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可憐父母心(4)

“不把她叫醒,那我們怎麽辦?”金惜早問柳妍。

“別站著,隨便找點事情忙,她看我們動起來了,說不定就去睡覺了。”柳妍說。

大半夜的,三個人做起大掃除來,甚至爬到凳子上去擦燈泡,房東看了會感動的,真是模範房客。

金惜早一邊拖地板一邊說:“她怎麽不叫瑪格麗特?”

“誰讓你起來上廁所的,門一開,阿姨就走進來了。瑪格麗特關門睡覺,一點事都沒有。”桑仲夏用雞毛撣子到處撣灰說。

“這不公平,我們要不要去把她叫起來?”金惜早建議。

“算了,她好像最近也有很重的心事。你不記得那天晚上的電話了?”桑仲夏很識趣的,才不去觸黴頭。

大黑天的,就算到處收拾得窗明幾淨也看不出效果,反正意識清醒的人不覺得這是個有效率的鍾點。柳母坐在沙發上,剝了個香蕉吃,香蕉皮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茶幾上。她眼睛還是睜著,神色如常,乍一看就是醒著的人,可是別人在邊上說什麽她都聽不見,也不回應。

兩個室友問柳妍:“阿姨怎麽還沒去睡?”柳母夢遊著,不困,她們困了。

柳妍說:“估計還是對你們的施工不放心……”

“那要怎麽辦?讓我們施工到天亮,給她監督著?”金惜早崩潰了。

柳妍歉疚了,她說:“你們去睡吧,我一個人頂著。”

誰知道兩個人剛走到小房間要休息,柳母站起來了,跟著她們進來,把她們推著,推回客廳裏去。

金惜早後悔死了,早知道,憋死也不會半夜起來上廁所了!

三個人商議,要不要幹脆把柳母引到柳妍房間裏去,然後金惜早和桑仲夏迅速逃離,柳妍把自己和母親反鎖在房間裏,任她在房間裏夢遊,不打擾到室友休息。

“那她生氣拍門怎麽辦?”桑仲夏說。

正說到這裏,大門被拍了三下。可柳母還沒有進房間呢,正在她們身邊望著她們。金惜早

和桑仲夏都是一激靈,對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心虛。不是吧?說什麽來什麽,夜半三更好詭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了。

柳妍說別慌,是高照來了。她去開門,高照的外套上有一層細密的小水珠。外頭是淩晨了吧,起霧了。

沒來得及說什麽,柳母的頭忽然轉過來了,看著高照,一步步走過來了,腳步落在地板上格外陰森。高照沒經曆過這個,觀察著柳母的神色體態,他情不自禁後退了一小步。柳母拉起高照,拖到客廳中央,安排他在沙發上坐下,掰了隻香蕉給他。高照看見遞過來的香蕉也怕得緊,不敢接,仿佛伸過來的是槍管。柳妍小聲提示他,他才接了,捏在手裏翻來覆去,就是不吃。柳母又把香蕉搶回去了,剝了皮,送到他嘴邊。

高照用嚼羊油蠟燭的神態吃著香蕉。而柳母又站起來,催促三個工人幹活,別偷懶。

金惜早和柳妍嘀嘀咕咕,問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柳妍說了,金惜早翻了翻白眼珠,對高照耳語了幾句。

高照站起來,對柳母說:“阿姨,你別辛苦了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呢。”

按說柳母是聽不見的,可是高照此話一出口,她居然動了,往柳妍房間走去,走到門口,站了站,依舊走回來,看著高照不動。高照艱難地吃完香蕉,柳母把香蕉皮接過來,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她吃下來的香蕉皮上麵。接著她又不動了,筆直站著,仿佛等待著什麽事情發生。

金惜早撓了兩下鼻尖,她判斷錯了?柳母不是放心不下房子?還有什麽?

柳妍想到了什麽,附耳過去對高照講了兩句。高照被柳母盯得腿都軟了,扶著柳妍的胳膊站好,說:“媽,你身體不好,安心休養,房子的事情有我和阿妍兩個。過幾天,我和阿妍一起陪您去醫院做個複檢……”

桑仲夏和金惜早下巴差點砸腳麵上了。高照和柳妍儼然是恩恩愛愛舉案齊眉的小兩口POSE,而夢遊中的柳母居然就吃這一套,再度轉身,走進房間,躺到**,自己拉上被子。

“我扮演小孫。”高照哭喪

著臉解釋給兩個傻呆呆嘴巴張到脫臼的人聽。

原來柳母對未來女婿沒來探視始終耿耿於懷,對她這個準丈母娘的態度,意味著他對自己女兒的態度,不把丈母娘放在眼裏,也就是不把女兒放在心上,她怎麽能聽之任之呢?她焦慮,對婚後女兒的物質精神生活質量,都焦慮。

金惜早回到自己床邊,從床頭的垃圾桶裏翻出一張名片,塞給柳妍:“我認識個心理醫生,你要不要谘詢一下?除了臉盲症,他在別的課題上應該還算靠譜。”名片是什麽時候放進外套口袋的呢?她不知道,也許是自己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時候,居然毫無察覺。回到家裏換洗外套摸口袋才摸了出來。

柳妍看了一眼名片,把它還給金惜早,說:“不用。心理醫生解決不了家務事。”她對高照說,“對不起把你嚇著了。不過也謝謝你幫了大忙。”

“能幫忙就算沒白來。”高照臉色還是不好,死攥住柳妍的手,尋求安全感。當然說出來的是客氣話。說真的,早知道那麽驚悚,他說不定就不來了,或者進門前先給自己鋪墊鋪墊,有個充足的心理準備再麵對柳母。

“我送你下去。”柳妍把高照往門外帶。

柳妍走後,馬滔滔房間的門開了。她一臉驚悚地問:“都好了?沒事了?”

“你什麽時候醒的?居然躲在門背後聽動靜,太沒義氣了。”金惜早憤慨。

“我迷迷糊糊一直沒睡著,聽見狗叫清醒過來。我想著不要出來給你們添亂,就沒出來。”馬滔滔欲蓋彌彰的解釋她自己都不信。

桑仲夏去衛生間把狗放了出來,哄它們睡覺。馬滔滔上了個廁所,立刻鑽回大房間,關起了門。金惜早趴在窗簾後麵,好半天,說:“他們在下麵聊什麽?送下樓,都送了半個多鍾頭了。”

“你太八卦了。”桑仲夏捋著狗毛說。

“一個屋簷下,八卦找上門,想避都避不開。”金惜早攤手。

“等阿妍結婚了,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以後想起來,我們都會懷念吧?”桑仲夏感性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