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板,大別墅什麽大,就把我扔在沙發上過夜你好意思?”
夏陽走過去,搬開椅子坐下,氣勢很足,問著對麵陌生人:“貴姓?”
沒讓助理開口,戚雲蘇先說:“衛生間在那邊。”
助理跟著規規矩矩站起來說:“戚總,我到車上等你。”
看著人走開,夏陽那一股不對味的勁頭才消下去,然後說:“戚總,大別墅這麽大,你吃早餐這麽樸實,白粥煎蛋哦。”
廚房裏在忙活得阿姨人沒出現,聲音先傳來:“老板說昨晚甜食吃得膩,想喝粥。”
“這麽巧我也是,你昨天買的蛋糕不太行,下次我給你買別家的。”夏陽伸手試圖要偷吃點煎蛋,沒成功,手背先被戚雲蘇給打了。
戚雲蘇冷臉跟他說:“去刷牙。”
“好的,戚老板。”夏陽樣子是樂嗬樂嗬的,站起來又說,“大別墅這麽大,衛生間怎麽走?”
那頭廚房裏的阿姨擦著手出來說:“來來來,我帶你去。”
“你忙吧,我帶他。”戚雲蘇站起來拉了一下夏陽。
夏陽愣住片刻,因為看到的阿姨有點眼熟,走到衛生間口才想起來:“那是林姐吧?”
是那段住院記憶裏照顧過戚雲蘇一段時間的護工。
踏進衛生間,夏陽又開始不樂意了,衝戚雲蘇急吼吼:“你都能找到林姐來給你當阿姨,也不來看看我?我也沒換工作沒換手機號,這麽些年你都不找我!”
夏陽人一急聲音也壓不住,戚雲蘇想關上門把他關裏麵,隻是力氣不如人,門關上了,自己也被帶了進去。
“閉嘴,夏陽。”戚雲蘇聲音高了起來。
夏陽就弱了幾分:“算了,反正現在我都找到你了。”說著往裏走,又嚷嚷:“牙刷呢?我隻用軟毛的牙刷,牙膏要有薄荷味的。”
戚雲蘇呼了一口氣,麵色冷淡,心裏想笑,也暗暗罵了很多遍“白癡”。
衛生間開著大窗,陽光灑落一角,樹影婆娑,蟬鳴陣陣,清新甜橙的氣息彌漫在四周,夏陽看著戚雲蘇在鏡子牆後儲物櫃找牙刷,上身越過洗漱台微微彎腰著,西裝衣角拂著洗臉盆,他看著此刻這個環境裏一身筆挺的戚雲蘇,心生了不太好的火。
被記憶影響著,無名火燒得還有點莫名,他也習慣了,就像現在有一瞬間想弄皺戚雲蘇的西裝,就像昨晚有一瞬間想扒開戚雲蘇浴袍下的腿,就像這些年時不時出現的春夢,都是未來的欲望,不能是現在。
夏陽咽了咽口水,告訴自己千萬別被未來影響,堅定自己是直的,筆直的,比牙刷都直。
他不僅直得問心無愧,還以為戚雲蘇也同樣,說起混蛋話絲毫不客氣,在戚雲蘇遞給他牙刷準備出去時,衝著人背影說:“你不等我刷完牙來個morning kiss。”
戚雲蘇回頭一瞪眼他就秒慫認錯。
早飯吃得急,硬是要跟著出門,還不讓戚雲蘇坐副駕,攔著人跟他一起上後座。
途中,對比著自己的T恤運動褲和戚雲蘇的西裝,不太滿意,醞釀了半會兒才問戚雲蘇:“你真的不熱?”
戚雲蘇一直拿著iPad看,看不進什麽內容隻是打個幌子,聞聲轉頭問:“空調溫度冷了嗎?”
他以為夏陽是穿得少不適應車裏的空調,說著又讓助理調高溫度。
“我就是好奇穿西裝熱不熱。”夏陽碰了碰戚雲蘇的衣領說,“看你穿西裝這麽帥,回頭我也給自己買一身來試試。”
戚雲蘇瞥了他一眼,又對助理說:“把空調溫度調到最低。”
夏陽壓根沒理解到戚雲蘇,他就看上了人一身的西裝。
戚雲蘇去上班,夏陽也跟著去,一上午時間就跟公司大半的人熟絡了起來,他給自己定位還挺明確的。
“保鏢?”中午在公司附近吃日料,戚雲蘇才知道,夏陽在公司裏宣傳自己是戚總請的保鏢。
早上到了公司後他以為夏陽隻是好奇跟來看一看,看過了就會自己離開,沒想到和研發團隊開了一早上的會議,回到辦公室人還在那裏。
現在兩個人出來吃午飯,夏陽討好似的眉開眼笑說:“我不收工資的,不用客氣。”
吸溜了一大口拉麵,頓了頓,看戚雲蘇滿臉質問的表情,他才解釋:“你不會沒記起來吧?再過三個月……七十九天,你就三十四歲生日了,你有個討人命的弟弟記得吧?”
“你怎麽會記得?”戚雲蘇其實想問的是夏陽怎麽還會在意這些事。
“我又不是你這麽沒良心,我……”夏陽放了筷子,開始邀功,“我好不容易養好傷要出院了,特地穿一次時間把戚和辛的老婆從火災裏帶出來,就想著他和他老婆小日子過得好了別再來煩你。為了這個我還重新躺了一次醫院,你明明知道的,你還一次都不來看我。”
戚雲蘇顯然是想不到這層關係的,他知道時間軌跡改變,也知道原本遇難人數很多的火災變成無人喪生,他以為夏陽回去改變是對那次意外的一次嚐試補救,怎麽也想不到現在夏陽輕輕鬆鬆講出了,居然又是為了自己去冒險的。
夏陽說:“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查一次戚和辛,他老婆一年前病逝,他表麵上正正常常,好像沒什麽事,誰知道哪天會犯毛病。”
看戚雲蘇反應不大,夏陽又說:“你不會一點都不在意,還把他當弟弟看吧?”
“沒有。”戚雲蘇怔了怔,“我這幾年沒有跟他聯係。”
“所以我給你當保鏢啊,不過要等我的長假申請下來。”夏陽見戚雲蘇半點喜色都沒有,不樂意了,“你不是要怪我自作主張吧!”
“不用這樣。”戚雲蘇認真看向夏陽說,“我一直找人看著戚和辛,他不會對我造成威脅的,你可以放心。”
“哪那麽容易放心,都知道了未來要發生什麽事。”夏陽說完,自己咂摸出了別的味兒。
都知道了未來要發生什麽事,以前有多擔心自己變彎,現在夏陽仔細想想,仔細看看麵前端坐的人,好像也還行。
一頓飯吃下來,見戚雲蘇都不肯答應,夏陽伸開腿又去踢桌子底下戚雲蘇的腳,跟他說:“你不會是怕愛上我吧,看來你也沒那麽冷漠,你也是會被那些記憶影響吧?”
“那你呢?”戚雲蘇說,“你完全可以把我當陌生人,為什麽要救戚和辛的妻子,去查戚和辛,還跑來要當我的保鏢,明明可以不用再產生交集,為什麽要做哪些事?你愛上我了?”
“是他愛你,未來的夏陽。他一直在我心裏敲打讓我不能忘記你。”夏陽難得正經,隻是正經不到三秒就縮著肩膀嚷嚷:“太惡心了,兩個男人說什麽愛不愛,戚老板你放心,我拿你當兄弟的。”
他講著還要痛飲幾杯清酒,一副豪邁樣兒。
戚雲蘇沒有答應夏陽,很清楚夏陽完全是來挑戰他的克製力。
夏陽飯後就回去值班,人沒走幾分鍾,戚雲蘇的手機就響了,是沒有保存的陌生號碼,但他能認得出來號碼主人是誰。
無奈接起,電話那頭夏陽說:“把我的號碼保存一下。”
“沒事我掛了。”戚雲蘇說。
“別別別。”夏陽說,“麵對麵對的時候我不好意思講,就是那個什麽你,你,你一點都不愛他嗎?我們的記憶照理說差不多吧,我現在能看見的記憶越來越多,我能看到我們一起住的房子,在那裏生活的片段,你是怎麽做到完全不被影響?”
“我沒有刻意分開過去現在未來的每一段記憶。”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大概是我跟你智商不一樣。“
“掛了,就說你冷漠無情。”
夏陽是真的又暴躁了起來,直接掛斷電話。
戚雲蘇回到公司之後,下午走神的次數明顯增多。
這之後的幾天夏陽電話信息不斷,講得都是一些他自己都沒過腦的話。
“戚老板有沒有想我,我還有四天就放假了。”
“戚老板快來救我,我們食堂的東西難吃到我想殺人。”
“戚老板你猜我今天十公裏跑多少時間。”
“戚老板你天加班了嗎。”
……
戚雲蘇都不需要刻意去分,每段記憶裏的夏陽發脾氣了暴躁了撒潑了話癆了,都是一樣的生動,都是他愛的模樣。
可能是自虐,夏陽一接近,戚雲蘇就忍不住心動,然後再自省不該為之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