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和晴晴進行閨蜜夜談的時候，沈青川和許一帆也在夜談，在民宿院裏的長廊裏。
“上次你問我的關於顧念麗的問題，我在做谘詢的時候有特別關注過。”許一帆坐在長廊的長椅上，朗月當空，更顯得許一帆柔和清朗。
沈青川揚揚眉：“你的判斷，怎麽樣？”
許一帆沉吟了一下，猶豫地開口：“你知道，我這次去學校，隻是以考前心理健康輔導的名義去的，學校隻關注學生是否存在因為壓力過大而產生的心理問題或者抑鬱傾向。所以我能獲取的樣本並不充分。”
許一帆頓了頓：“但是我確實在她的評估表和言談中發現了一些……傾向。所以我後來又約她見過麵。”
沈青川很驚訝，他沒想到許一帆會如此認真對待這件事。
“說實話，我沒想到她會同意見麵。”許一帆笑了一下：“我發現她很孤獨，對外界充滿戒備，但又有很強的傾吐欲，這給了我機會。”
沈青川靠在長廊的欄杆上，手裏夾著煙：“你也覺得她有問題對嗎？”
許一帆點點頭：“比我想象的嚴重。”
沈青川深吸了一口煙，饒有興趣地問：“我記得你跟我說，你有保密的職責，怎麽願意告訴我了？”
許一帆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說：“是呀，但是這件事我想管，隻有你能幫我。我覺得如果能幫到她的話，違背一次職業道德是值得的。”
沈青川也笑，能打破常規的人很少，能且願意的就更少了。
“通過初步的溝通，我發現她有很嚴重的偏執型人格，表演型人格，並伴有焦慮型依戀。在情感長時間得不到回應，且無法獲得安全感的情況下，會變得極端和具有攻擊性。她現在在外人眼中的正常且優秀的狀態，是表演型人格在起作用，但是她的內在精神已經很脆弱了，也許隻需要一個很小的點，就可以讓她崩潰，從而做出一些瘋狂的行為和選擇。”
許一帆一口氣說完。沈青川聽得眉頭緊皺。
“一些瘋狂的行為和選擇？她之前曾把簡寧從體育場看台上推下來。”沈青川說。
“我知道。”許一帆點點頭：“簡寧跟我講過，不過我覺得那時候她是冷靜的，我說的是不受控製的危險行為。”
“她現在把你看作所有物，所以簡寧就變成了入侵者，如果顧念麗失控，我覺得簡寧會非常危險。”許一帆篤定地說。
沈青川苦笑，沒想到，他還是給她帶來了危險。好像從一開始，他在簡寧這裏就一直扮演著這樣的角色。
也許簡寧說得對，保持距離才會更好？
沈青川覺得心髒抽痛。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說實話，我也沒有想好。”許一帆有點抱歉：“心理醫生介入，一定是要在病人和家屬有自救意識的情況下，才能進行的，不然很難強行幹預。但是至少，我們可以先注意盡量避開會刺激到病人的點。以及盡量多的去了解一下她的病因，以備不測。對她的家庭，你了解得多嗎？我聽她講你倆是從小的玩伴。”
沈青川心情複雜地點點頭：“小時候經常被爸媽帶去顧家玩，她爸爸是個心思很深的人，看不透，但是在外人眼裏，他一直是個女兒奴，對顧念麗極好。”
沈青川猶豫了一下：“嗯……但是我覺得這好像是從顧念麗媽媽不再出現開始的。之前，很小的時候，大概六七歲。我並沒有這樣的感知，覺得跟我爸沒啥區別，是高高在上的父親的樣子。”
“媽媽不再出現是什麽意思？去世了？”許一帆捕捉到關鍵點。
“不，沒有。好像是生了什麽病。”沈青川其實也不是很了解：“顧家夫妻兩個的關係好像也並不好。我們這樣的家庭，沒什麽愛情，都是利益。”
“當年顧成泰好像就是靠麗麗的母親獲得了第一桶金，最終成就了現在這麽大的商業帝國。但是我小時候對那位阿姨的印象……嗯……現在想起來，有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我說不太準。”
“也許，症結就在顧念麗的母親身上……”許一帆猜測道：“不過，如果顧念麗自己或者她父親不能意識到現在的狀態是病態的，我們也不好做什麽。”
“我找你來說這個事情，是因為我覺得你和簡寧很有可能是一個會觸發她的隱患。希望你們能提高警惕。”許一帆心裏清楚，他不能做什麽，除非顧念麗自己來找他。
“這個事情你跟簡寧講過嗎？”沈青川問。
許一帆搖頭：“還沒有，以前我以為簡寧隻要遠離你就可以了，但是跟顧念麗聊過以後，我發現不是，她對她有自發性的敵意，但是我不知道是來源於哪裏。”
遠離你就可以……沈青川覺得這幾個字好像是砸在耳膜上的。砰！砰！砰！
“我的原因應該是占了一大半，也許我真的應該試著跟她保持距離。”至少在高考前。
“你覺得你有辦法勸說顧念麗接受心理治療嗎？”許一帆問。
沈青川搖搖頭：“你也說了，在她心裏我隻是個所有物。物品怎麽可能支配主人呢？”
“但我覺得，你可以一試，感覺顧念麗對你還是有一些情感羈絆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一起，隻是……”
隻是必須把簡寧摘出來。
沈青川苦笑，表情有點落寞。到目前為止，遠離簡寧似乎都勢在必行。
“這也許有點殘忍……我看簡寧她……”許一帆沒有說下去，少年時的情感最珍貴也最脆弱。
“沒關係。”沈青川掐滅了煙：“我會用我的方式去試一試，我的目的隻是不希望簡寧受傷害。有些事也許簡單直接一點會更好。”
“或者其實刻意隱身也是一個辦法，別鋒芒太露，從顧念麗的視野裏淡化出去。畢竟現在高三，是個很重要的階段。”許一帆建議道，這種事情，其實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浪費太多精力在上麵，也不是很明智。
沈青川搖搖頭：“這不是我的風格，而且顧念麗這段時間動作很多，我覺得你的顧慮並不是小題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