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

成溪兒打量著她清減許多的身形,冷淡道:“你被迫嫁給他,當真歡喜嗎,隻要他死了,你也能解脫。顧小姐,你曾經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卻連婚禮都沒有,如納妾一般被抬進去,你當真甘心做這平南王妃嗎?”

“住口!”

顧繼歡怒斥,眼眸微紅。

她永遠記得那屈辱的新婚之夜,可如今家族榮耀都和平南王綁在一起,哥哥和父親都鐵了心要幫平南王,她又能如何?

擺脫平南王?

顧繼歡嘲弄地笑了。

她無依無靠,一個人在外,又要如何存活?

像是知曉她的心思,成溪兒道:“顧小姐,你四肢健全,年輕有力,做什麽不能做。何況這些年下來,你也有積蓄,開店做生意,也是一樁好出路,何苦將自己搭進去。”

“你告訴我平南王的事情,我殺了他,你也能得自由。”

“自由?”顧繼歡“哈”一聲,滿眼的厭惡和嫌棄,“你少在這裏**我,難道要我像你這種賤人一樣,求著旁人討生活嗎?我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平南王妃,憑什麽要變成一個賤民去拋頭露麵地討生活?”

成溪兒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顧繼歡冷哼一聲道:“你不過是嫉妒我罷了,我如今是平南王妃,來日便是皇後,可你呢,即便沈清朔登基,你也爬不上去!你自己永遠是底層,便想要將我給拖下水,惡毒!”

“隨你怎麽想吧。”成溪兒冷淡道,“告訴我平南王的行蹤。”

“做夢!”

顧繼歡猛地向後撞向她,成溪兒雙手氣力一鬆,被撞開鬆開了她。

“想要挾我?做夢!”

顧繼歡從袖中取出一柄精致匕首,眉眼籠罩著陰鷙狠意,冷笑一聲道:“今天碰到我,算你倒黴,等下了地獄,就怪你自己太蠢撞上來。”

她抽出匕首,眼眸裏盛著惡毒和嫉妒,狠狠刺向成溪兒微隆的小腹。

成溪兒眸光一挑,下意識抓住她手腕,手腕銀鐲褪下握在手中,薄薄的小刀彈出,刺入了顧繼歡的腹中。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成溪兒尚未反應過來,身體本能便已經為她做出選擇。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涼風吹過,帶起絲血味的腥甜。

顧繼歡睜大眼眸,後退兩步,垂眸看向小腹,鮮血染在她的衣袍上,疼痛在逐漸蔓延,她腦海裏有瞬間的空白。

成溪兒怔怔看著她,臉色發白,握著手鐲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抬頭看顧繼歡,後者臉上一片虛弱蒼白,毫無半點血色。

“你、你敢……”

顧繼歡抬眸,手捂住小腹,另一手拿匕首指著成溪兒,猩紅眼眸裏滿是恨意和怒火:“你敢對我下手?!我是你的主子,你這個賤婢!”

成溪兒顫抖的唇忽然止住,用力抿一下後,冷聲反駁:“你不是我的誰,誰都不是我的主子,我是自由獨立的人,本就有反抗的力量。顧繼歡,現在告訴我平南王的行蹤,我不殺你。”

“憑你?殺我?”

顧繼歡用力捂著傷口,嗤笑一聲狠戾道:“等我殺了你再出去,完全來得及自救!”

哪裏來的自信?

隻因她生來身份尊貴,便覺得能隨意處置旁人了?

成溪兒目光一點點變冷,在她再次衝來時,幹脆利落地擰住她的手腕,使她卸掉匕首,手鐲的薄刀架在她的脖頸上,成溪兒冷冷道:“再問你最後一次,平南王的行蹤。”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顧繼歡絲毫不懼,哼聲道,“下賤的東西,你以為你今日能活?還想殺平南王,簡直是癡心妄想!”

她用力掙紮,根本不相信成溪兒會殺她。

成溪兒眸光掙紮晃動,在顧繼歡馬上要掙脫時,她咬牙狠下心,銀鐲抹過了顧繼歡的脖頸。

鮮血濺出,所有掙紮和聲音都在此刻化為虛無。

顧繼歡身軀軟綿綿地倒下,扭頭看向成溪兒,眼眸裏滿是難以置信和驚恐。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要說什麽,最後卻無力地垂落,徹底失去了生機。

成溪兒踉蹌著後退數步,胸膛起伏,呼吸微微急促。

她感覺眼前有些模糊,低頭看看手裏拿著的銀鐲,上麵還沾染著血跡,證明著剛剛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她殺人了。

成溪兒腦海裏浮現出這個念頭,再看向軟綿綿倒在地上的顧繼歡,她心中卻漸漸堅定。

她不後悔。

初殺人的恐懼漸漸褪去,但心裏仍有揮之不去的麻木感,讓她恍惚。

盯著顧繼歡的屍首看片刻,她像是終於想到什麽,緩慢上前……

一個時辰後,她回到和雲錦租賃的小院,腳下步子略有些虛浮。

雲錦忙迎上來扶住她:“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你的衣角,怎麽有血?”

她更緊張了,抓著成溪兒左看右看,確認這血不是她身上的,才鬆下一口氣:“到底怎麽回事?”

成溪兒轉動目光,平靜地和她對視,無波無瀾道:“我把顧繼歡殺了。”

雲錦倏然一驚,嘴唇動一動,看著成溪兒這模樣,她又把話咽下,將人抱在懷裏,輕聲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她本來就該死,你隻是除掉一個壞人,沒事……”

成溪兒埋首在她懷裏,終於感覺到一絲實感,心頭的惶然漸漸消退。

緩和片刻後,她深吸一口氣,按住雲錦的肩,和她分離,道:“平南王……或許會出現,我們先做些準備。”

“……嗯?”

“我在顧繼歡死的那地方留了字,約平南王在三日後見,我雖是要求他獨自前來,但他肯定是要帶人的。”

雲錦目光漸漸變化,用力點頭道:“你說,要做什麽,我都聽你的。”

……

皇宮,大內書房。

洛寒悄無聲息出現在屋內,眼神掃到旁邊的徐誌陵身上,徐誌陵心領神會,領著其他人都退下。

走出書房,他回頭看看燈火通明的書房,忍不住歎口氣,眼角多了層濕潤。

“王爺。”

洛寒壓低聲音開口:“顧繼歡死了,方才夜巡的霍將軍,已經命人將遺體給送去平南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