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拔掉針頭 生老病死
“好啊,你個女娃,幫幫我。”老人聲音十分虛弱,說著竟要坐起來,付瑤琴慌忙上前,製止了老人。
“婆婆,啥忙,您說,別坐起來了。”付瑤琴坐在老人旁邊說道。掛著點滴的藥水瓶因為老人剛才的晃動,藥滴的速度加快了點。老人眉頭一皺,直直的看著手背。
付瑤琴一看,老人的手紮針的地方鼓起一個包,血刷地順著針管回流。已經上湧了一大截。付瑤琴慌了神。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哎,快死的人了,還給我掉瓶子那。”老人說著,方才確實不知道,自己竟然掛著點滴,從被窩裏伸出另一隻手,就要拔掉那針頭。
“婆婆,你先別動啊,我去找大夫。”付瑤琴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說著就要往外跑去。“回來啦,手腫了。”老人說著。伸出手來,可畢竟躺著,動作十分遲緩。付瑤琴緩過神來,立馬從包裏掏出棉簽,用化妝瓶裝著的酒精在棉簽上噴。棉簽和酒精是付瑤琴的獨家隨身攜帶物,南方的蚊子很是猖獗,這些就是專門蚊子咬了塗一點的。一直隨身裝在包裏,雖說秋天蚊子少了很多,但這東西一直都在包裏,未曾拿去,這會兒倒派上了用場。
待付瑤琴找好,老人已經拔掉了針頭,手背上冒出的血,和血管裏湧出的血,讓老人的整個手背一片血跡,本就幹枯蜷縮的手,又腫了起來,顯得很是恐怖。連著藥水瓶的針頭耷拉在地上,哧哧的往外冒著藥水。
付瑤琴拿著噴了酒精的棉簽,看著老人的手背,不知道針眼在哪,捧起那手,隻看到,滿手背都是血。又用紙巾擦擦,看到針眼往外滲血。畢竟是老人,那血仿佛也失去活力,隻是慢慢的湧出一點。付瑤琴用棉簽按住了。另一隻手拉起耷拉在地上的輸液管,管上的滑輪向上一滑,管子捐了幾番,終於不再下垂,也停止了藥水下流。
付瑤琴一看,老人又要坐起來。床邊的床單上滴了幾滴血,還有濕漉漉的藥水,地下的藥水也濕漉漉一片。
“婆婆,有啥,您說,別坐起來了。”付瑤琴急急說道。用手按住了老人。老人許是疲憊,蠟黃的臉,越發皺紋縱橫,那雙平日念佛的安詳的眸子,一片渾濁。平時蠕動念佛的嘴,張了張。好似真的沒有什麽力氣說點什麽。索性閉了眼一動不動。
“婆婆您,念佛吧,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付瑤琴終於舒了一口氣,看著老人平靜下來,輕聲說道。
不知是付瑤琴一句句輕聲的佛號起來作用,還是老人本就困了。滿臉的皺紋竟舒展了不少,麵容平和,放鬆了神情,傳出均勻的呼吸。
付瑤琴立起身,雙腿酸麻,方才不覺的,半蹲在老人床前,按著棉簽,此刻蹲著的雙腿,一陣難受。看著老人終於睡去。悄悄起身向門外走去。
立在門口,付瑤琴看著那棵高大的銀杏樹,心裏糾結,究竟是找那位看病的師父呢,還是這麽看著老人,老人說要幫忙,究竟是什麽啊。
此刻周遭一片靜寂,寧了神,付瑤琴聽到遠遠傳來師父們梵唱念誦,一看表,已經是上晚殿的時間。遂轉身進屋,為老人掖了掖被子。用紙巾擦擦那床單上的血跡。可血早已滲透幹。那瓶仍舊掛著的藥水裏麵有些泡沫,那是一片葡萄糖生理鹽水。付瑤琴握輕輕住老人露著外麵的那隻手,給放到了被窩。幹枯的手,手背上烏青的一塊浮腫,仍然沒有消散。
付瑤琴心裏一片沉重,又轉身去了門外。坐在老人常坐的那竹凳上。癡癡的想:原來佛說生老病死苦,生死老病,無論貧富貴賤,可曾饒過了誰。
“南無阿彌陀佛——”悠揚的佛號聲傳出,付瑤琴跳起來,奔回房間。一把拎起桌上的包,跨出門,回頭一看,老人仍平靜的睡著,鬆了口氣,捂著包,跑出老遠,才匆匆翻出還響著佛號的手機。
“媽媽,你怎麽又打電話來了?”付瑤琴被嚇到了,手機響,差點吵到老人,心裏一陣別捏,可看是母親,又不好抱怨,遂問道。
“你這丫頭,自己不回家,也不給能給你打電話啊。”付太太從來沒有聽到過女兒如此冷冷的語言,無論平時還是電話。現在突然聽到,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等付瑤琴接了電話轉身,就看到許海博站在不遠處,來來回回的走動。老人的房間裏似有人說話。“你怎麽找到這裏了啊?”付瑤琴上前問道。
“你不是看著老人了嗎,怎麽她都沒輸液了?”許海博急急的問道。“大夫師父和清心師父在裏麵呢,還問你人呢。我就出來找找。”許海博解釋道。
付瑤琴一看,自己和母親電話說話,不覺間走出老遠,這是一棵橘子樹下,從外麵的道路壓根一眼看不到這邊站著人。“老人的針頭鼓了,拔了。婆婆也不想輸了。”付瑤琴低下頭說道。心裏一陣自責,剛才說是要找大夫的,聽著師父們上晚殿,所以坐在凳子上等,沒想到一個電話接的,師父們自己又過來了。
“要不進去,看看清心師父他們吧。”許海博說道。快步向屋內走去。付瑤琴緊跟在身後。
“你回去告訴知客,幫我找找上次給老師父荼毗的那個地方。”許海博隔著老遠就看到清心師和大夫師父已經走出了老人的屋子,站在屋子不遠的地方說話。
荼毗,二字是梵語的發音,又有寫成“闍鼻多”(dubiduo)。翻譯成漢語的意思是:焚燒。但是這個焚燒,不是一般所說的焚燒,而主要是指:火葬。尤其指僧人死後的火葬,稱之為荼毗。
“最近沒人往生,你找那裏做什麽。”大夫師父詫異的問道。
清心師看了看老人的房間,一陣沉默。“你還是說說就行。”清心師說道。“你先過去,我再看看老人。”說罷,轉身回屋。
付瑤琴轉過那棵銀杏樹,就看到大夫師父拿著那瓶沒有掉完的藥液,另一隻手提著掛**的壓縮架子,匆匆朝前院而去。一路低著頭,似在思考什麽。
“受涼感冒,身體虛弱了點,往生。”許海博付瑤琴走近了,就聽到那師父這樣低聲的咕噥。也未曾看到從橘子樹下出來的兩人,徑直遠去。
付瑤琴和許海博心裏一陣詫異,心想老人確實感冒,身體虛弱,往生時怎麽回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