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溪兒心頭微震,不知說什麽好。

她這段時日一直在宅院裏,除了平南王反叛的消息,外界消息一無所知,但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沈清朔又有這樣的野心,想來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和他脫不開幹係。

包括霍昀和季明先的相繼離開,應當也是他安排的。

“別怕。”

沈清朔修長指尖撫過她鬢旁的發絲,攏到她的耳朵:“無論輸贏,我都保你無虞。”

成溪兒嘴唇微微顫抖,說不出話來。

府中事宜,沈清朔轉交管家處理,又喚來兩個心腹,隻需保持成溪兒如今所做的一切,便成了。

待用過早飯,他便命人鋪好馬車,攜成溪兒入宮。

霍昀守衛宮門,看見馬車歸來鬆口氣,親自隨著馬車向裏走,隔著車簾道:“平南王和顧枕眠已經領著殘黨出城了,駐紮在城郊十裏之外。”

冷淡低沉的嗓音從簾內傳出:“讓桃源村的人留意,隨時傳遞情報,若有不對,炸村離開。”

“好。”

霍昀猶豫一下,正要說什麽時,便見徐誌陵匆匆跑來,氣喘籲籲地停在馬車前道:“王爺,太後正在書房等您,要您立刻去見駕。”

馬車裏的聲音沒有半點猶豫:“去書房。”

駕車的侍衛轉了方向,帶著他們前往書房。

徐誌陵猶豫一下,想提醒他不能在皇宮裏駕車,但又忍住了。

如今寧妃失蹤了,平南王造反,皇城裏隻這一位有權有勢的,幾乎算是半個皇帝了,他想要做什麽,誰又能阻攔?

馬車直直到了書房外,徐誌陵自覺上前撩起車簾,迎沈清朔下車,才發現車裏還坐著一個成溪兒。

他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是沒有瞧見。

沈清朔扶了成溪兒下馬車,攜她一同走向書房,成溪兒腳步略有遲疑,他攥緊她的手,卻異常堅定。

兩人踏入書房,便見太後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案後,翻看著桌上的奏折,雙眉皺得深深,臉色很是低沉,隱忍著怒火。

她掀眸看向走進來的人,瞥見沈清朔身側還牽著成溪兒,頓時大怒:“這種卑賤女子,也配踏入禦書房?沈清朔,你真把自己當成了皇帝,為所欲為嗎!”

沈清朔淡淡道:“她是本王側妃,有資格隨本王入宮。”

太後一窒,微微睜大眼,怒火愈發旺盛:“你抬她,做你的側妃?沈清朔,你怕不是瘋了吧?”

這樣卑賤的女子,當妾已經算是抬舉了,如何敢再做什麽側妃?

“我皇室不收這樣肮髒的女子,哀家命令你,立刻將她趕出去!”

“你?”

沈清朔冷眸裏閃過絲蔑色:“太後有什麽權利來管本王,後宮不得幹政,你現在坐在了哪裏?”

太後怒道:“哀家若再不來,你怕是要將哀家的皇孫給生吞活剝了!哀家問你,寧妃在何處,皇孫在何處!”

“寧妃……”沈清朔輕笑一聲,“已經死了,皇孫,自然也生不出來。”

成溪兒一怔,抬起頭看向沈清朔冰冷的側臉。

太後一陣暈眩,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白了白,繼而怒火噴薄:“你、你膽大包天!你、你敢……”

“有什麽不敢?”

沈清朔鬆開成溪兒,緩步上前,冷眸凝著太後,壓迫性十足:“當初先帝傳位於本王,你橫插一腳,你能做,為何我不能?”

太後陣陣驚駭,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能容沈君淩,是因我與他是骨肉兄弟,我欠他一個人,你又算什麽?”沈清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幼時你如何為難折辱我母親的,你當真以為我不知?”

“昔年我和母妃勢弱,隻能在你手底下討生活,如今,你還做著皇後的夢?”

太後回憶起往昔,眼眸裏嫉妒和怒火一起燒灼:“那是她活該,誰讓她狐媚惑主!成王敗寇,當年是我和君淩贏了,這江山就是我們的,你敢搶,你便是亂臣賊子!”

沈清朔扯扯唇角,冰涼一笑:“寧妃被平南王所殺,國無儲君,即便我不做這皇帝,他們也會推著我做,你,過時了。”

他抬抬手,冷冰冰道:“來人,太後思念皇帝成疾,自請前往皇陵守陵,爾等護送她前往,不得有失。”

“是!”

心腹護衛上前來,架起太後便向外走。

太後驚懼大喊:“沈清朔,哀家是太後,你敢如此待哀家,這江山也坐不長久!”

沈清朔冷笑,半點都沒理會。

都已經落在他手中了,她哪來的資本亂叫。

秋月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

沈清朔冷眸掃過去,道:“本王記得,你從前很有派頭,還想收買人來害本王的側妃?”

“不、不是……”

秋月“撲通”一聲跪下,紅著眼求饒:“求王爺開恩,奴婢都是奉命行事,是迫不得已啊!”

“好一句迫不得已。”沈清朔嗤笑一聲,“你這般忠心為主,便跟著太後一起去皇陵吧。”

不顧秋月哀嚎,書房裏很快又拖出去一個人。

徐誌陵垂首站在書房門口,方才裏麵的話,他大概都聽見了,這會兒見四下無人,捏捏掌心,便入內跪在沈清朔麵前,用力磕頭道:“王爺身側,自有能人伺候,奴才是先皇的人,本該追隨先皇而去,但因記掛小皇孫,才苟活於世,如今小皇孫雖回不來,但到底是先皇的血脈,還請王爺開恩,讓奴才去伺候小皇孫。”

沈清朔垂眸睨著他,冷淡道:“你沒聽見方才的話嗎?”

“……聽見了。”徐誌陵咬咬牙道,“但奴才相信王爺,不至於狠心至此,也不信有霍將軍護衛,還讓寧妃殞命,娘娘定然在世,還請王爺成全,日後奴才隻本本分分伺候主子們,絕不灌輸別的東西。”

沈清朔垂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許久都沒說話。

徐誌陵死死跪在地上,腦袋觸碰著石磚,一聲不吭。

好半晌,才聽沈清朔道:“倒是忠仆,去吧。”

徐誌陵大喜,連忙叩謝:“多謝王爺大恩,奴才感激不盡,來世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