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下班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外麵的霓虹將天空渲染成了紅色,看上去有些嚇人。出了酒店就是寬廣的柏油馬路,車子以極快的速度經過她的身邊。
一道門,隔開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回頭看了一眼照舊燈火璀璨的酒店一眼,沈蘇忍著背上的痛,歎了一口氣,這時候再去醫院,應該已經關門了吧?
雖然背上受了傷,但是沈蘇並沒有請假。隻是做了簡單的清理和包紮。請一次假,即意味著今天晚上算是白忙活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舍友們正在討論著學院裏的哪個男生長的好看,哪個男生說話風趣幽默。見到她走進來,她們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沈蘇像是沒有覺察到一半,走到自己的床前,將包放下,慢條斯理的收拾東西。
沈蘇換上寬鬆的睡衣,打算睡覺的時候,忽然有人敲宿舍的門,宿舍的小五打開門,就看到樓管阿姨正站在門口。
“沈蘇是你們宿舍的嗎?讓她出來一下。”
小五嘴裏輕輕的叫了一聲:“沈蘇,找你的。”
沈蘇怔了怔,實在想不到這個時間誰會來找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衣就跟著阿姨走了出去。剛跟著阿姨走到宿舍的大廳,就看到站在大廳外麵正在走來走去的爸爸。
“沈蘇!”沈誌國一看到沈蘇,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快步走了上來,一把拉住了沈蘇的手。沈蘇皺了皺眉,對於父親突然的親昵,很是不習慣。
這麽晚了,爸爸來找自己,該不會是讓自己回去的吧?
明明知道這個城市,對於自己來說,是想要逃離的牢籠,可是沈蘇在有機會選擇逃出去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這裏。她忽然有點兒憎恨自己當初的固執。
總是固執不應該固執的,以至於自己陷落到了如此的境地。
沈蘇坐在破舊的沙發上,父親大半夜的將她從學校接了回來,不過是想著,用這個親生女兒,去換取他掌心真正的珠寶。
家裏的氣氛有些沉重,昏黃搖曳的燈光下,父親鐵青著一張臉,母親沉默不語的坐在一邊。
“沈蘇,雨
墨她是你妹妹。她出了事,你必須要救她。”
“我和你媽講過了,女孩子不管書讀的再多,遲早都是要嫁人的。我讓朋友幫你找了一個不錯的對象,明天,不,今天晚上你就過去。隻要咱家有了錢,雨墨就有救了。”
雨墨,雨墨。口口聲聲都是雨墨,那自己又算什麽呢?
沈蘇低著頭,就這麽片刻的時候,家裏已經又多了一個人:“老沈,陳老板那邊已經在催了。”那人邊說著,邊看向乖乖坐在那裏的沈蘇。
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正是鮮花一樣的年紀,默默低著頭坐在那裏。發絲柔順的貼在身上,露出潔白的耳垂。身上雖然是一件早已過時的大款T恤,但是少女的體態美還是可以一覽無餘。
真是個惹人愛憐的女人。
事業上別有一番建樹的陳老板,對於這種年輕的女孩子,很是上癮。可是,也隻是上癮,卻不會上心。他聽人提起過,很多經他**過的女孩子,後來的結局都不怎麽美好。但是因為給的錢多,還是有許多女孩子像是聞到了肉味的蒼蠅,前仆後繼的上趕著去。
這一次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他才不會這樣讓這份便宜掉到沈誌國的身上。隻不過,老沈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也真是,真是他沒有見過的殘忍了。
“好的好的。”沈誌國對著剛來的人笑了笑,轉過臉來,對著沈蘇卻是一臉的凶巴巴:“沈蘇,去了之後好好對你陳叔,不要丟人。”
說完,不顧沈蘇的意願,強拉著沈蘇往外走。沈蘇的眼淚掉了下來:“爸,我不想去。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對我?”
“因為你是姐姐!”
“姐姐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嗎?姐姐就應該犧牲自己的一切,來成全妹妹的無知天真嗎?”
這是沈蘇從十二歲以後第一次反抗父親的不公平,換來的卻是父親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啪!”
沈蘇停止了掙紮,任那個要帶自己走的男人如何的拉扯,都不再移動一步。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您要這麽對我?”沈蘇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
掉下來。
“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沈誌國的手還高舉在空中,在一邊終於看不下去的沈母韓秀雲上前來拉住了他。
“夠了,這樣還不夠嗎!”
“老二,帶她走。要是她不聽話,你就好好管教她,不用看我的麵子。”
被叫做老二的男人有些拘謹的笑了笑,要拉著沈蘇離開。沈蘇甩開了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走。”
沈蘇被老二開著車送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別墅。別墅四周樹木環繞,人煙稀少。沈蘇一言不發的坐在後麵,想著自己似乎完全看不到未來的以後。
如果人生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意義,那麽自己的堅持又算什麽呢?
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讓陌生的男人玷汙自己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到了,一會兒機靈著點,不要惹陳老板生氣。”老二似乎有些不忍心看著這樣的女孩子去讓人踐踏了,可是他哪裏有中途喊停的權利,也隻能多奉勸兩句。而女孩似乎並不領情,“下車吧。”老二打開車門,沈蘇沒有想到,現在都快一點了,別墅裏還亮著燈,而且裏麵人聲鼎沸,像在舉辦什麽活動。
這是她所不能了解的,有錢人的社會。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委身於其中的一個,也許這男人長的玉樹臨風,又也許長著勢力的眼睛,一副突起的啤酒肚。
這些都是她不能預知的,被人安排好的命運。她除了死,甚至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沈蘇,墨墨出事了。這孩子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惹上了高利貸。如果今天拿不出錢來,不知道他們會怎麽對她。現在能救她的隻有你了。”
沈蘇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沈誌國在宿舍門口拉住自己時,說的這些話。她清楚記得,當時他的眼睛裏,那真真切切的擔心。
他從來都不會擔心自己。不然的話,大約沒有一個父親,會把自己的女兒,推往一個根本看不到盡頭的深淵裏。
無論那男人如何,等待著沈蘇的隻有死。
對她來說,這原本就是一條死路。前方隻寫了四個大字:無路可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