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麵目陰沉的軍紀處軍官,一前一後的把蔣笑夾在中間,向一座毫不起眼的普通建築走去。然而那普通的建築卻足以使每一位被請進去的上至軍官下至士兵為之膽顫,因為那裏就是自由軍中擁有對普通軍官跟士兵生死處置的軍紀處的所在。

早在軍紀處的軍官來到他麵前的時候,宣布請他前去協助一件違紀案調查的時候,蔣笑就已經從一開始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別人畏懼軍紀處的人,他蔣笑可不怕。

自打跟隨著柳炳一並投靠了李誌,打出自由軍的名號以來,他就從沒有克扣過士兵的軍餉,雖然說自由軍根本沒有軍餉,但是必要的生活用品,他也從沒有克扣過,從來都是足額發放給手下的兵。至於打罵,使用士兵給自己幹活的事情,更是一樣沒有過,更不要說他是自由軍的老人,柳炳的親信了。

不過當初還擔任桑林城治安軍的時候,蔣笑可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完全就跟當時的軍官一樣,克扣軍餉,打罵士兵,使喚士兵比使喚自家奴隸還氣勢。

當然做為一名貴族,盡管已經是破落貴族,卻也同樣不是李誌那幾句熱血激昂煽情的話能打動,並且忽然變得跟另一個人似的,之所以在跟隨著柳炳一同投靠李誌之後,善於把握機會,分析形勢的蔣笑清楚,在這樣一個宣揚奴隸解放的新興勢力中,軍紀與平等是最重要的。

想要在自由軍中站得住腳,那就要丟掉當初所有的惡習,因為他一向堅信隻要有心,一定就會得到你自己想要的。

實質上蔣笑就是按照這樣的人生信條來執行的,早在他們家在桑林城還是一破落貴族,蔣笑當時還頂著他們家族最後的一名子爵頭銜,他完全還可以繼續鬼混一下,就如同他的那早早死去的父親,直至有一天突然就兩腿一蹬猝死在外麵。

可是蔣笑並沒有去過他的父輩們過的這種糜爛腐化的生活,而是做出了一個讓無數人瞠目結舌,也讓一個人另眼相看的舉動,那就是參軍,參加到當時還是柳炳桑林城領主的治安軍。

事實證明了蔣笑當初做出的選擇是對的,當年對他的舉動瞠目結舌,背地裏嘲笑他的貴族們卻沒有一個還活著,即便是還有幾個能活下來,隻怕也被發配到了勞役營中幹著當初奴隸們幹的苦工。

但是他卻早已是一位自由軍中的高級軍官,一位銀級武士,而能夠獲得這一切,那是因為他懂得把握命運賜予每一個人的機遇,隻不過總有一大部分人對此視而不見,隻有那麽一小部分的人才看到了機遇進而努力的爭取到了。

一路走來,蔣笑的腦海裏不斷的盤旋著柳炳那一次意味悠長的談話,他非常清楚柳炳談話是的弦外之音,或者說是暗示吧,之後自由軍內部的一些調動更是讓他明白,他對於柳炳那次談話的理解是正確的。

而今天軍紀處的人竟然來請他去軍紀處一趟,哼,協助調查違紀案,哄鬼去吧!調查一件違紀案竟然要找一位統領級別的高級軍官來協助調查?要說沒有柳炳或者李誌的默許,打死他也不信。

而他可以說得上是柳炳的嫡係了,真要有什麽問題,隻怕柳炳早就找他過去了,那麽那隻有是林克得到了李誌的允許。聯想到柳炳近來的舉動,蔣笑不由得在心中長歎了一聲,“隻怕是要出大事了!”

當蔣笑感到的眼前光線忽地一暗的時候,他才從思緒中驚醒,那兩名一前一後將他夾在中間的軍紀處的軍官早已不知道去了何處,當他一邊琢磨著如何應對林克,一麵抬眼向坐在書桌後麵的人望去,才發現坐在書桌後麵的並不是林克,而是自由軍的領袖,一手締造了自由軍,並且成功地促使格蘭全境再無奴隸,被無數獲得了自由的奴隸們視為神靈化身的李誌。

“大人!”蔣笑一時間根本無法控製心中的恐慌,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蔣笑見過大人。”

“嗯!蔣統領無需這般拘謹,坐!”隨著李誌的聲音落下,林克猶如鬼魅一般地搬著一張椅子從角落裏走了出來,將椅子放到了蔣笑的身旁說到:“蔣大人,坐吧!”

“呃!”蔣笑勉強地擠出了個笑臉衝著林克笑了笑,扶著椅子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椅子上。林克伸手拍了拍蔣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地衝著他咧嘴無聲地笑了笑,轉身又悄然地站到了李誌的身後。

被林克這麽衝著他一笑,蔣笑的心中更是沒地了,他不由得抬眼偷偷看了李誌一眼,這是他自桑林城跟著柳炳曾經近距離地見過李誌後,第二次的近距離地觀察到李誌。

假若不是李誌那有別於常人的形象,蔣笑幾乎不敢相信,現如今坐在書桌之後,身著一件普通長衫,隱隱地帶著一股使人不由得感到敬畏的氣勢的李誌,就是當年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是個殺人盜匪一般的李誌。

他原本就驚慌不定的心,卻更加地翻騰起來。原本他就已經想到了林克找他的目的,然而李誌的出現更加地肯定了他的想法,該怎麽辦?蔣笑明白時隔多年他將再次的麵臨命運給他帶來的機遇,就看他是否能正確的做出最好的選擇了。

就在蔣笑正在心中暗暗衡量得失的時候,李誌淡淡地卻帶著一絲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量,“蔣笑,曾是帝國子爵,居住桑林城,後投奔當時的國勳侯爵柳炳,出任桑林城治安軍中隊長,並追隨柳炳一同參加自由軍,而後在軍中功勳顯著,擢升統領之職,最近被女皇陛下冊封侯爵爵位。蔣統領,我說的可對?”

盡管不知道李誌對他說上這麽一通話的意思,但是他還是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著頭,附和著,“對,大人您說的對,蔣笑能有今天全靠大人的賞識,若不是大人恩賜蔣笑星璿鬥氣,蔣笑豈能有今天。隻怕是早已血灑沙場,魂歸故裏了。”

“嗬嗬。”李誌聽著蔣笑這張口就來的一套說辭,隻是輕輕一笑,“怪不得蔣統領如此受柳炳青睞,引為心腹愛將,想必蔣統領在你家柳大人麵前也是一張口,就是一套使人聽後心甘如飴的說辭吧?”

李誌的話剛剛開了個頭,蔣笑瞬間那冷汗就頭上順著脖梗流了下來,等到李誌的話音落下,蔣笑已經是汗透重衣了,盡管李誌仿佛就是那麽輕描淡寫的隨口一問,然而那裏麵隱含的殺氣,讓他是不寒而栗,此刻蔣笑已經徹底醒悟,這一次命運並沒有給他多餘的選擇,生存還是死亡,是他唯一的選擇。

此刻蔣笑再也坐不住了,噗通一聲,他已經就勢從椅子上滑落跪倒在了地上,他一邊一頭杵地,一麵口中疾呼道:“大人,蔣笑知罪,請大人看著蔣笑還有點用處的份上,饒恕蔣笑這一次吧,柳炳大人乃是蔣笑直屬長官,又兼有知遇之恩,蔣笑一時糊塗才......。”

“收起來你那一套吧!”李誌的聲音裏也不複剛才的和顏悅色,他語氣冰冷,聲音嚴厲的說道:“蔣笑,從你的履曆中看,你也是個識時務的人,今天看來果然不錯,柳炳所言不差,不日即是與神廟決戰之時,介時勝敗難料,即便是擊敗神廟,還有範之,杜鋒在我們兩側虎視眈眈,搞不好真是與他人做了嫁衣。然而,”

李誌的聲音驟然拔高,“然而我們卻已無退路,我們死了多少兄弟,流了多少血汗,才換來今日世世代代飽受欺淩的人們,不再忍受貴族們的欺淩,奴役。一旦放棄,那就意味著無數重獲自由的人們再度被打上恥辱的烙印,戴上沉重的枷鎖,重新過著那豬狗不如的奴隸生涯。”

李誌稍微平息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重新恢複到了剛才那冰冷的語氣道:“好了,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蔣笑,待大戰一開,如果柳炳要求你們撤退,你要做的就是絕對不能讓撤退的命令傳達下去,必要之時可以動用一切的手段。”

蔣笑麵有遲疑地說道:“大人,要是柳大人他執意要下令,我也......。”

“哼!”聽到蔣笑那含糊不清的問題,李誌輕哼了一聲,淡淡地說道:“我想從上至下每一位自由軍的軍士都明白,為了自由,流血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聽到李誌的所說的話,蔣笑不由得在心中倒抽了一口冷氣,盡管蔣笑也明白權力之間的鬥爭,容不得半點的仁慈,然而他還是震驚於李誌手段的殘酷,要知道即便柳炳暗地聯係他們這些心腹,準備事態不妙的時候大撤退,但是也僅僅地是隱晦地暗示了一下,在黃金強者戰鬥中李誌有隕落的可能。

打死蔣笑他也不相信,李誌會沒有搞到柳炳對他們之間的秘密談話,唉,蔣笑在心裏暗歎了一聲,殺伐決斷,關鍵的時候絕不手軟。

也許這就是為什麽柳炳至今也隻能是屈居副手,在自由軍中擔任類似貴族管家的角色,而李誌盡管對自由軍的戰略決策基本上不插手,卻牢牢地一直擔當著自由軍的領袖,即便柳炳心裏打著小九九,也是寄托在李誌一旦戰死的可能上。

當然蔣笑也同樣甚至柳炳在自由軍中的威望,要是他動手殺了柳炳,而李誌又不願意將柳炳的圖謀這種醜事外揚的話,隻怕他蔣笑就是那倒黴的替罪羊了,可是如今這情勢可容不得他討價還價,他也隻能從李誌這裏討個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