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德拉科在呆愣片刻後欲奪門而出，說真的，盡管波特本性是個還不錯的人，但德拉科對這個人的生死沒有什麽太多執著。
此時他引以為自豪的邏輯思考能力卻在告訴他另一個事實：縈繞在他的教父和救世主兩人之間的羈絆深的他從未真正想過。
問題在於斯內普上一次的所作所為！問題在於發生一切的因果順序！
過去的回憶在德拉科腦中翻滾，斯內普應該在校長死之前得到了相同的信息，關於救世主和黑魔王的共死論調，真實與否暫且不論，然後斯內普殺了校長，再然後斯內普死在蛇怪嘴下。
如果斯內普從一開始就認定哈利?波特會死，那麽他殺校長的行為和他本身的死亡又有幾分必然性？要知道這次又沒有自己的母親逼著和教父定什麽契約，犯不著一定執著於殺鄧布利多，此外斯內普是個魔藥大師，是黑魔王的左膀右臂，謹慎如他，身上應該會隨身帶魔藥，如果，他那時擁有解毒的魔藥，他會用嗎？
德拉科克製著自己，他身體發冷，他不能忍受腦中冒出斯內普那時是自己選擇放棄生命的這一可能性，做完所有能做的事，所以連繼續活著都嫌多餘。
不，不該是這樣。
德拉科想離開，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怕會對教父說出什麽冒犯的話來，因為他確實有一種想罵人的衝動，但是，對方沒有放過他。
“給我站住！”黑發男人低吼。
德拉科深吸一口氣，才轉頭：“我不能理解。”他直截了當的說。
黑發男人筆直的站著，抱臂，挑眉瞪著自己的教子。
“我不清楚你們往前追溯到底有怎樣的淵源，但在我看來，如果在你傾盡所有做了一切後，還不能挽回局麵，那就不是你的問題，”快速說著的德拉科連敬語都沒加：“或者說，如果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有些事無法改變，你就該走的遠遠的，趨利避害才是斯萊特林，珍惜生命才是斯萊特林，你該死的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留在這種鬼地方到底是圖什麽！”
斯內普的目光略顯空洞，冷哼一聲，他沒有責備德拉科的無禮用語：“珍惜生命？那你留在這裏做什麽？”
德拉科哽住，片刻之後他覺得可笑：“你喜歡攤開來說？很好，我無所謂，我的女朋友不會願意離開戰場，所以我得留在這裏陪她，這麽說你滿意了？那麽你呢？他算你什麽人，親人還是情人？你究竟是發什麽瘋把自己陷進麻煩中，還附送陪葬服務？”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德拉科的左臉頰上挨了一下，並不太重。
兩人都愣住。
斯內普是衝動了，他的手掌僵在半空中。
德拉科反而冷靜下來，他眯著眼睛審視的盯著男人。
“愚蠢的……斯萊特林。”嘲諷的，譏誚的，幹巴巴的話從男人嘴裏擠出來。
愚蠢？究竟是在批評他還是在評價自己？
德拉科冷哼一聲，轉身，邁開步子，拉門出去，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他翻騰長袍卷起的浪花足以令身後的人控訴其侵權。在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之前，他得回去把思緒整理一下，關於黑魔王和救世主之間的聯係應該不是那樣的，那個家夥明明就死在黑魔王之後，哪怕隻有一秒之差也算不上同步！
……
幾天不和那個少年說話就像隔了很久很久，赫敏總算體會到戀愛是種怎樣的滋味，但總體而言，她並不算寂寞，而且最近她的心情指數可以說是向上揚起的，因為哈利的精神狀態明顯好很多。
“恩，沒做噩夢了。”哈利咧開嘴難得笑的開懷。
“你可得謝謝斯內普教授。”赫敏提醒。
羅恩露出一副被惡心到的表情，立刻換來赫敏的一記拳頭，涮在腦門上：“哎喲。”
赫敏正準備說什麽來教育一下，卻是哈利先開了口：“是得謝謝。”
羅恩這次徹底哽住，張張嘴，愣是沒能修複語言能力。
就連赫敏都有些發愣的看著好友。
哈利伸手撓撓亂成一團的頭發，揮揮手離開宿舍。
聖誕節假期，哈利大半時間是在蜘蛛尾巷過的，他本以為會很糟糕，也許自己會死在裏麵？那麽他就不用麵對Voldemort，這是他同意呆在那裏時說服自己的理由，看看，並不是沒有好處的，不是嗎？
可是，並不糟糕，除了一日三餐必須自己動手以外，居然沒有在學校裏的那種劍拔弩張。
斯內普刻板、冷淡、除了教導時毫無感情的聲調、幹巴巴的指示短語外，這個男人沉默到一種近似隨和的地步，換句話來說，大部分時間，斯內普都對他視而不見。
哈利呆在姨媽家的十幾年，也許小時候他還渴望得到一個笑臉，一個擁抱，而後來，他隻希望他的姨媽姨丈能忽略掉他。所以，在蜘蛛尾巷的待遇在哈利心中屬於中等偏上，絕對不會比格蘭芬多宿舍好，但可以忍受。
他依舊不喜歡斯內普，卻算不上深惡痛絕了，在這段時期，鄧布利多和他談了好幾次，其中談到校長對斯內普的信任，以及關於感謝，不管哈利內心深處是怎麽想的，也不管斯內普怎麽的不情不願，事實就是事實：斯內普對他提供了幫助。
說謝謝？
哈利一想到此不由緩下腳步，還是太衝動了，聽赫敏這提議同步憶起校長的話後，傻乎乎的出了宿舍。他要真向斯內普道謝，對方絕對會露出一副被死蒼蠅哽到的表情，然後扣掉格蘭芬多為數不多的分數。
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哈利猶豫了，然後齜牙咧嘴，其實他更加懷疑自己是否說的出口，本就是兩個互不待見的人。
搖晃著腦袋，哈利原地打著八字，突然，他聽到不遠處地窖大門處發出的聲響，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將自己靠近牆壁，減少存在感，接著，他聽到快速行走的腳步聲，還沒走幾步，“啪！”的一聲，地窖的門被重重的摔上。
腳步聲頓住，一個熟悉的聲音歎息般響起：“……彼此彼此，教授。”
是馬爾福！哈利還沒能抓住點思緒，腳步聲再次響起，越來越近，這時哈利才發現自己沒地方躲避，也沒時間躲避，然後，他看到鉑金少年。
“……疤頭……”德拉科瞪了眼衝他發呆的救世主，這家夥怎麽在這裏：“又是禁閉？真好運呢。”假笑著，德拉科沒空繼續搭理，快步離開。
波特，攤上西弗勒斯?斯內普護著你，你還真是走運！
哈利在原地站了幾分鍾後，回到宿舍，坐在公共休息室一角的椅子上，他很迷惑，突然靈光一閃，哈利掏出活點地圖，展開來，仔細看，斯內普還在地窖，而馬爾福在斯萊特林宿舍。
“嘿，哈利。”羅恩冒出頭來，一隻手搭在好友肩上，好奇使他的眼睛閃閃發亮：“真道謝了？老蝙蝠什麽表現？又扣分了？”
“羅恩?韋斯萊！”赫敏跟著過來，惡狠狠的瞪紅發少年。
哈利張嘴，喉嚨發幹，他搖頭，聲音不大：“沒去。”
羅恩馬上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讚賞的說：“沒去是對的，否則學院的寶石絕對變負。”
“哈利？”赫敏敏銳的發現好友的表情不對，有些恍惚。
“啊？”哈利茫然的回看。
赫敏瞥了羅恩一眼：“你還不去把變形術作業做完，明天不打算交了？”
“梅林，我這不是太惦記哈利了嗎？”羅恩生怕赫敏收回作業，連忙跑到另一端的桌子那裏奮筆疾書起來，完全沒發覺現場氣氛的微妙變化。
赫敏坐在哈利身邊，溫柔的問：“是不是又看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噩夢並不是晚上才能做的，誰知道黑魔王那個變態又玩什麽新花樣。
哈利內心充滿感激，擁有一個比自己聰明百倍又時時刻刻願意幫助自己的朋友，他是何其幸運，他承認他的腦子回溝少了些，老天知道，要是沒有赫敏的腦子，他早就死在每年的冒險中了。
無意識的摩挲著手中的羊皮紙，哈利隻是在犯難該怎麽說。
赫敏的目光順勢落到活點地圖上，然後，她瞪大眼睛：“和德拉科……馬爾福有關係？”赫敏強硬著補全了名字，哈利為什麽會利用活點地圖關注德拉科的行蹤？與此同時，赫敏發現在地圖上德拉科?馬爾福名字出現的位置，還同時浮現出三個名字，證明這四個人在一個房間，潘西，布萊斯，還有米莉森。
哈利這次沒注意看，他順手合上活點地圖，輕輕的說：“赫敏，我本來是打算去道謝的，可是，馬爾福正好從地窖出來，他們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麽。”
公共休息室沒多少人，赫敏想了想，還是摸出魔杖用了個小範圍的靜音咒，謹慎，這是她從德拉科那裏學來的：“他們說了什麽？”事關德拉科，赫敏的擔憂更上一層，他們好幾天沒講話了。
“我不清楚。”哈利垂下頭：“我沒有聽到對話，但是馬爾福出來後，斯內普重重摔上了門，這不是很奇怪嗎？”
確實很奇怪。
赫敏擔心的同時把目光放在活點地圖上，哈利有這個，就意味著她更不方便去找德拉科問個究竟，或者她可以告訴哈利？不，還是先不要，德拉科不待見哈利。
這時，麥格教授走進公共休息室，赫敏見狀立刻解開靜音咒。
“哈利，跟我來。”
哈利連忙將活點地圖收起來：“什麽事？教授？”
“校長要見你。”嚴肅的女人示意哈利跟著走。
一股不安湧入赫敏心中，她突然有些坐立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恩，等哈利回來時再問問他，赫敏這麽想。
可是，晚餐時候，哈利沒有回來。
不僅僅如此，教授席上，斯內普和鄧布利多也不在，斯萊特林長桌那邊，德拉科、潘西，布萊斯同樣不在。
赫敏拿著叉子的手微微抖了抖。
“怎麽了，赫敏，心神不定的樣子？”金妮湊過來問。
“不，沒什麽。”
赫敏逼自己將一杯南瓜汁灌下去，是的，沒什麽。
不會有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