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從那一刻,啟天接受了更加嚴酷的訓練,他也見到了其他三位使者。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逐漸明白了天門閣的存在意義,它是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神醫,也是黑夜中最狠辣的勾魂者。
一位藍衣的女子坐在屋簷上,眉眼間都是冷淡,隻是說話間並沒有睜眼,卻也還是注意到少年的分神,“啟天,莫要分神,仔細感受身邊的細微感覺。”
啟天收斂心神,“是,閉月師傅。”超越自然的力量,必然是要天生,而像他這樣後天想要練成怕是需要很多年的時間。
而另一個身穿藍色衣裙的女子,飄然落地,“閉月,一定要如此麽?讓他吃了飯再繼續吧。”落雁站在一旁,一臉戲謔的看著閉月。轉而又看了一眼,閉上雙眼,卻是一臉嚴肅的少年。
“落雁,你也知若吃了飯,就懶惰了,何來的感覺。”閉月依然不睜眼。一道藍色的身影飛速的衝向了閉月,隻見她一閃,便離開了屋簷,輕輕的落在了啟天的身邊,“羞花,你的聲音太大了。”
羞花隻能歎口氣,“閉月,你屬狗的吧。不對,狗也許都沒有你這樣的耳朵。”這位擁有超越自然力量的閉月,一直都是她想要超越的對象,卻是屢戰屢敗。
閉月隻能一笑而過,而一旁的卻是落雁隻能擺擺手,“各位,沉魚來了。”看著遠處不斷走近的幽藍,卻也是擔憂的。
沉魚看著挺遠中的眾人,隻是向啟天招招手,“啟天,過來。”
啟天走過一地的桃花,這才發現,原來已是春日,那人,也是在那時將他帶回的。
走過一地桃花,眼前一片幽藍,隻是那人沒有回頭看過他。
而在他們離開之後,閉月終是輕歎,“沉魚,以後便不再是沉魚了。”
落雁卻也隻是伸手接住了朵朵花瓣,“那又能怎樣,總有一日,我們也會如此。”被人替代,永遠沉入黑暗之中。
這在他們選擇走進這個天門閣之後,就決定了的,不是麽。
一直沉默不語的羞花卻是抬起頭,“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一切都會改變。”
閉月終於睜開了如星辰般的雙眼,“會的....”
而一旁的落雁卻是大驚小怪道,“閉月,終於看到你睜眼的模樣了!!!!!!!!!!!!”天知道,她有多好奇這個人睜眼是什麽模樣,自從見到她之後,就沒看到過她睜眼的樣子。
閉月聽後又閉上了雙眼,“落雁,你好吵。”腳步輕滑,就離開了屋簷。
身後的落雁卻是緊追不舍,“再讓我看一眼嘛.........”
徒留羞花靜靜地看著一樹落花,微笑的看著遠去的身影,也許會改變,但是絕不悔初衷...
靜靜走在長長的廊道中的兩人,“師傅,閣主找我麽?”啟天看著天邊,壓抑的黑雲。
沉魚停在了那裏,“啟天,如果有一天,你不要心軟,殺了一切在你麵前的人
。”內心澎湃的心海,擊打自己應以為傲堅強的心牆。若是真有那一天,他真能殺了眼前的所有人,他始終是放不下他的,始終是擔憂的,就像自己的孩子般擔憂...
啟天隻是淡淡的說,“阻擋在我麵前的人都會死。”心中一直是如此的堅持的,隻是也是他一手打破了自己的堅持,和引以為傲的一切。
沉魚在進門前說,雙唇輕輕吐出,“如果是我呢?”在那一刻雕花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又吱呀一聲關了,透過鏤空的雕花漏進絲絲陽光仿佛射穿了少年的心,身,讓他的傷痛無地自容。
少年的呢喃,並沒有打進男子的心間,“師傅,我永遠都不會殺你。”我怎麽可能殺你?怎麽會?怎麽殺得了?
眼前卻是站著的紅衣男子,而他們之間的對話,也是隻字不落的都收入耳中。
沉魚不再去想其他,隻是跪在閣主的麵前,“閣主,啟天帶到。”仿若聽不到身後的低語,和承諾。
閣主的修為又怎會聽不到那句話?或者他們的心。
紅衣男子並未多言,隻是輕輕說著,“啟天,你到天門閣也要四年了,你該為天門閣做出你該做的事了。今夜,殺掉朱雀門前紅轎內的人。”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啟天定定的跪在那裏,依然重複的說著,“師傅,我永遠都不會殺你。”沉魚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走出了大門。
少年在破碎的光芒下,固執的說著同一句話,這樣就可以加固承諾了麽?也許,承諾太輕浮,我們隻有不斷重複,卻也守不住那句話。
有多少人重複的說著同樣一句話,卻也履行不了,終是負了他人,亦或是負了那美好的承諾。
·五
夜如墨般漆黑,一道墨黑的身影,站在屋簷下,看著朱雀沉重的大門。
一頂紅色的轎子靜悄悄的前進,隻有四個帶刀侍衛跟在轎子的左右。
啟天笑了,為即將到來的成功而微笑。這樣的防備,隻在他幾刀之下,便是全部瓦解了。
一瞬間,紅色的轎子更加的耀眼,如潺潺的流水,地上都是殘肢。啟天走過,也許踩過那些還未走太遠的靈魂,但是他的靈魂又有誰在乎過,也許那個人在乎過。
紅轎內輕輕的顫抖,那人溫和的笑了,那個薄弱的男孩子終是成長為如此了。
啟天一揮劍,一抬首,卻見那人靜靜的坐在那裏,卻著紅衣,紅衣如血如泣。
沉魚看著眼前難以置信的少年,忍住胸口的疼痛,“啟天,你終是來了,為師等候你多時了。”
嘴角不斷的溢出鮮血,他知道他必死無疑了,但是還是舍不得這個孩子,這個自己親手帶回來的孩子,“你恨我麽?”
啟天一劍刺穿了沉魚的胸膛,在男子耳邊輕輕呢喃著,“我不恨你,師父,我愛你。”淚濕了紅衣,化成朵朵並蒂紅蓮。
耳邊是沉魚輕輕的言語,“入天門閣,必然要斬斷情絲。啟天,是我對不住你,
帶你回來。記住,我的名,絡石。還有,不要恨閣主,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啟天抱著沉魚漸漸冰冷的身體,“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你穿紅衣很好看。”我怎麽敢,又怎麽會。
那一夜,似有染血的桃花飄過禹都上方,飄向了遠處的雪山,也飄過了那也許還未曾走遠的靈魂。
朱雀門前已然是血染地麵,少年依然抱著男子冰涼的身子,淚水早已幹涸,笑容也早已消失。
他,終是成長了,成長為沉魚所期待的人。
而代價卻是沉魚的生命,隻是啟天會在意麽,這也許永遠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啟天站在房內,紅衣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沉魚。”
啟天淡淡的說,“為什麽?”沉魚,不是那人的名字麽。
“因為,這是一個輪回,相信我,日後,你會和沉魚一樣,隻是不知道你是否會和沉魚做出一樣的選擇。”男子冰涼的聲音,如同雪山上終年不化的白雪。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不過是代號,卻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少年站在陽光內,碎成一地的幽藍,“他選擇了放棄他自己。”他到今日也不懂,這是為何,難道這是必然麽。
閣主離去時留下了一句話,“他不是為了你,才這樣做的。”從他帶他回來之後,他就知道會有今日,誰都不會有怨恨,因為都是自己的選擇,何來的怨恨。
他微微笑著說,“天門閣總是為了別人,卻傷了自己。”閣主頓了頓身形,依稀還記得那日帶回絡石,讓他殺了當時的沉魚,也是如此的說,讓他不由得想天門閣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麽。
答應了你永遠不會殺你,為什麽最後卻是我親手殺了你。承諾說了再多遍,也抵不過一句背棄。
多年以後,天門閣依然在那裏。沉魚卻不再是沉魚。
還是那日,那人,那地,他遇到了紗優。
還是多年後,天門閣似乎不再殺人,卻也消失在禹都,有人說搬到了雪山上,也有人說是一個叫天影的人改變了一切。
隻是數年後,禹都被改成了錦都,而天門閣也漸漸消失在人們的眼中。
隻有當人們瀕臨死亡的時候,才會想到有一個醫學超然的組織,那裏都是醫者,那裏是天門閣。
【此為天門閣番外,天門閣一直在禹都雪山之上,而隻是不被眾人所知罷了,其中的主角也並不是天影,桃葉,隻是天門閣的往事罷了】
【天門閣為何要斬斷情絲,隻因他們是天門閣,他們不是什麽都會救,哪怕醫者仁心,有很多還是救不了做不到。】
【隻有斬斷情絲,他們才可準確判斷如何對症下藥,如何救死扶傷,不該救的絕不碰,而不該死的絕不讓他死】
【天門閣,神秘的存在,卻也是如此的免於世俗】
【天影,桃葉,有怎樣的過去,不重要,隻是活著的人,都無法斬斷情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