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合,我怎麽能這麽寶貝你?◎
周憚俯身靠過來的瞬間, 她隻覺得鋪天蓋地都是男人凜冽的氣息。
顧雲合心頭一震。
她偏頭,手緊張地捏成拳,閉眼,聲音打著顫:“周, 周憚!”
女孩不敢說得太大聲, 話語間含著羞又含著怒, 倒是嬌人得很。
下一秒,周憚炙熱的氣息打在顧雲合耳側。
兩人間距離拉得很近。
這氣息實在是太過侵略, 顧雲合從來沒有被男生靠近到這種地步。
她腦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一分鍾, 也可能就幾秒。
她聽得周憚在她耳邊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
然後妥協般的, 認命般的“草”了一聲。
“顧雲合。”他低笑,抵在她側頸,像是在詢問她,又像是在反問自己,“我怎麽能這麽寶貝你?”
他寶不寶貝她關她什麽事。
顧雲合被他說得兩耳通紅。
“你讓開……”
她用手推了推男人緊繃的下腹,沒敢太用力。
男女力量太過懸殊, 她不敢再在這種時候惹毛周憚。
周憚掌著她下頜的那隻手狠狠摩挲了一下她側頸, 才終於舍得慢慢鬆開她。
他彎腰,拾起地上的購物袋。
“背撞疼了沒?”他剛剛推人那一下用了點勁, 現在後悔意慢慢湧了上來。
這麽嬌氣一姑娘,別背上又給撞紅了。
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痛的。
“沒有。”顧雲合鐵著臉回答他。
像是生怕周憚像剛剛看她額頭撞紅了沒有那樣看她後背, 她警惕性地後退了幾步。
周憚瞧著她的動作有點樂。
“送你回宿舍,還是自己回去?”他問。
還是得循序漸進的來。
別又表現得太凶,再把這人給嚇跑了。
周憚想完, 自己都在心頭笑罵了自己一句。
追人追到這地步上, 二十多年來這還是他頭一回。
還真邪乎。
顧雲合沒再回答他。
她接過購物袋, 轉身決絕又無情地走了。
估計心裏頭還在罵著他。
周憚盯著那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挑了挑眉,這才慢悠悠地返回了籃球場。
下半場早就開始了,他走後替補就頂了上去,上半場好不容易拉開的比分此時又有了被反超的趨勢。
瞧著周憚回來,郭自橫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換人。
剛剛這兒還圍著挺多人,見著周憚走後就都散了去。
現在周憚回來了,又迅速聚起了一大堆人。
“幹嘛去了?”郭自橫擦擦汗問他。
剛宣布完中場休息這人就跑了個沒影,下半場開始了也沒見得回來。
周憚懶懶散散:“追人。”
“追什麽人?”郭自橫下意識問,警覺,“職校那幾個混子找進來了?”
他壓根沒往女生身上想,猜測著是不是前幾天和他們鬧過矛盾的隔壁職校學生進來尋仇了。
周憚撩起眼皮瞅他一眼,不涼不淡道:“女生。”
郭自橫聞言,擦汗的手一頓,用一種全新的目光看著他:“不是吧周爺,就您這身份還需要親自去追女生!?”
他和周憚玩了三四年,向來都是瞧著女生主動上前來追周憚,可沒見過這位主動追過什麽人。
郭自橫嘶了聲,想起來周憚最近身邊確實是好久沒待過什麽女生了。
看來是又有新情況了?
抑不住那顆好奇的心,他湊過去:“哪個學院的美女還值得咱周爺親自去追,說出來給兄弟們開開眼唄?”
周憚正做著拉伸運動,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上場,打球去。”
這就是不打算說了。
“說說唄。”郭自橫撞了裝他胳膊肘。
周憚沒理他。
以往這人身邊的女生都是大大方方帶出來露麵的,何曾見過今天這樣藏掖著不告訴人的。
還真是奇了怪了。
郭自橫靠了聲,一邊說著:“不是你這也太不仗義了點,兄弟之間還不能坦誠相見了!?”
然後一邊屁顛屁顛跟著上場打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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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合回寢室後,季思雨問她今晚上第一次訓練怎麽樣。
她說周點把自己選了二辯的位置。
季思雨挺興奮:“可以啊雲合!二辯三辯一般都是辯論隊的主力軍,要是這次辯論杯你表現好一點,說不定還能拿個最佳辯手!”
顧雲合失笑:“哪有那麽簡單。”
她說著就要去陽台洗漱。
方一可從廁所裏蹦出來,還被她嚇了一跳。
“你回來這麽早,我還以為陳安回來了。”方一可洗手。
顧雲合這才注意到陳安沒在寢室裏。
以前也就隻有陳安還在和趙靖談戀愛的時候才會這麽晚回來。
方一可靠近她:“陳安和趙靖複合了。”
顧雲合頓了頓,確認了遍:“複合了?”
“對啊。”方一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晚上趙靖又給她打了幾個電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又把陳安騙下了樓。”
她搓了搓手臂,表情肉麻:“你是沒看見,我在陽台上往下望,趙靖一見到她就給摟上了,倆人這會兒不知道待在哪裏談情說愛呢。”
想著自己上一回和陳安說趙靖在學校外網吧,間接性造成的兩人分手,顧雲合沒吭聲。
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複合了。
雖然分手時陳安說著不關她的事,但顧雲合總歸還是有點在意。
以後遇到這種事情還是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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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顧雲合又去訓練了幾次辯論,算是學得有模有樣了。
好幾次方一可和她聊天,聊到一半都會捂胸感慨“顧雲合你嘴皮子怎麽這麽利索了”。
顧雲合自己都沒覺得。
後幾天是弟弟顧雲昌的生日,她提前在網上買了點東西寄回去。
顧雲昌收到後,吊兒郎當的回了一句“謝謝我親愛的姐姐”就沒了下文。
以往顧雲昌的生日,顧母都是要大肆操辦的。
她還依稀記得顧雲昌百日宴的時候,顧母包下了貢縣最貴的酒樓請了不少賓客。
也就是後麵顧父去世,家裏經濟狀況下滑,這才有所拮據。
但顧雲昌生日仍然還是很重要的日子,比如顧雲合能在那天吃到她一直想吃但平時顧母舍不得買來給她吃的東西。
即使最後大多數還是被弟弟顧雲昌吃進了肚子。
顧雲合給顧母撥了個電話過去,問了幾句家裏的情況和顧母的身體健康。
大抵是寶貝兒子生日將至,顧母的語氣肉眼可見的要比平時高興許多。
“不知不覺著你弟弟又長大一歲了,就快成男子漢了,以後指不定要怎麽孝順我呢……唉喲我還記得他小時候……”
聽著顧母尾音掩飾不住的上揚語調,顧雲合輕輕地垂下了眼。
手旁還擱著一本書,對話間她已經無意識地把書頁的每一個角角都折了起來。
她試著把折起的角給按回去。
可惜無論她再怎麽細細捋平書頁,那裏的折痕已經消失不掉了。
她問了問顧母打算怎麽安排這次顧雲昌的生日。
顧母語氣得意:“雲昌說他打算自己操辦這次生日咧,讓我別管他,錢給夠了就行,你說他才上高中不到半年,居然就變得這麽獨立了……”
顧母絮絮叨叨。
“你給他多少錢?”顧雲合問。
顧母說了個數。
顧雲合輕輕擰起眉。
家裏的日常開支明顯是省不出這麽多錢的,想來也隻能是平時顧雲昌在學校,顧母一個人在家裏頭省吃儉用下來的錢了。
少頃,她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媽,下個月生活費你要是不夠就不急著給我了,我打工和學校獎學金還有錢。”
顧母雖說向來厚此薄彼,但也知道女兒這是在為她著想。
她支支吾吾了會兒,也不知道答應下來沒。
顧雲合沉著眼,交代說讓顧母看著點顧雲昌,生日不要惹事,也不要去請些三教九流的人來玩。
顧母最開始還能應著,後邊就有些不耐煩了。
顧母道:“行了,我兒子我怎麽樣我還能不知道,你在外邊讀你的書,這麽關心家裏幹嘛?”
顧雲合輕聲:“爸爸說過讓我照顧好你們……”
她始終忘不了顧父去世前拉著她的手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爸都走多少年了,以前他在家也沒瞧著多對家裏的事上心,整天背著攝像機跑東跑西。”顧母說話向來心直口快,“不說了,你弟高中要下課了,我給他送飯去。”
隨即就掛了電話。
方一可在旁邊刷著短視頻,多多少少還是聽到些她的對話。
猶豫再三,她還是開口:“顧雲合,其實你不用那麽……”
話說到一半她又講不下去。
這總歸是顧雲合自己的家裏事,她們關係再好,也不宜多說點什麽。
要不怎麽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呢。
顧雲合提了提唇角,隻不過笑意未達眼底:“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她眼神有點渙散地盯著窗外,“我就是過不去心裏那道檻。”
顧父生前對她的好、臨走前說的一那番話、最後拿給她學美術的補償金……好像自顧父逝世的那天起,她就戴上了枷鎖。
所以一次又一次被顧母與顧雲昌的態度傷害,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拋不下那顆關心他們的心。
“算了不談這個了。”方一可換了個坐在凳子上的姿勢,“你們辯論杯的初賽是不是要開始了?”
顧雲合點頭:“對,就明後天的事。”
作者有話說:
文案辯論賽名場麵就要來咯~(興奮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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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妹妹性格是很複雜的,一方麵她從最開始還期待著母親的愛到後麵逐漸死心、厭惡母親的重男輕女;一方麵她又因為唯一對自己好的父親說的那番遺言(照顧好媽媽弟弟),內心產生愧疚、不安,被道德感約束,從而強迫式的讓自己去關心母親和弟弟,最終形成了矛盾的結合體。
顧妹妹跌跌撞撞長大,索性有人橫衝直撞進了她的世界,推開她的大門說愛她~
初衷想寫的就是這樣一個成長救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