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迷茫

自上次白羽歌出宮之後,京中有暴徒橫行街市專打官宦子弟的消息便被傳得沸沸揚揚。不少大臣見自家兒子被人莫名其妙打成重傷自是咽不下這氣的,請求皇上懲治暴徒的奏折便也鋪天蓋地呈到了白清嵐的麵前。看著這一摞摞的奏折,呈遞之人均是多日前向自己求親的大臣。拿過一旁京兆府尹送來的暴徒畫像,白清嵐蹙眉,這畫中人縱使再怎麽喬裝打扮也始終蒙不過自己的眼,想想也是,能肆無忌憚對著那些王孫公子下手之人,縱觀天下能有幾人?現下朝中大臣紛紛上書請求捉到暴徒定要嚴懲,自己身為這一國之君,對於此事自然不能不管,雖說已命了京城府尹派人調查暴徒行蹤以安臣心,但此也並非長久之策,不查出肇事之人朝中那群大臣也不會善罷甘休。

“羽兒今日可有出宮?”白清嵐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詢問道。

“回皇上,長公主殿下這幾日都未曾離宮!”

“朕知道了,去碧落宮吧!”有些事還是務必要和白羽歌說清才是。

白羽歌聽聞白清嵐要過來,心中歡悅,站在烈日驕陽下探著頭等著。看見白清嵐的華蓋,忙邁步跑了過去,挽著白清嵐的骼膊笑問道:“皇姐今日怎回來得這早?朝中的事可處理完了?”

沒有回答白羽歌的話,白清嵐隻抬袖為白羽歌擦去臉上薄薄的西漢,輕輕道了句:“外麵天熱,且先進去吧!”

入了碧落宮,褪去朝服,白清嵐坐在紫檀木的高凳上,看著白羽歌,神情忽而有些嚴肅。

“皇姐,怎了嗎?”雖是盛夏,內殿之中卻不算熱,加之此刻白清嵐嚴肅的神情,更讓這殿中溫度低了幾分。

“羽兒,你前些日子出宮所為何事?”

白羽歌聽見白清嵐問話,心中一驚。一連好幾天未曾聽白清嵐提起此事,本以為白清嵐已經忘了,可現在怎麽又想著提這茬兒了?

“不是說過了嗎,隻是……出宮去置辦些東西。”不敢直視白清嵐的眼,說話聲也漸漸若不可聞。

“是嗎?”白清嵐深呼吸,想要再給這個小丫頭一次機會,不想麵對她欺騙自己的事實。

“是!”白羽歌抬頭,對上白清嵐深邃的眸,但下一瞬又心虛著不自覺地避開。

“是嗎?置辦了些什麽,給朕看看可好?”聽著白羽歌的回答,白清嵐心中一陣酸楚,她的小丫頭學會欺騙她了!

“買回來就交給侍婢們了,皇姐要看,羽兒叫迎雪去拿!”白羽歌說罷走到殿外,衝迎雪使了個眼色。

迎雪會意地離去,白清嵐在內殿中將這主仆二人的互動悉數收在眼中。心被一下一下撕扯著,難以言說的疼痛。

迎雪拿回的東西白清嵐自也沒有細看,宮內的東西再怎麽華美終究也是采購司從宮外采回的。心中似乎被大石頭壓得沉沉的,喘不過氣,草草地傳了午膳便擺駕回了禦書房。

白羽歌坐在碧落宮中,看著白清嵐離去的身影。皇姐今天有些怪怪的,從剛才之後便像是要躲著自己,但是是這樣嗎?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吧!

白清嵐回到禦書房後便再沒出來過,不想去批閱那些繁瑣的奏折,隻想獨自靜一靜。白羽歌想教訓那些上門求親的人她自是理解,若自己不是身在這帝王之位,隻怕自己也會像小丫頭一樣,不,或許自己會比那丫頭做得更狠一些。所以她的小丫頭瞞著她出宮胡鬧也罷,敷衍搪塞也罷,她都不會去怪罪,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小丫頭會欺騙她,明知道自己不會怪她,最多嗔責幾句,卻還是選擇了欺騙她,欺騙自己的愛人。白清嵐心中酸楚,眼眶在不知不覺中已氤氳了水汽。

天黑之時白羽歌沒見白清嵐回宮,召來迎雪問了問原因,待到聽說白清嵐要宿在禦書房,心中也無多想,隻當是白清嵐近來政務繁忙,故而隻交代迎雪夜半之時去看看,若是白清嵐還在批閱奏折便送些宵夜過去。許久沒上朝,對朝中發生之時白羽歌也不甚了解,但想到白清嵐又要獨自批閱奏折,白羽歌自是舍不得,晚上那麽好的時光怎麽可以就這麽用來批奏折?沒有美人在懷,獨守空房孤枕難眠的滋味她可不喜歡。看來自己這個王爺偶爾也需要去上上朝了,否則不能幫皇姐分憂,自己這夜可就漫長咯!

白清嵐早朝之時看見殿下的白羽歌銀白繡邊的朝服心中微微一驚,淡淡的疼痛向著心底一點一點擴散著。移開落在白羽歌身上的目光,升上龍座便再沒看過白羽歌。

看著白清嵐移開的目光,白羽歌心中有些失落,早朝之上群臣說了些什麽自也沒有留心去聽,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白清嵐移開目光的瞬間,為什麽要移開?若是換做過去,白清嵐一入大殿目光便會肆無忌憚地落在她身上,嘴角輕輕勾起的微笑是那樣的動人,隻是為什麽今日要避開?白羽歌不解,跪在群臣中間,雙手撐著頭,兀自茫然。

“眾位愛卿昨日遞上的奏折朕都已經看了,關於京城暴徒一事,朕交由忠禦王可京兆尹去查辦,眾位愛卿可有異議?”白清嵐橫掃殿下群臣問道。

“皇上聖明。”殿下大臣們聽見白清嵐要將懲治暴徒之事交由白羽歌去做,心中也各有各的盤算。白羽歌處理此事之前,按照慣例是需得先在受害一方調查情況,也就是說這是自家兒子在公主麵前表現的最佳機會,千載難逢啊!

“即使如此那就這麽定了吧!眾卿有事啟奏,無事便退朝吧!”白清嵐輕歎道,白羽歌闖下的禍還是讓她自己解決的好。白清嵐繞過九龍鬧海的屏風離去,始終沒有看過那個正在發呆的小丫頭一眼。

提過親的大臣們欣喜於白清嵐的決定,散朝之後便匆匆回府去做準備。京兆尹跪坐在末席,見眾位大臣都走光了,白羽歌還沒有動靜,心中納悶:長公主這是在思考該如何查案嗎?也不知道這樣要坐到幾時?

白羽歌深陷於今朝白清嵐的神情舉止中,總覺得那個人今天有意地避著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嗎?但那樣冷漠的眼神,那樣威嚴的表情就像天塹一般橫亙在兩人之間。皇姐從未用那樣的神色對待過自己。

“臣京兆尹見過長公主殿下!”在殿中等待了近乎兩個時辰,京兆尹覺著自己的下肢已沒了知覺,見白羽歌那久沒有動靜,躊躇許久之後終於毅然決定上前問一問這案子何時開察。

突然倒在麵前的人影讓白羽歌驚慌回神,這時才發現早朝早已散了,金鑾殿中隻餘了自己與麵前的這個京兆尹。

“京兆尹大人有事找本宮?”白羽歌起身,秀眉微蹙問道。

“啟稟長公主,這案子何時開查,還請長公主定奪,皇上那邊還等著交待呢!”

“查案,查什麽案?”白羽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皇姐方才叫自己查案嗎?

京兆尹心中有些詫異,難道白羽歌方才沒有在想查案之事,自己白白陪這位小公主在此發了兩個時辰的呆?

“便是那京城暴徒行凶案,多位尚書公子可都為此受傷了呢!”

“京城暴徒行凶?”白羽歌腦海中忽而閃過些什麽,難道皇姐已經知道了此事是自己所為,生自己氣了,所以才冷漠的避著自己?

“本宮知道了,今兒天色已晚,京兆尹大人就先回府吧,這案子明日在查也不遲!”白羽歌說罷已飛快地出了金鑾殿向著禦書房而去。大殿中京兆尹欲哭無淚地看著白羽歌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自己白白跪坐了兩個時辰,真是苦了自己這老膝蓋老腿!

禦書房,白清嵐執著狼毫方寫了沒幾個字又放下了,今日這樣心神不寧的情況出現了不下百次。記掛著那個小丫頭,心中的氣卻又無法消除,真真矛盾之極。

“啟稟皇上,長公主求見!”小路子匆匆跑進禦書房通報道。

聽見白羽歌前來,白清嵐的心微微顫了顫。起身,剛邁出幾步卻有停了下來,深深吸了幾口氣,轉身回到龍椅上吩咐道:“不見!”

白羽歌聽完小路子的回話,朝禦書房緊閉著的門看去,果然皇姐生自己的氣了!

“既然不想見就不見吧,小路子替本宮將這個呈給皇姐就說羽兒知錯,皇姐如何懲罰羽兒羽兒都絕無怨言,隻是不要不理睬羽兒就好,對於暴行一事,羽兒定給皇姐一個圓滿的答覆!”白羽歌言罷從懷中拿出奏折交給小路子,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看禦書房的門,離去。

白清嵐倚在門後,白羽歌的話自是聽得一清二楚,這個小丫頭真的以為自己因為那麽一點兒小事就不理睬她嗎?究竟是她不懂自己,還是自己不懂她?一瞬間,白清嵐對於前行的路一陣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小樓主傷風感冒有點嚴重,故這兩日怠慢了更新,各位大大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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