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時尚保衛戰（2）

三天後，馬滔滔在機場給柳妍打電話：“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已經沒錢打車了。坐公交的話，大包小包的不大方便。”馬滔滔果然戰鬥到了最後一分錢。

柳妍去接馬滔滔和她的兩個大箱子回家。一進家門，馬滔滔迫不及待和室友分享此行的收獲。她一邊整理箱子一邊抱怨這三天她們都不看她的微博。她們躲還來不及，哪裏敢看。於是像過完了暑假想起要交作業的小學生，在老師辦公室惡補。三個人被逼著戰戰兢兢地圍著電腦看馬滔滔這三天的掃貨日記。

兩箱戰利品中有三瓶香水是給室友帶的，沒有關係，隻管拿去，因為已經拍照發微博了。馬滔滔在候機大廳裏自拍寫心情，在飛機上靠近舷窗抱怨天氣不好，下了飛機直奔欲望清單上的各種目的地，隨後的狀態中夾雜了許多得意的迷惘，比如同款不同色的衣服，哪一件好？太陽鏡是寬邊還是窄邊？喜歡的紅寶石耳釘款式沒有了，要不要買那個不那麽喜歡的款式？雖然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下麵有些個回複也是七嘴八舌莫衷一是，馬滔滔顯然不是個選擇障礙症患者，她提出這些問題也並非征求答案，一天時間就完成了她的清單。接著又用一天去了海洋公園和迪斯尼樂園，寫了許多物是人非的感歎，把那兒寫得和樓下街心小花園一樣，隔三差五心情不爽了就去閑逛。

令室友們很感動又十分毛骨悚然的是，馬滔滔不斷在微博裏提起她們，問她們的意見，又說十分想念她們。馬滔滔的世界裏有她們，是她可以驕傲的事情，可是當她的世界隻有她們，又十分令人擔憂。希望這也隻是她裝腔作勢的一部分，表現得好像對一般男人沒興趣，以抬高自己的身價。

“這三天，那個對手一點動靜也沒有。足夠說明，她已經被我擊垮了！”馬滔滔神采飛揚，“胸大有什麽用？我才不在乎男人的眼光，我在乎的是自己的感覺。”

馬滔滔是個囤不住東西的人，買了什麽新東西當即就要享用，不肯藏著等手頭的舊東西用完用壞再換的。她很大方地把還剩一半的護膚套裝給了柳妍，把衣櫃裏掛不下的幾件

衣服給了桑仲夏，把舊PS2給了金惜早。騰出位置給新置辦的東西，精美的包裝拆了一地。這些硬挺的，鮮豔的，燙金的紙盒子，是商品價值的一部分，丟了可惜，留著太占地方，總是讓人進退兩難。

桑仲夏把包裝盒子一個一個拆開，壓平，找了個袋子放進去。作為這個家最初的經營者和守護者，這種事情都是她來做的。把空的礦泉水瓶子、過期報紙、廢紙箱收集起來，攢到一定程度就找收廢品的賣掉，得到的錢就買零食、買洗衣液，放在家裏大家用。她一邊收拾一邊向馬滔滔確認：“這個不要了哦？這個也不要了？”為美好的事物毫無意義地陣亡而可惜。

馬滔滔對這些包裝棄如敝履，她隻願意享受商品的核心價值。看來對手已自慚形穢再無翻身機會了。她叫著大家出去吃一頓慶祝一下。

室友們都同意，但提出一個問題：“誰請客？”

“當然是你們，我已經沒錢了。”馬滔滔很無辜地說，“接下來的好幾天我可能要挨個打秋風直到下月發工資日。”

室友們都收了馬滔滔的好處，輪流請馬滔滔吃飯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事情就這樣以瑪格麗特女王的全麵勝利作為結束，總覺得有點草草了之了。國人做事都喜歡和三扯上關係，什麽三打白骨精，桃園三結義，不是沒有道理的，三這個數字包含著平衡之美，代表著最終的穩定。馬滔滔的戰役，還沒有打響第三回合她就單方麵宣布勝利，沒有說服力。

馬滔滔一上班就被高福新叫了過去。

“聽說你的腳早就好了？”

麵對質問麵不改色，馬滔滔挑眉：“聽誰瞎說的？我昨天才離開輪椅重新走路，一走路就來上班了。”

“你坐輪椅走無障礙通道上的飛機？”高福新晃悠他的手機，“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實就不要公開出來，網絡無隱私。”

馬滔滔叫：“你看我微博，卻不評論，也不轉發，你不支持我，還好意思尋我晦氣？”像是從來沒有說出但一直存在的約定，既然他無情她也無義。

“噓。”高福新讓她低聲，從辦公桌下拎出一個紙袋，“我懶得

在手機上打字，不過我選擇默默支持你。”

馬滔滔看見手提袋上的LOGO，興奮地尖叫，又捂住了自己的嘴。這個皮包太奢侈了，平時她隻敢隨便想想，從來不敢往欲望清單上寫。她很快鎮定，恢複她苦心經營的優雅知性麵目，推辭說：“我已全線勝利，不需要這件大殺器了。何況無功不受祿。”

“你如果覺得白白領受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附加一個條件。”高福新說，“下次突然出走的時候能不能約上我？”

馬滔滔消化不了他的話，她試探著問：“你需要個找刺激的同夥？”

“差不多。填詞遊戲又玩膩了，你有這麽好玩的事居然不打招呼，太不夠意思。”高福新把她的手提起來，把紙袋掛在她的手腕上，“我預約下一次，有折騰的事情叫我。”

“我哪去給你找刺激。盡量，盡量。”馬滔滔喃喃。如果咆哮奔撲的父親，胸部豐滿的網絡對手也算是刺激的話，也許還不是很難找。

不過她給自己找到了收下禮物的理由。躲躲閃閃地出門去了。她希望同事別看見她提的東西，別再編織傳播緋聞了，所以十分謹慎地把紙袋藏在身後。不過，在公司這種到處是眼睛的地方，那麽大的目標是藏不住的，而她欲蓋彌彰的舉動，給同事們提供了更生動的素材，更大想象空間。

隻有馬滔滔不知道，八卦早就發酵。幾天前有個同事去醫院看牙，目擊了高福新抱著馬滔滔去醫院的全過程。一個皮包恰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不出一天，所有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如果是半年前的她，也許要暗自得意，可以狐假虎威了，現在她很想抓住每個人撇清，做出更高層次的炫耀：“不是你們想的，我拒絕過了。”

也許這才是她想要的？沒有談戀愛，別人卻以為她在談戀愛，羨慕她，嫉妒她。自己不用操心，讓八卦者瞎操心去吧。

馬滔滔心情大爽，胃口也開了，連晚飯都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放下飯碗又後悔吃太多，醞釀著是不是去吐掉一些。金惜早就橫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電腦叫了：“瑪格麗特，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