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的北麵就是大名鼎鼎的遙光寺,寺院外有一條深溪,從山頂潺潺而下,清澈見底,一直蜿蜒流淌,匯入江河。
平日常有遊客在溪邊戲水,到了中元節,這裏就成了廟會和放河燈的首選之地。
沈青川帶著簡寧到山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遙光寺位置偏僻,那時候的城市照明遠沒有後來那麽好,景區外麵黑黢黢的,大山的陰影像巨獸一樣蹲踞在麵前,威壓感十足。
簡寧從沒有來過這裏,說起來,從她來泉城起,她的活動範圍幾乎就隻停留在學校、家、台球廳的範圍內,三點一線,哪裏都沒有去過。
不過看著眼前這個烏漆嘛黑的地方,簡寧隻覺得自己像是即將被小倩拉進破廟的寧采臣。
“你真的是沈青川嗎?你不會從醫院那時候起就被奪舍,然後一直潛伏,施展美男計,終於等到鬼節拉我回洞府來做替死鬼吧?”
在簡寧的記憶裏,沈青川就是從在醫院開始變得不太正常的。
親近得不正常。
沈青川聽簡寧像繞口令一樣說了一大堆,微微笑起來:“放心~拉回洞府也是讓你來做壓寨夫人,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
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簡寧覺得心髒“咚”的一下,刀山火海也敢去。
沈青川閑閑地站在月光裏,一隻手插在兜裏,另一隻手伸過來:“怕的話,就牽著我。”
poss擺得很帥,伸出來的這隻手卻微微地有點抖。
簡寧笑,一巴掌拍上去,“我才不怕。”簡寧滿不在乎地說,裝出一副豪爽的樣子。
她早就不是那個怕鬼的小女孩了,卻在自己長出銅牆鐵壁後,第一次知道了什麽是被人保護的幸福。
雖然這幸福她不敢碰,但它在那,就讓人覺得開心。
兩個人走了沒幾步,山道上轉了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在一段相對開闊平坦的小廣場上,擺滿了各種小攤,攤主們在攤位上掛著照明用的大燈,和裝飾攬客用的彩燈和燈牌,熱鬧喜慶。一直鋪到遙光寺莊嚴的寺廟大門下。
簡寧馬上雀躍起來,拉著沈青川往攤位上走。
來逛廟會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慕名而來的遊客,和精力旺盛的小年輕。所以小攤上賣零食小吃和各種工藝品的偏多。
簡寧拉著沈青川在各種小攤前穿梭,每個攤位都看看,像個好奇寶寶。
“我從來沒逛過廟會誒。”簡寧興致勃勃的,看什麽都新奇。
“你家那邊沒有廟會嗎?”沈青川很奇怪。
“有的,隻是我沒有去過。”簡寧沒有多說。這種約會勝地,爸媽是不會帶著她的,媽媽會不高興,覺得她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今天是高興的日子,簡寧不想談論這些,所以她快跑兩步,跑到一個花花綠綠的小攤前。那是一個賣麵具的攤子,各種各樣的麵具,有彩繪臉譜,山海經鬼怪,和可愛的動物,做工精良又古樸。
“看~我可愛嗎?”簡寧拿起一個彩繪的兔子半臉麵具罩在臉上,轉身給沈青川看。
身後燈火闌珊,女孩歪著頭,舉著兔子麵具擋住上半張臉,笑得很甜,唇角彎彎,目光晶亮。沈青川呼吸都一窒,頓了兩秒,才回答:“可愛,特別可愛。”
簡寧很開心,又從小攤上挑了一隻狐狸麵具遞給沈青川:“試試~送你”
“不要!”剛還笑眯眯的沈青川秒變臉。
太幼稚了,實在有損他高冷霸氣的形象。
簡寧眨巴眨巴眼睛,情緒低落地歎了口氣:“好可惜,是我最愛的巴衛大人呢!”
沈青川猶豫了一秒,“唰”地從簡寧手裏抽走麵具,罩在了自己臉上。抬眼就撞上了小姑娘笑眯眯地目光。
又被套路了,但是有點甜是怎麽回事。
得逞了的簡寧蹦蹦噠噠的往前走,她讓自己完全變成了一個小孩子。沈青川給了她底氣,就這一晚,她想放開自己,享受一次作為孩子的樂趣。
廟會裏戴麵具的人其實很多。麵具這種已經慢慢退出主流市場的道具,在七月半這個獨特的日子裏作為傳統文化被喜愛,代表的更多的是庇佑的意味。
老人說,鬼節時帶上麵具,活人就可以混在鬼怪中間而不被發現,甚至可以得到麵具所代表的神的護佑。
集市深處是一些遊戲攤子,撈魚、套圈、打氣球什麽的,吸引小情侶和一些遛娃的家庭。簡寧隻是看看,她幾乎是個遊戲黑洞,所有跟輸贏沾點邊的遊戲,她碰都不敢碰,必輸。
沈青川看簡寧站在一個飛鏢攤的禮品架前麵看了半天,並沒有要試試的意思。於是上去問:“喜歡哪個?去試試看?”
簡寧搖搖頭:“要是給我出個燈謎,數學題啥的,我還能試試,這些,搞不來。”
沈青川笑,學霸真是愛好清奇,誰家好人出來玩要解數學題呀?
“老板,這個飛鏢怎麽玩的?”沈青川隨手拿起一個飛鏢,瞄了瞄。
“10塊錢5個標,按環數領獎,全部十環就可以得最大的獎。”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姐姐,看起來很溫柔和善。
沈青川付了錢跟老板拿了5個飛鏢。
飛鏢這東西難度比打槍什麽的大一些,全靠手眼功力,擺夜攤的視野也差,所以規則設置得就簡單些。
沈青川看了看手上的標,對老板說:“三個標,我蒙眼扔,全中十環的話,獎品我們隨便挑一個,行不行?”
那老板打量了一下沈青川,又看看旁邊一臉新奇的簡寧,了然地笑笑:“小夥子,我們這距離可不近,有難度的,耍帥須謹慎哦。”
沈青川笑笑:“沒事,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