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番外之六
靈若不再哭鬧了，隻自個兒坐在一旁聽幾人談天說地。不過那邊也就公主熱鬧些，且她意在南宮禦天，川弦在一旁也隻是漫不經心地聽幾句，順道在南宮禦天冷淡了公主的時候幫著圓圓場。
因而兩人也沒留多久便離開了。
第二日便是百鬼夜行的日子，靈若三人仍舊留在宮裏，等到其他人入睡後，又對在廂房守夜的宮人施了法術，如此幾人才出來尋找百鬼出現之處。
想來是人間也知道這麽個時候，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甚至於貼了不少符咒或是做了其他防範。隻是此時的人間本就不太平，這次百鬼出沒又甚是凶猛，這些卻也抵不上多大的用處。
靈若坐在雲頭輕歎，不時看看身邊的兩人。
“待會兒我們要將那出口堵住嗎？”
南宮禦天瞅了她一眼：“出口已經打開了。”
靈若蹙眉：“那怎麽一個鬼都沒見著？”
“果然有人從中作梗……”南宮禦天沉了聲。
靈若看向川弦，他靠近了些拉著靈若的手安慰著：“莫怕，我們會解決的。”
此時南宮禦天眸眼微眯，冷哼一聲道：“原來是他……”
靈若也看向南宮禦天望去的方向，邊問道：“是誰？”
南宮禦天卻沒有回她，隻是與川弦道：“你可要將靈若先帶回去？”
“我不要回去！”靈若忙說，又拉了川弦弱弱地問：“我……我是不是會給你們添麻煩啊？”
川弦淡淡一笑：“不會，你若想留下，那便留下吧。”
南宮禦天卻是看著川弦笑道：“你真不怕他來了見著靈若要將她帶走？”
“讓他見著也好，終歸是要解決的。”
南宮禦天不再說什麽，揮袖間隻見人間有一處黑乎乎的洞口出現，繼而許多的鬼怪從中湧出。
川弦在靈若周身布下了強大的結界，叮囑她一定不能離開自己半步。靈若也緊緊握住川弦的手。
“千萬小心。”南宮禦天擋在靈若身前，接著施法要關閉那出口，卻被一股力量牽製著。他冷冷一笑：“這兩千年，倒是長進了許多。”
靈若正困惑南宮禦天所言，便見到自那洞口出現一人，這人麵貌陰柔，身形消瘦。他正抬頭看著施法的南宮禦天，隨即飛身上來與南宮禦天對峙著。
“我說呢，這凡間何時出現了這麽厲害的人竟能牽製我的法術。”他說著，又看向南宮禦天身後的川弦和靈若，在見到靈若時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接著他喃喃：“你回來了……”
靈若眨了眨眼，躲到川弦身後。
這人還欲上前，卻被南宮禦天攔住：“人間已經夠亂了，你不該在此時插手。”
那男子也毫不畏懼地看著南宮：“是麽？我插不插手也由不得你來管吧？”說著，他便一拂袖與南宮禦天爭鬥起來。
川弦將靈若帶離，兩人落到人間，川弦便也開始施法牽製百鬼。
大概是受到兩人的牽製，與南宮禦天爭鬥的男子也明顯落入劣勢，不得不停下來。
“罷了，在這裏我總是敵不過你們的……”他慘淡一笑，看了南宮禦天一眼，又迅速出招繼而來到靈若和川弦麵前。
川弦從容地笑著，淡淡道：“這人間，你來了許多次了吧。”
“原來你都知道……”他看向靈若，“她何時回的？”
“你在人間就是為了找她麽？”
他不言，隻是默然看著眼前的人。
“你就這麽怕我麽……”他無奈地搖搖頭，“當年是我嚇著你了，當時我聽聞你……”
而他尚未說完，川弦就打斷了他：“她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是，我的確無權插手，但是川弦，你應當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吧。”他說著，繼續與靈若道：“靈若，你不恨他了麽。為什麽……他將你傷得那麽深，你能如此輕易地原諒他，卻對我還是這般狠心呢……”
靈若被他們這一番話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站出來問：“你究竟是什麽人？怎麽我打個盹好像忘了很事兒似的？”
他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靈若，又笑道：“是麽，原來你都忘了。那你怎麽還記得川弦呢？”
靈若歎了歎，又看了看川弦：“這究竟怎麽回事？”
川弦緊抿雙唇，蹙著眉心沒有說話。
“川弦……”靈若覺得心裏堵了一塊，難受得很，她抓著川弦晃了晃，“那千年間，我是不是……是不是忘了什麽？你為何不告訴我？”
“他當然不能告訴你。”身後的人步步走上前來，卻仍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靈若，即便是你忘了應當也能感覺得到吧，在他身邊，你應當也能感覺得到吧……”他說著，又看了看身後的南宮禦天，“否則南宮禦天也不會將你留在這人身邊了……”
靈若看看他，又看看川弦和南宮禦天，越發不得其解。
大概是此時他身上退去方才的戾氣，且無惡意，靈若也大膽了些，走出川弦身後小心翼翼地問：“你……你認得我，可是你究竟是誰？”
他望向靈若，輕歎道：“靈兮，我是靈兮。”
靈若眨了眨眼，點頭道：“這名字倒是與我有緣……”
靈兮無奈，卻未說出緣由來。隻是忽而說：“既然你如今回來了，我便也不必繼續在人間找尋。”說著，他竟自己退散了百鬼，又將那入口關上。
靈若頗為驚訝，迷惑地看著靈兮：“你你你……你這是……”
南宮禦天首先走了過來，笑道：“如此不是正好嗎？你莫不是還想讓他將那百鬼又放出來不成？”
靈若忙搖搖頭：“不是不是……”她仍舊看著靈兮，卻見他也正盯著自個兒，眸中似有無盡哀痛，“我就是奇怪，他究竟是什麽人……”
南宮禦天走到靈若身邊，轉身望著靈兮說：“他是三千結界中魍魎之界的君上，我原先還以為此事與姬澤域脫不了幹係，倒是沒想到是源於魍魎之界。”
“總歸這會兒沒事兒了便好。”靈若暗自低語。
南宮禦天又言：“嗯，既然此事已了，那我們也該回宮了，這人間的事兒可還沒解決呢。”
靈若點點頭，隻是見靈兮那模樣甚為可憐，便不由得問：“唔……你可是還有話要與我們說呢？”
靈兮眸中一亮，隻道：“隻是有些話想要問問你罷了，隻是現下……”他澀然笑笑，又搖搖頭：“不過沒關係，如今你既安好，我便也放心了……”
靈若眨了眨眼，心中莫名有些傷感，便不由得安慰他道：“雖然我也沒聽明白你在說些什麽，也想不起來我們何時見過。不過……今天的事兒還得謝謝你，唔……總之，往後你還是別將那些惡鬼放出來危害人間了，這番……這番不但擾亂了人間秩序，若是讓人知道了，定然也要將你捉了去受罰的。而且這罪孽深了，往後因果循環都會回到自個兒頭上，你就當為了自個兒好，也別再這麽做了……”
靈兮朝她眨了眨眼睛，似成了個乖巧少年一樣點頭：“好。”
“唔……那我們先回去了，你也……你也回你那魍魎之界去吧。”
靈兮卻又輕輕蹙眉，靈若看著他：“你還有事兒？”
他輕輕笑著：“我許久沒見著你了，等你解決了人間的事，可能去看看我？”
“嗯？”靈若有些惆悵，看了看川弦，見他並未搖頭，便說：“唔……待我得了空閑便去瞅瞅你。”
靈兮點頭，卻仍是不曾離開。
南宮禦天歎了聲，望向川弦。川弦也是無奈，揉了揉靈若的腦袋：“話都說完了？往後人間之事過去，我帶你去看他便是。現下可能回去了？”
靈若這才應了，三人便轉身回到宮中。
原本以為宮裏已經都安排妥當，卻不想等幾人回宮的時候卻見所住的園子裏竟滿是燈火。因而幾人便隻得在園外就落下雲頭走進去。
這剛踏入園子，就有人跑向園中去通報，隻道是幾人都回來了。接著便又有一行人趕了出來，卻正是那公主等人。
“你們去哪兒了！？”公主顯得很是焦急，也顧不得其他就跑到了南宮禦天麵前，“怎麽半夜裏就不見了人影！？你知不知道這一晚我多著急……今天晚上是百鬼夜行的日子，我還以為你……”
她說著，眼中竟溢出了淚水來，看得一旁的靈若也不由得偷偷笑起來。這公主顯然是對南宮禦天動了真心了。
南宮禦天微微蹙眉，瞪了靈若一眼後與那公主道：“我們不過覺著煩悶就約了一起四處走走，這時候宮裏沒人，不小心就走出了園子。”
公主蹙眉：“可是……這園子的門應當是鎖上的才對，你們是怎麽出去的？”
此時川弦卻道：“公主且安心……”說著，他又上前去與那公主說了幾句悄悄話，也不知究竟說了什麽，這公主卻立即一驚，接著便忙拉了南宮禦天往裏邊走，邊說：“那我們趕緊回去！明兒我讓法師來看看，這幾年每到了這個時候就越發邪乎了……”說著，又吩咐了宮人們加強防範，遣了幾個守夜的在廂房外邊候著。
而川弦拉著靈若，跟隨宮人一道回了自己廂房。
進了屋子靈若就開始暗自思忖，想知道方才川弦剛剛究竟與那公主說了什麽話，致使她竟然什麽也沒說就直接讓他們回房間。
正想著，川弦就忽然出現在了眼前。
“小靈若？”
靈若驚了一驚，忙又從**爬了起來，看著黑暗中那白色的人影。
“你怎麽來了。”
川弦揮袖點燃燭火，靈若正要說什麽，又想到他必然是施法令外邊的人瞧不見的，便又躺回了**看著他。
“你怎麽來了？”
川弦見她這樣甚是可愛，便來到床邊坐下看著她說：“見你還沒入睡，來看看你。”他伸手，撫摸了會兒靈若的發，似是憶起什麽，眸中滿是溫柔。
靈若往床裏邊縮了縮，有些不解地看著川弦。
“小靈若……”
“嗯？”
川弦忽而輕笑：“見你這樣，倒是忽然想看看你化作菩提子的樣子了。”
靈若眨了眨眼：“這倒簡單，不過我現在沒了法力，也變不回去……”
川弦輕歎一聲：“早知日此，應該將你化為原形，也免得無法護你周全。”
“那等出了宮你就施法讓我化作菩提子就是了。”
川弦默了默，又朝她眨眼道：“不若我現在就將你化為菩提子如何？”
靈若愣了愣，再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已經變回了小菩提躺在川弦手中了。
“這樣倒也可愛。”川弦很是滿意地笑著，轉身卻又回到了自己房間，接著開始和衣躺上床去。
靈若在一旁莫名，朝著川弦大喊：“誒你這是做什麽！？快些將我放出去啊！要是明天他們發現我不在了可如何是好！？”
川弦卻是不依，隻是將她放在了床邊，看了好一會兒方才施法又將她化為人形。
靈若甚是不快，盤膝坐在一旁瞪他：“你做什麽將我帶來你的房間，還不把我變回來！？”
川弦拉了靈若的手：“你先莫生氣。”他輕輕一歎，“小靈若，你可還記得，你說過要為我找到那人，要成全我們的。”
靈若眨了眨眼，心中忽覺得有些難受。
“自然記得。”
“我和她，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回到過去的。”他看向靈若，“可是我想至少能像以前一樣，再和她呆一段時間，哪怕是這人間匆忙的幾日。”
“你說這些做什麽？人還沒找到呢。”靈若支著下巴。
川弦見著便笑開，隻道：“你現下倒是與她一模一樣呢。”
靈若蹙眉，哼道：“我才不像你那什麽人呢！”
“我不過說說罷了，你這般生氣做什麽。”川弦無奈地搖搖頭。
靈若一想也覺著理虧，又十分不解自己方才的感覺，一時有些無措了。
過了會兒川弦又問她道：“我看你方才輾轉不眠的，可是在想什麽？”
“唔……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和那公主說了什麽……”
川弦莞爾：“我說，半夜時我們見到南宮禦天自己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因著好奇便一直跟著，哪知跟了會兒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就上前去將他拉了回了，可他卻完全不記得自己所為。便隻道是他被附了身了，這才將他帶回來。”
靈若聽了也跟著笑起來，直說川弦壞心眼。川弦笑得淡雅，靈若看去竟一時怔愣了起來。
川弦見她發呆，忽然湊近到她麵前眨著眼問：“怎麽又發起呆了，小靈若在想什麽呢？”
靈若被他這嚇了一跳，緩過神來忙甩著腦袋說：“沒什麽沒什麽……我……”她摸了摸臉頰，隻覺這臉上發燙，心也跟著跳得厲害，趕緊地低了頭說：“我要回去了，我要睡覺了。”
說著便爬下床要跑出去，卻又被川弦拉了回來。
“你這麽跑出去，叫那些人怎麽想？”
靈若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忙拉著川弦讓他送自己回去。川弦卻是躺在**，淡淡道：“小靈若，過來些。”
靈若一怔，搖搖頭：“男女授受不親，我才不過去！”
川弦看著她不言，靈若又是好半響才恍然大悟一般地滿臉驚訝。
她是菩提子啊，怎麽會有性別之分？可是如今的自己，分明就是個女子模樣，這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靈若看看自己，手足無措著，“我怎麽會……”
川弦輕歎，拉了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莫要去想了，往後你便會知道的。”
靈若迷惑地看著川弦，卻見他手上施了法，沒一會兒自己又變回了菩提子模樣。川弦便將她放入一香囊之中。
“不早了，快睡吧。明日我再將你變回去。”
說著，靈若便被川弦放到枕邊。可靈若如何睡得著，她雖迷糊，但經過這些天發生的事，自然也想到了自己沉睡千年的不對勁來。今日又聽得靈兮的那番言語，顯然她先前是認得他們幾人的。可自己卻什麽也想不起來，還有她如今的女子之身，定然是……是有了凡心才會如此啊！
靈若躲在香囊之中，莫名地覺著這裏邊的感覺令她很是熟悉，仿佛過去的千年自己就是在這裏邊打的盹。如此想想，就越發睡不著了。於是她蹭著身子出了香囊，見到川弦正安然地睡著，淺淺呼吸，麵容秀美。靈若心裏也跟著平靜下來，忘了方才的哭鬧，就趴在川弦身邊呆呆地看著川弦。
如此看著看著，靈若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靈若醒來時，卻發現仍是躺在自己**。知道這是川弦早先將她送了回來，卻莫名地覺著心裏很是歡喜。
於是歡歡喜喜地起床整理了一番，卻在打開門看到正在外邊羅下的川弦時又晃了神。
川弦見靈若在門邊看著自己，輕輕一笑走到她麵前喚道：“小靈若，可是餓糊塗了，還站在這兒發呆？”
靈若臉上又是一熱，忙搖搖頭緊接著又使勁點頭：“餓了餓了，餓得我頭昏眼的。”
說著便朝布置了早膳的圓桌走去。
正巧南宮禦天和那公主也在，靈若這一坐下，就聽那公主笑道：“你這哪兒是餓了啊，是相思成災了吧！”
靈若抬頭，迷惑地看了看她，又見她道：“你既然這麽喜歡他，不若就答應他嫁了好了，做什麽這麽別扭。”說著，她又轉向南宮禦天說：“我知道你也喜歡這丫頭，不過她心裏已有了人了，他們又是兩情相悅，不若你便從了本公主如何？”
南宮禦天無奈一笑不置可否，靈若卻覺著心裏七上八下的說不出個滋味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