外。

蘇小禾並未回頭,有很多事都彌留在回憶裏,消逝在大海的濤聲中。

鄂閔獨自一人行走在宮殿後的彌海,晉安城,國號乾,一個沿海的國家,一個海上獨自漂流的小島。

撩起裙帶,**的雙腳,感受著大海的脈動,涼涼的海水,“小禾哥哥,真的不在了呢。”

少女緩緩的沿著海邊走,腳總會陷進沙地,被海水淹沒。鹹鹹的濕濕的,那是晉安城的味道。

銀白的身影,靜靜的看著粉色的人兒,漸漸走遠。

·四

第二日,清晨,伴隨著涼爽的濕氣,鄂閔被鄂琪,拉著去看海軍實戰演習。

“哥哥,打打殺殺的有什麽好看的?”鄂閔打著瞌睡,不滿地說道。

男子輕輕的將弱小的妹妹攏在懷中,“妹妹,難道你不想看到小禾哥哥了?”

懷中的人有一瞬的僵硬,但也隻是動了動,“沒有。”因為小禾哥哥早已經不見了。

男子輕歎,人生不可謂是不奇特的,明明可以相遇並且交纏的倆人,卻讓美好都被遺忘在回憶的大海。

“鄂閔,他還是你的小禾哥哥,隻是不再是過去的小禾哥哥。”聽著哥哥輕語,鄂閔隻覺得有輕鬆,屬於自己的,沒有被誰搶走。

少女靠在男子的身上,閉著雙目,“哥哥,也許吧。”

如果說陸地的殺鬥隻是人類與人類之間最原始的爭鬥,那麽海上作戰,就是人類在大海的舞台上跳舞,輸的代價是屍骨無存。

一身戎裝如他,雄風萬裏,波濤也為他而喝彩。此時此刻鄂閔才發現幼時的小禾哥哥真的長大了。

蘇小禾站在戰火紛飛的最高處,俯瞰那個嬌小的身影。

尤記當年,年紀尤小,少女踮起腳尖仍是夠不著高高在上的梅花,少年不忍上前,輕輕折下梅花,少女紅撲撲的雙頰,微微笑道,“謝謝,小禾哥哥。”因為輕折,梅花而到處翻飛,腦海似乎自動記住了,少女嬌嫩的容顏。

·五

鄂閔一個人在後院,牡丹花正開得盛茂,“春花,哥哥還沒有回來麽?”

丫鬟拿著

精致細瓷花瓶,“小姐,大少爺和老爺都進宮了,到現在還未歸來。”

鄂閔隨手折下幾支牡丹,淡淡的說,“把這些花放進花瓶。”“是,小姐。”

花開到最後,是會凋零。然而,卻再也沒有這樣盛茂的花朵。

鄂閔不是不知道的,海邊的王侯因為不滿帝王的統治已經紛紛自立君主了,“真是麻煩呢。”

“鄂閔,我回來了。”一襲深紫的朝服,臉上略帶疲憊,“鄂閔,父親讓你去大廳。”

淡淡的牡丹花香,是母親獨愛的,卻甚是嬌弱,“父親,叫我來何事?”

父親歎了一口氣,似乎老了很多歲,“鄂閔,今天晚上你就帶著春花,夏荷,秋葉,冬雪,離開相府。去羅海,找衛侯。”

鄂閔微微愕然,戰火已經這般迫不及待了麽?“那父親和哥哥呢?”難道就自己一個人走麽?

父親和哥哥相視一眼,哥哥輕笑,“妹妹,毋須擔憂我們,要相信你的小禾哥哥。”

鄂閔雙頰微紅,“哥哥,莫要亂說。”卻看見父親猜測的眼神,心中一驚。

·六

深夜,星光下少女站在相府門前,“父親,那我在羅海等你們。”父親卻看著自己的身後,“蘇將軍,你來了。”

一身銀白的戎裝,壯士氣勢非凡,隻是不知,此去何時能歸來,“在羅海等我,我們一起去看梅花。”

鄂閔乍聽之下,還是驚異的,但是看著他漆黑,卻也閃爍的雙眸,就釋懷了,“嗯,那時候,孟奇山也花開了。”我在花開時等你,花謝離開。

蘇小禾微微笑了,“小閔,我會回來的。”聽著馬蹄聲,看著馬車漸行漸遠。

馬車上,鄂閔並沒有轉頭看身後的一切,因為她相信,他不會騙他。

三月後,鄂閔站在蔚藍的羅海遙望那一端的晉安城,“衛侯,孟奇山的花謝了麽?”

衛侯輕輕的說,“在半月前,花就已經謝了。”絲絲憂愁,也隨著大海的潮起而漸滿。

鄂閔看著腳下漸漸潮起的海水,“是麽,衛侯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麽。”

衛侯輕輕的歎息了,帝都的戰勝,卻是用年輕的將士換來的。

·七

鄂閔走在海水中,將雙手都沉浸在海水中,“小禾哥哥,不在了呢。”

耳邊還是那日離別,“在羅海等我,我們一起去看梅花。”

手邊還是那日折梅,“小閔莫哭,你看梅花。”

心裏依依不舍的還是他離去的背影,“我這一去,不知何時才會歸來。”

自那以後衛侯再也沒有看到鄂閔,有人說在海邊看到了鄂閔的帕子,也有人說一位銀白的少年將她接走了。

衛侯卻不以為然,他知道無論是怎樣,那個如花的女子,現在過的一定很好。

有這樣的人,願意忍受半世的孤寂,願意忍受顛沛流離的生活。

他們之間沒有句句誓言,沒有任何的接觸,卻可以用瞬間的溫暖,用以承受半世的流離。

紅顏蒼涼,壯士未歸。

風華絕代,終成過往。

【前部·完】

後部·海上泡沫

小美人魚為了王子最終變成了泡沫,我們的寂寞和孤獨也串成了五彩泡沫。

·一

鄂閔坐在客車上,昏昏欲睡間,“等我回來,我們一起看花開花落”,是誰,在那麽深切的呼喚,那麽深沉的思念。

經過九個小時的車程,鄂閔終於來到了青島。行李收拾好之後,鄂閔就來到了海邊。

海風很涼爽,將裙擺都吹起了,形成美麗的弧度,那是穿越一切的弧線。赤腳走在沙灘上,沒有想象中的酥軟,很疼痛。鄂閔拉起裙子,漫步走進海水,很冰涼,足以讓一個昏睡的人蘇醒。

鄂閔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來到青島,隻是很想來,非常的想來。從小自己就很喜歡海邊。喜歡大海的味道,最大的夢想就是活在大海裏。

“我在花開時等你。”鄂閔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但是周圍的人,還是在遊玩。

自己是孤獨的一份子,還是寂寞的孩子。

·二

飛撲在酒店雪白柔軟的床鋪,“唔,真舒服。”洗手間有水流的聲音,鄂閔這才想起來,這間房間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

“你叫什麽名字?”鄂閔的聲音在房間裏回**了很久。

“蘇如安。”男人穿著寬鬆的睡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鄂閔很驚訝,“為什麽是個男的?”

蘇如安看著眼前的女孩子,“隻有我們兩個是獨自一個人來的。”

鄂閔恢複了平靜,“好吧。你洗完了麽?”

蘇如安點點頭,躺在了**,打開了電視,“不介意我開電視吧?”

鄂閔拿著換洗的衣服,無所謂的聳聳肩,“隨便你。”

鄂閔在洗澡,而門外是電視機的聲音,她居然不排斥和這個男人的“暫時同居”。

蘇如安聽著水流的聲音,如若冰川上融化的清泉,流過他的心髒,“你還沒有告訴我的名字?”

“鄂閔。”

男人突然一怔,“別哭了,你看梅花在這裏。”

·三

夜晚,在房間內,依然可以聽到海浪的聲音,“你睡著了麽?”

鄂閔翻身麵對他,“沒有。”

蘇如安轉頭看著她,不知怎麽就說了,“你相信前世今生麽?”

鄂閔奇怪的看著男人,“也許有吧。但是一定會不記得,前世發生的一切。”

蘇如安似乎笑了,“嗯,早點睡吧。”

也對,前世無謂是上輩子的人和上輩子的事,而今生才是你的未來。

第二日,蘇如安喊醒了還在熟睡的鄂閔,“起來了,都六點了。”

鄂閔揉著眼睛,伸了一個懶腰,“是麽?”

倆人退了房卡,來到了餐廳,“他們的饅頭是無處不在啊。”鄂閔感歎道。

一大盆白白胖胖的饅頭,“有的吃就不錯了。”蘇如安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吃。

說是戀人,又不是,說是朋友,也不是,就是這樣和諧的在一起了。

·四

在車上,他們經過了跨海大橋,一望無際的大橋,白光暈染,像炸彈一樣炸開了鄂閔的腦海,激起了千層浪。在何時何地,她也曾經站在一座無邊無際的橋上,等待著一切的不可能。

蘇如安看著靠著車窗發呆的女人,突然笑了,那個聲音不能代表什麽,重要的是,現在他似乎有一點心動,隻是有點少男時代的無措而已。

鄂閔下車,炎熱的太陽,並沒有因為大海的蒸發而有半分的憐憫,“該死的太陽。”頭上突然撐起一把傘,“太陽有它的責任。”鄂閔很無言的看著蘇如安,“你很煩。”

走進擁擠的極地世界海洋館,蘇如安突然一把抓著她的手,“我隻是怕你走丟。”鄂閔就這樣呆呆的跟在他身後。有一個人因為人流的擁擠,而害怕你的流失,緊緊抓住你的雙手。那麽,你是否也應該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五

看著熙攘的人頭,他們很無奈,明明已經很早來的。

蘇如安依然牽著她,“我們去那邊吧?”等倆人坐定,表演也開始了。白鰭豚優雅的轉身,海獅憨態可掬,這些動物無一不讓她興奮的,“你看你看!!那個還是好可愛啊!”

最後是海豚,相當於人類七歲智商的動物,博得了最大的掌聲,“我們下去和它們合影好不好?嗯?你說呢?”蘇如安真的不知道她是如此的激動,不禁笑道,“你很喜歡小動物?”

鄂閔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太激動了,“嗯。覺得身邊有一個小動物也不錯的。”

蘇如安在結束的時候,拉起要轉身離開的鄂閔,“嗯?不是要去合影麽?”等鄂閔回過神,她已經站在了海豚的麵前了,“啊!好可愛!”海豚輕輕的親吻在她的臉頰。

蘇如安看著手中的照片,女人快樂的微笑,側過臉,讓海豚輕吻。

·六

在一路的顛簸,鄂閔還在看著手中與海豚合影的照片,“我們一會兒要去小青島麽?”

蘇如安點點頭,“小青島之後是乘船觀光和自由購物。”

下了車,倆人結伴而行,走過小小的小青島。周圍是曾經也在海上咆哮過,威武過的各種軍艦和潛水艇。

迎著海風,倆人對望而笑,他們之間不用說什麽,也許,他們明白,又也許他們不明白。

站在搖晃的碼頭,蘇如安緊緊的扶著鄂閔,因為很擁擠,再加上搖晃的甲板,很不安全。鄂閔卻很有興趣的觀察碼頭的下方,“你看!!好多小魚!!還有好多海帶呢!!”

蘇如安隻能很無奈的使勁扶著她,“不要亂動!”

他們終於上了船,坐在船尾,鄂閔看著下方像無數個貝殼翻轉而形成的波浪,最後隻有泡沫。她不由得想到了,深海的公主,可憐的美人魚。她以為可以幸福,她以為可以一起走到最後。而,他卻不這麽認為。最後,美人魚就這樣化成了泡沫。曾經她也這麽認為愛情也許就是美人魚的泡沫。

蘇如安隻是安靜的看著沉思的她。

·七

夜晚,他們買了兩袋紮啤,青島的紮啤都是用塑料袋裝著的。

在房間,他們很狂亂,喝了很多啤酒,說了很多話,但是那一晚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第二天早上,他們醒過來都看著對方大笑了,誰都沒有提過那晚。

今天他們的行程隻有燈塔和海濱浴場。

因為外麵很熱,所以他們就沒有出去,而是遠遠的看了一下,聳立在那裏很久的燈塔。

蘇如安看著鄂閔,“你是蘇州的麽?”鄂閔想了一下說,“算是吧。”

蘇如安還想繼續追問,但是導遊上車,那他也隻能作罷。

站在海濱浴場,真正體會到導遊說的“下餃子!”人真的有點多!

他們隻是在海邊走了一圈就回到岸上了。

蘇如安看著背對海邊的鄂閔,“我以前認識你麽?”

鄂閔嫣然一笑,“不知道呢。也許在芸芸眾生中,我們曾經擦肩而過也不一定。”

尾聲:

歸途,經過九個小時的顛簸,鄂閔下車拉著紅色的拖箱,走向一個在那裏等候多時的男人。

蘇如安在看到這一幕停止了腳步,看著她越走越遠,徒留他一人。

在遙遠的地方,蘇小禾和鄂閔因為戰爭錯過了。

在現在的世界,蘇如安和鄂閔依然錯過。

誰說他們是一樣的人,誰又說他們是不同的人呢。

【後部·完】

【也許會有人問,這篇文和迫嫁成妃沒有任何關係,是的,是沒有任何關係,結局都會與他們不同,迫嫁成妃沒有卷首,這隻是我為了所有支持七冉的朋友們,寫的一個短篇,希望你們喜歡,也可以繼續支持我的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