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朔薄唇流溢出淡淡冷意,眸光望向遠處養心殿。

“去看看。”

他到養心殿時,太後正勸皇帝。

“皇帝,並非哀家要逼迫你,實在是那宣王太過氣盛,他如今這般囂張,也不過是仗著你身子骨熬不過幾年,又無子嗣傍身,便覺帝位非他莫屬,我們總要防著他呀?”

“咳咳……”

皇帝用帕子擦擦唇角血跡,翕合著蒼白唇瓣道:“母後這般著急,不也是為帝位嗎?”

太後和藹麵容流露出些許不滿:“哀家會這般做,不都是因你沒有子嗣嗎,若你有子嗣,我何至於為你這般謀算。”

“這麽說,若兒臣有子嗣,母後便放棄嗎?”

“當然……等等,你當真有……?”

皇帝蒼白笑容映出不易察覺的嘲諷,他眸光複雜地看著太後,神情高深莫測,並未答話。

太後心中兀自惴惴片刻,細想後宮嬪妃皆在她掌握之中,每次皇帝去哪位妃嬪處、去做什麽、待多久,她都有清楚的記錄。

那些妃嬪的身體情況,她也最了解不過,若是有誰懷有身孕,她決計不會錯漏。

這般想著,她漸漸安下心,含笑道:“皇帝不要同哀家玩笑了,這麽多年哀家一直都在盼著你的孩子誕生,可你看看,後宮何其冷清。若你將來當真能誕下一兒半女,再讓軒兒回國舅府便是了。”

皇帝眼裏噙著的嘲諷漸漸加重,又覺得無比心累。

好好的母子關係,怎麽就變成了這模樣。

沈清朔玉身立在門前,聽了內裏動靜片刻,徐徐轉身離開。

看來不需要他多做什麽,皇帝腦子還是清醒的。

隻是……

他垂眸睨向洛寒,冷淡吩咐:“去查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了子嗣。”

雲錦的人皮麵具在午後送來,沈清朔甩手丟給洛寒,令他戴上。

“今夜之前,練習好陳明軒的行為舉止。”

陳明軒是習武之人,體型同洛寒相似,兩人若穿同一件衣裳,隻看背影,看不出什麽差別。

洛寒應一聲,並不意外沈清朔這樣的決定。

“這份詔書也拿著。”

一卷卷軸遞出,是沈清朔尋人仿了筆跡,造的一份過繼詔書。

洛寒謹慎揣在懷中,已經明白自己要做什麽。

他自行出門,找地方練習去了。

沈清朔懶懶倚在榻上,掀眸看不遠處同彩墨糾纏的成溪兒。

她正興致勃勃臨摹勾畫,習那些枯燥的線條,白皙臉頰上沾染了紅墨都未察覺。

“成溪兒。”

薄唇淡啟,他如招小貓般抬了下手:“過來。”

成溪兒撂下筆,乖順地踱前。

大手撈住她的腰肢,將她輕鬆攬進懷中,成溪兒瞬間被熟悉的冷鬆木香包裹。

沈清朔端詳著她額間沾染的紅墨,如雪日紅梅般,格外嬌豔好看。

“去拿筆和胭脂來。”大手輕輕拍她的背,“本王給你畫個花。”

成溪兒乖順應聲,去妝台前拿了胭脂和細筆,遞到沈清朔手中。

“從前可試過花鈿?”

成溪兒輕輕搖頭。

沈清朔筆蘸胭脂,輕輕掃在她的額頭,身軀因前傾而靠近,幾乎將成溪兒完完全全籠罩在自己的氣息內。

溫熱的呼吸時時掃過成溪兒麵頰,不消片刻,她白嫩臉龐便暈上一片淡粉,映著額間紅梅,豔麗明媚,如白茫茫雪地裏悄然綻放的梅蕊。

“好看。”

男人低沉嗓音震動在耳畔,夾雜著淡淡的笑意,讓成溪兒心跳微微加速。

她紅著臉抬起頭,翦水秋瞳映著他的英俊臉龐,那張臉似乎比平日少了許多難以親近的淡漠,多出了柔和溫情。

他輕吻她的唇邊,像是在對待珍惜的寶貝。

成溪兒一時恍惚,仿佛他們就是一對尋常夫妻,描眉畫妝,歲月靜好。

輕柔的吻漸漸挪至她雪白精致的鎖骨,男人忽然加重了力道,讓成溪兒吃痛之餘,陡然間清醒過來。

她在想什麽?

她隻是最卑微的試婚丫頭,如何能成為宣王的妻子。

沈清朔對她,不過是逗玩一隻雀兒,說不定何時便膩了,她需得抓緊時間,在他身邊學到更多東西,爬到更高的位置,哪怕他哪一日膩了,她也不至於被拋棄。

這才是她該想的東西,真情於她而言,太過奢侈。

成溪兒攀著沈清朔勁瘦腰身,仰起頭承受著他帶來的歡愉,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淚。

“哭什麽?”

沈清朔吻去她的淚痕,氣息帶喘:“疼?”

“沒有。”成溪兒裹著哭腔抱緊她,抽抽噎噎道,“我隻是高興,高興跟了王爺這樣的好人,即便哪一日王爺膩了,我也高興。”

“不要胡思亂想。”

溫熱掌心擦去她流淌的淚珠,沈清朔緊緊擁著她,輕吻她的耳垂:“好好感受本王。”

成溪兒將他抱得更緊,難得主動迎合他的動作,漸漸使他失控。

沈清朔好似不知饜足般,不加節製地壓著她索取,直接她再無力氣哭著求饒,才終於放過了她。

這場筋疲力盡的情事,讓成溪兒足足睡了整半日。

待至夜幕黑漆,才終於悠悠轉醒。

屋內外靜悄悄一片,隻有蟬鳴聲十分清晰。

成溪兒緩慢眨眼,注視著黑洞洞的夜,心想這時辰,沈清朔或許已經開始動作。

此刻月黑風高,正適合暗中行事。

養心殿熄了燭火,大太監徐誌陵立在殿門前守夜。

一道身影從黑夜中漸漸走來,腳步沉穩有力,霸氣十足,腰間佩著烏黑的刀,昭示著眼前人的身份。

徐誌陵彎下腰,匆匆下階笑臉迎接:“請陳大公子安,不知您何時入宮的,奴才竟都不知,應當早些去問您安才是。”

“陳明軒”揮揮手,麵容爽朗:“無妨,皇上今日可還安定?”

“已有些好轉了。”徐誌陵恭恭敬敬地答,“大公子若是有要是,不妨明日再來,皇上咳疾發作,難以入眠,現下好不容易睡了,不好再打擾。”

“那怕是不成。”“陳明軒”強硬道,“我奉太後之命而來,必須麵見皇上才可。”

“可……”

“公公若是怕麻煩,隻管躲去一旁,我自行入內找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