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黑

事實上,蘇小鏡沒有路可以走,她或許不想踏入那塊淤泥,但是現實是,她不得不。

人在一定環境下,做什麽事情,不論好壞,都有她自己的原因。

蘇小鏡決心走這條,或許是不歸路,但是沒有辦法,她看過不少,雖然她不相信有那種王子愛上夜店灰姑娘的故事,但是有錢的男人,會給大價錢,她倒是相信。

她需要錢,而她的身體,是唯一的武器。

蘇小鏡回到了美人香,那份辭職報告被她撕成碎片。

那一日,她給自己畫上了淡淡的妝容,讓那神奇的化妝品掩蓋了她所有的疲倦和辛酸,她找到了領班。

“領班,能不能安排我上班。”這是美人香的一個潛台詞,一般那種想要掙錢走賣身的這條路,都叫上班。

可是,名字的光鮮並不能代表什麽,也改變不了她是一個女支女的真相。

領班有些詫異,但是畢竟是見慣了風月,也經曆了風浪的人,很快的找到了事情的症結。

“你需要錢?”

沒有人,天生就喜歡做這一行,尤其是蘇小鏡這麽生性保守,寧可用自己生命來換去貞啊潔的女人。

蘇小鏡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她垂著腦袋,不敢看領班的臉,隻是不住的點點頭。

是的,她需要錢。

很久,領班都沒有出聲,她隻是不算溫柔的抬起蘇小鏡的下巴,看了略施粉黛的蘇小鏡一眼,搖搖頭,才是說道:“蘇小鏡,你以為你這個樣子,能賣多少錢?”

蘇小鏡一愣,屈啊辱的眼淚都要掉下,但是她努力的克製住自己,隻能讓自己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她不值錢,她知道,但是她也知道,這是賺錢,比較快速的一個方法。

可是,蘇小鏡的楚楚可憐沒有贏得領班的同情,這個平素強悍嚴厲的女人,隻是挑起蘇小鏡的下巴,聲音冷厲,“怎麽了,這麽點都忍受不了,那麽那些有虐啊待傾向,甚至不正常的客人有怎麽樣呢?”

蘇小鏡說不出話來,隻能咬著嘴唇,不開口。

“你不是處?姿色也一般,身後還是一個大麻煩,這樣的你,你以為能賣多少錢?”領班終於放開了蘇小鏡,走到一邊的大沙發上坐了下來,歎息一聲,說道。

蘇小鏡久久的沒有聲音,好半天才是轉身,走到了領班麵前。

一如當年那樣,她蹲了下來,雙手搭在領班的腿上,她的語氣溫柔,聲調中帶著絕望的死灰,但是那是那麽的堅定。

“求你,領班,我要上班。”

領班忍不住想到了當年第一次看見蘇小鏡,她也是用這麽堅定的語氣說著:“領班,我不要上班。”

時光荏苒,沒想到得來的是這麽一個結局。

領班幽幽歎息一聲,最後推開蘇小鏡的手,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小鏡,冷冷的說道:“那麽,你可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走上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蘇小鏡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一顆一顆很有重量的掉在了地上。

她何嚐不知道,隻是,她沒辦法。

父親為了他,付出了所有,那麽她呢,她能這麽自私的,看到她的最後一個親人,在她麵前消失麽?

答案是不能。

所以,她必須走上這麽一條路。

蘇小鏡從領班房間出來的時候,雙腿已經軟了,渾身虛脫。

她終於得來了領班一句,“晚上上班”。

或許,這是開始,也或許,這是結局。

不過,都沒關係了。

蘇小鏡歎息一聲,和迎麵走來的玫瑰打了個照麵。

玫瑰沒有越過蘇小鏡,而是停下腳步來,細細的看了蘇小鏡一眼,最後不發一詞的拉著蘇小鏡走到了一遍的更衣室。

當轟——的一聲,更衣室的大門被關上了,玫瑰才是回過來,定定的看著蘇小鏡。

“小鏡,你不是要離開美人香麽?你不是和我約好了,一起離開麽?”

玫瑰不能想象,為什麽,隻是一天的時間,蘇小鏡居然要走上那條不歸路?

蘇小鏡的背低到了冰冷的牆壁,她的心都顫抖了一下,但是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推開玫瑰,口氣淡淡的說道:“我需要錢。”

是的,誰說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金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差多少?”玫瑰也沉默下來,她知道一文錢逼死一條漢子的事情。

蘇小鏡口氣還是輕忽飄渺,她隻是望著自己的腳尖,那上麵白皙赤啊裸的大腿,那白花花的一片似乎刺痛了她的雙眼,她定定的看著,眼睛酸澀得發疼。

“50萬。”蘇小鏡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又是加了一句,“至少。”

是的,她不知道父親醒過來到底要多少錢,或許五十萬,或許更多,但是那都是希望麽?

就算是這個希望是用錢堆起來的,也沒關係。

“哎……”玫瑰深深的歎息一聲,她張開手,想要擁抱這個可憐的女孩,但是,雙手微微前傾,最後還是頹然的放了下來。

這個時候,一個擁抱,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隻能讓蘇小鏡更加的辛酸。

“可是,小鏡,你知不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玫瑰說了和領班一樣的話,誰也不想她的一生會有這個汙點。

雖然我們經常告訴自己,職業沒有貴賤,都是憑著自己的勞動在吃飯,或許是雙手,或許是身體,但是都是勞動。

隻是……

人嘴巴裏說道,永遠和心裏對不上。

就如玫瑰,怎麽都不敢和那個男孩,說清楚,她的身體曾經為了無數個男人打開,隻為了那一張張上麵布滿了細菌鮮血的紙幣。

蘇小鏡好像是什麽都不在乎一般,點點頭,終於是抬頭看了玫瑰一眼,她大大的眼睛了蒙上一層水霧,整個人看的虛幻而迷惑。

但是,她在點頭,堅定的用力的,甚至是有點勉強的。

“我知道。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在一條陽光的道路上,穿過了前麵黑暗的隧道,就能到達陽光的世界,但是現在想想,其實,那隻是我的錯覺……”

我身在黑暗,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一直——

沒有。

晚上。

蘇小鏡盛裝的出了門,最後看了一眼玫瑰。

走了兩步,她回頭,抱了一下玫瑰。

“玫瑰,再見。”她輕輕的說道。

門哐當——一聲關上了,玫瑰看著空****的室內,最後想了想,還是掏出電話,打了個電話。

“喂,你好,是李先生麽,是這樣的?”

領班對蘇小鏡算是比較照顧了,在第一晚,給她安排了青霧軒的客人。

這裏的客人,相對的,有錢,人也整體比較儒雅。

當然,這隻是表麵的。

蘇小鏡並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勝在淒楚的氣質,這樣的女人,遙遙遠遠,總是能讓男人想到初戀,那種淡淡憂傷,還透著微弱甜蜜的感覺。

不一刻,蘇小鏡已經被拉到了一個男人身邊。

男人姓魏,看年齡不是很大,三十出頭的模樣,在一群人中,也不算顯眼,還算是屬於低調的類型。

蘇小鏡瞟了男人一眼,手指顫抖了下來,一瞬間,她看到了男人手上的婚戒。

這個男人,出來尋歡作樂還帶著婚戒的男人,到底是太看重妻子,還是太不看重妻子。

蘇小鏡想的是第二個可能,因為她知道,葉隱在他們的婚姻中,也是明目張膽的拿著婚戒出去玩。

而在家,從來沒有帶過。

他瞧不起。

蘇小鏡給魏先生倒了一杯酒,兩人聊了聊,魏先生雖然是出來玩的,但是言行舉止也算是彬彬有禮。

蘇小鏡和他似真非真的聊天,大部分是緩解男人心中的壓力。

很多時候,男人喜歡在外麵找解語花,也是真心的想緩解壓力。

蘇小鏡一向都是乖巧懂事的類型,她了解男人,也不了解。

這樣一份矛盾的氣質,似乎很對魏先生的胃口。

一會兒,魏先生已經拉起了蘇小鏡柔若無骨的小手。

“我們走。”魏先生站起身來,衝身邊幾個笑的曖啊昧的人說著。

蘇小鏡心裏一黑,她勉強的支撐起身子,跟著魏先生離開房間,她知道,她等待了許久的並一直不願意接受的事情,終於來了。

隻是,她已經無力反抗,和逃脫了。

一路上,魏先生的手都牢牢的放在蘇小鏡纖細的腰肢上,仿佛宣示主權一般。

那段路,希望能很長,蘇小鏡這樣希望,可以走一輩子。

但是,事實上,很快就到了。

魏先生預定的房間。

“小鏡,你不願意麽?”最後關頭,魏先生還是彬彬有禮的征求蘇小鏡的意見。

蘇小鏡一愣,有一段時間,她真的想拔腿就跑,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紙醉金迷的銷金窟。

但是,最後,她隻是拉起一抹笑容,點點頭。

“沒,我願意。我願意的。”

門拉開,蘇小鏡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