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的隊伍居然還帶著儀仗,一路吹吹打打低呼高喝,硬生生地衝開人群,擠進了廣場。

其實項玉本就走在前頭,若行得慢些,自不會有人還敢攔阻。

這吹吹打打的噪音,很快就傳到緊閉的門牆之後。

鐵擋拳看看天時,便知道該是玉華山的人到了,可打開門一看,這規模嚇人的儀仗,直接在他腦子裏塞了一腔的霧水。

雖說是一場決鬥,可打架又不是雜耍,生死擂台上需要搞這麽些花哨的東西麽?

看著儀仗的人群裏,自己那幾個叛逃的逆徒也在其中,鐵擋拳頓時便怒氣爆棚,若不是還想著掌門就在身後,他已經衝出去狠狠抽打那幾頭白眼狼了。

大門敞開,鐵蘭自然也能看到這支儀仗隊,但她品著茶水,卻紋絲不動,連眉頭都沒皺上半分。

看到少女,項玉的腳步頓時便沉了一沉,但轉瞬間還是繼續踏前,直到進入廣場中央才緩緩停住。

他不知道鐵蘭是誰,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對今日計劃的信心。

今日之後,寅城鐵拳門便將成為無用的曆史,任它有多大的怨氣,之後也隻會被丟進寅城的角落裏消失不見。

“怎麽?三日不見,鐵拳門換了女人當家麽?鐵擋拳呢?”

項玉搖著骨扇高聲問道,實際上,鐵蘭坐在正門當中,這已經可以說明她的身份,玉華公子隻是借機奚落對手罷了,這種打擊對手的動作,他是從來不吝於順手為之的。

對項玉的嘲弄,附近已嚐試過鐵蘭手段的觀眾們卻無人唱和,讓項玉頗有些尷尬。

但鐵蘭卻直接回應道:“你孤陋寡聞罷了,我鐵蘭已做掌門七年,何來換人之說。”

她並不認識項玉,這句話說完,才從鐵擋拳的耳語中了解玉華公子的身份。

不過她接話,隻是因為玉華山是大派。

對大派,首先就得講理,隻要她講理了,玉華山就不得不講理,他們的麵子可是用無數資源堆積起來的,容不得隨意揮霍。

“鐵拳門掌門?”項玉細細琢磨了下這個身份,有些驚疑不定,一個月前還未曾見到的鐵蘭顯然不在他的計劃當中。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直接忽視了自己適才的說話,抱拳喝到:

“既然鐵掌門到了,那決鬥便開始吧,你方弟子何在?”

開始還在用言語挑釁,吃了鱉便立刻掉轉口風,項玉的做派倒是在圍觀的人群中引來一片倒彩。

但他不以為意,隻當倒彩就是喝彩,站得穩穩當當,麵上還頗為嚴肅。

而鐵蘭卻正好相反,她盯了項玉一眼,緩緩飲下杯中清茶,直到他的臉色開始不對,才翩翩然站起身來。

“宮飛。”

“在。”

隨著她的召喚,宮飛坐著輪椅很快從院子行出。

他的這副模樣立刻又引起了圍觀者的驚呼,項玉的嘴角也隱隱地牽起了一絲笑意。

多了個掌門又能怎樣,新人弟子就那幾個,被誘走了十分之九,剩下

的也就是這個歪瓜裂棗了。

看著這個身殘誌堅的天才弟子,鐵蘭也頗有些不忍,也許再細細雕琢幾年,宮飛即便身有殘疾,也足可稱為鐵拳門中的一員大將。

但是,大風險也意味著大機遇,生死之戰往往是提升力量最快的途徑。

宮飛已經是鐵拳心法六重和外功四重的境界,隻要不貪功冒進,贏得決鬥也未必是件不可能的事,如果對手就是眼前玉華公子的話。

看了良久,鐵蘭才終於開口道:“你記住,不勝方為勝,可明白?”

多餘的其實也不必再說,昨日的親身指導中,該說的早已說過,宮飛若能聽下去,那便是已經聽下去了。

“宮飛明白。”雙腿不便,宮飛便隻能低首抱拳,他對這位以前從未蒙麵的掌門充滿了感激,雖然隻有一天的指導,卻讓他以極快的速度適應了鐵拳心法的六重。

鐵擋拳師傅或許也能做到,但實實在在地不如鐵蘭掌門細膩,更高的境界果然是能從更高的視角上去看問題的。

不管師傅還是掌門,都是一副幹幹脆脆的性格,宮飛自然也不會扭捏了。

抱拳行禮後,他便忽然提動輪椅,連人帶椅一起飛出階梯,輕巧落至廣場上。

“好!”圍觀者們為這一手連聲喝彩,力氣大誰都能做到,力氣巧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漂亮。”項玉居然也在拍手,按說決鬥已經可以開始,宮飛的眼睛也是緊盯著他不放,但他此時卻向後退去,儀仗隊反而把轎子抬上前來。

見他這一表現,鐵擋拳和全寬有些不明所以,鐵蘭卻目中寒光大放,死死地頂住了那頂轎子。

骨扇搖得沙沙響,項玉的冷笑終於掩飾不住地綻放開來:

“鐵拳門人才濟濟,我玉華山的弟子也不會失色,千明師弟,可入場了。”

紗簾落下,一個懶洋洋的中年人端坐其中,看樣子卻像是剛剛從一場好睡裏醒過來。

“開始了麽?”他大搖大擺地走出轎子,睡眼惺忪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視線隨後便落到了宮飛的身上。

“對手就是你?還不錯,說不定不會死哦。”

“姓項的,你玉華山想食言!”鐵擋拳終於按捺不住地一聲咆哮,若非鐵蘭攔上了一下,已經要跨步衝了出去。

項玉狀似無辜地攤手道:“何來食言一說,決鬥書上明明寫的是新晉弟子,可未曾指名道姓何人啊。”

“他也算新晉弟子?這歲數比我還大吧!”鐵擋拳簡直怒不可抑,大罵出口。

“年紀?”項玉轉頭又看了那千明一眼,隨即笑道:“年紀是大了點,可入門有先後,千明師弟入門還不到四個月,自然是師弟,而且新的不能再新。”

沉默了半晌的鐵蘭突然說道:“數年前我曾聽聞,玉華山創派百餘年,有一個旁支一直依附於門派之中,卻又不曾算是真正門內中人,做的也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任務。

這個旁支內的門人,若到了再做不成任務的年紀,便會被玉華山重新收入門下,給個地方養老送終。

這位千明閣下,怕就是旁支中人吧。”

一語既出,四下皆驚,千明也不由得微微抬起了額頭。

項玉在短暫的停滯後幹笑道:

“還有這種事麽?為何我身為玉華山掌門弟子,卻一無所知呢?

決鬥應該開始了,不用浪費時間了吧。”

決鬥書是一種很強盜的東西,它直接受到了大周帝國的強權保護。

你可以不接決鬥書,但若是接了卻不履行,被打死活該自不必說,你的門派也會遭到直接的遣散,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如果可以,鐵蘭也想換個更強的弟子上陣,眼前這個千明的修為,明顯高過宮飛,他極囂張地釋放著自己的氣場,就像怕別人不知道他夠強一樣,或許連鐵擋拳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但這種高,卻又不是高到無法可想,項玉的心機實在夠深,若是他找來的幫手強到宮飛沒有半絲希望,或許鐵蘭無論如何都會從別的方向想辦法了。

看向宮飛,此刻少年的表現讓鐵蘭欣慰不已,雖然在境界上有著差距,但宮飛的戰意顯然沒有半點消退,反而被對方的氣場激出了一些怒氣。

“宮飛,記住我的話,戰吧!”

突然間,就在項玉還在觀察鐵蘭反應的時候,鐵蘭突然一聲暴喝。

誰也沒有反應過來,但宮飛卻已經在條件反射下動手了。

隻見他輕輕一帶,整架輪椅便風馳電掣般突進,好似根本不受地心引力影響一般。

雖是偷襲,但在圍觀者們已經看過了玉華公子的諸般手段後,卻沒有一人覺得宮飛做的不對了。

然而,千明確實如鐵蘭所說,是屬於玉華山一個旁支的弟子,如今是因為過了四十,才被玉華山重新收入門中。

雖是新晉弟子,他的玉華功卻比項玉還要高出一個境界,這次他會出手,自然也不是項玉相請的功勞,而是來自地位更高長老的授意。

他的本領之強,又豈會被宮飛輕易偷襲成功,人隨車動,竟是與宮飛同時連退了數十米。

但飛速移動中,千明雙掌連翻,就像迎著宮飛一般直落他胸口當中。

掌勢刁鑽,宮飛卻沒有揮拳相迎,隻見他雙掌一拍扶手,好似落石一般砸入地麵,正好躲開了凶狠的掌風。

看似笨重的輪椅在宮飛手中簡直方便無比,也不知他使了怎樣的勁道,才一落地便如有人推搡一樣,劃了個弧線直落千明身後。

他終於出拳,拳如金剛,膚泛鐵色,落勢如地陷山崩。

可千明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身子未動,掌已先行,飄飄****好似無力,卻結結實實地攔住了宮飛的鐵拳。

眨眼之間,兩人已交手兩輪,宮飛被一股綿力掃飛,千明則好似安然無事。

境界有著差別的兩人,卻能打得有攻有守,實在大出圍觀者們的預料。

於是乎,所有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廣場之中,但在人群之後,項玉卻悄無聲息地暗自遁走,繞向了鐵拳門的後院,也不知是想要做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