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鄴西線與景國激戰、北蠻不顧北鄴使團勸阻已南下越過曲岩山脈、江南水陸大軍並進,北鄴軍中更是因為支持秦文毅、秦文鞍分為兩派,北鄴苦苦支撐,已見分崩離析之勢。
秦綺南深知,一旦北鄴不複存在,秦烈必然會被皇室處死,那將萬劫不複。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穩住局勢。
江南起兵理由全因太後賜婚,吳鵬舉在鄴城咄咄逼人,江南水陸大軍齊頭並進,堂而皇之侵入北鄴境內。吳鵬舉吃定北鄴不敢妄動,留在鄴城隻為可不戰而大軍進入北鄴。
秦綺南並不能平息戰亂、不能禦敵千裏,她深知需要為北鄴做什麽,那便是消除江南威脅。
秦綺南義無反顧,瞞著秦文毅、秦文鞍隻身前往江南。
江南失去了理由,反而真的將大軍退會臨州。
秦峰咒罵吳鵬舉、咒罵江南吳王、咒罵皇室裏那個老糊塗的太後。大姐你若是再等一等,便不用舍身去往江南,秦烈回來了,哪管這還不是真正的秦烈,量他吳王再不會肆無忌憚。
秦峰又想到了武晉,你不是對我姐有情有義嗎?這個關鍵時刻卻做了縮頭烏龜,帶著大軍躲著不出來。呸!枉我還叫你姐夫!
此時,解救秦烈,變得更加迫在眉睫。
大軍行至深夜,方才停下安營紮寨。玄武騎訓練有素,軍令嚴明,雖在崇凡境內,卻依然錯落有序、嚴陣以待。
秦峰獨自一人,向著中軍大帳而去,卻在很遠的地方被衛兵攔下:“王爺有命,不得靠近。”
王爺有命?楚贏陽這是做足完全準備,不想有任何閃失啊。
“楚先生何在?”
秦峰詢問,衛兵卻是閉而不語。
其實並不用問,定然是守著秦烈呢。
百裏師穩步走來,身上鎧甲依然沒有換下,每一步都伴隨著鎧甲摩擦聲音。
“殿下,一路之上我會盡心,不必擔憂王爺安全。”百裏師麵無表情,揮手令衛兵退下。
“皇宮中為什麽不抓我?”秦峰詢問起來,若是百裏師不插手,穩住玄武騎,便能有機會:“為什麽在城門告訴我那些?為什麽告知我秦綺南的信息?”
無論秦峰問什麽,百裏師都是穩穩站著,不再說話。
“秦烈可能被挾持,我要救秦烈。”秦峰思來想去,試著爭取百裏師。
“保護好你自己吧。”百裏師轉身離去,沒有片刻猶豫。
秦峰看著火光明亮的軍營,深知這一路上斷然不會再有機會。必須萬無一失,必須一擊即成,不光要救下秦烈,還要除掉楚贏陽。
第二天下午,隊伍行至虎牙關。
群山之間,山巒起伏,兩側陡峭的懸崖,夾著中間狹長的山穀,虎牙關牢牢鑲嵌在山穀之中。
虎牙關守軍常年嚴守秦烈的軍令,不出關半步,禦敵在外。十餘年間,沒有一人違抗此令,亦沒讓外軍越雷池一步。
而今天,虎牙關內外兩側大門洞開,崇凡玄武騎耀武揚威魚貫而過,像是一柄利劍直直刺穿虎牙關。
秦峰馬車依然跟在最後,他站在馬車之外,望向雄偉的虎牙關,它是那麽堅不可摧,今天卻沒了天險雄關的威武霸氣,像是平日裏的城門,任憑人們通過。
馬車行駛到虎牙關下,秦峰徑直跳下馬車,準備步行通過,這是他想對天險雄關、守關將士表示的尊敬。
“四哥,你幹嘛?”
“表達我對虎牙關的敬意。”
秦文善二話不說,跟著跳下馬車來。
霓裳、羽墨默不作聲,隨之下得馬車來,跟在秦峰身後。
老鄧微微點著頭,淺淺一笑,隨之跳下馬車,牽馬而行。
守關將士毅然肅立,緊緊握著手中兵器,雖不說話,卻勝似萬語千言。他們依然保有誓死守衛虎牙關決心,臉上無比堅毅,卻裹挾著一絲絲不甘、憤恨,甚至是屈辱。
秦峰非常理解他們的心情,北鄴軍傲視天下,他們不畏懼生死,一心堅守職責,保衛北鄴疆域和身後的家人、百姓。而現如今,西景侵入西線,北蠻翻越曲岩山脈南下,江南大軍不戰而隨意進入北鄴。現如今,輪到他們的頭上,恨不得能拚死一戰、戰死沙場,總比如此看著趾高氣揚的玄武騎大搖大擺通過要好。
一行人通過虎牙關,身後大門關閉,發出沉悶聲響,不住在山穀中回**。
“少主,為何想著步行?”
“上次來虎牙關,深知將士們心情。”
秦峰再不多言,上了馬車。心中默默想著,放心吧,很快你們便不用再如此屈辱。
經過一路上的忍耐,終於,大軍護送著秦烈來到鄴城外。
秦文鞍及百官在城外迎接,卻不見秦文毅,百姓們更是自發趕來,城門外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秦烈卻是讓人們意想不到,不像之前那般出來與百姓致意,卻在馬車裏不露麵,隻在馬車中傳出一句:“回王府,召集百官。”
楚贏陽為保萬一,命玄武騎入城,進駐王府內外及城中。
秦峰看著百裏師騎著戰馬穩步向前,大聲問道:“將軍,你已帶兵進入北鄴,若是在進得鄴城,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自然,外軍進駐首府,這是對北鄴莫大的羞辱。
百裏師輕蔑看了一眼秦峰:“秦烈帶黑鐵騎入京都時可曾想過?”說完便徑直催馬帶兵入城。
秦峰很是不解,百裏師到底意欲何為,種種行為太過奇怪,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秦峰趕來秦文鞍身旁,小聲說道:“二哥,鄴城內如何?”
秦文鞍堅定不移,重重點頭:“一切都安排妥當。”
“不曾想玄武騎入城,須小心提防。”秦峰不見秦文毅,心中泛起不安:“大哥在哪?”
“唉,一早帶著親兵出城,沒有留下任何口訊。”
秦峰暗自擔心,現在處於關鍵時刻,斷然不可節外生枝。
而接下來最關鍵的,便是配合好楚贏陽的演出,令楚贏陽完全相信,他已經完全掌控大局。
秦烈返程北鄴的消息傳出後,北蠻已經撤兵,但強硬要求對屠殺部落給出說法;江南撤去大軍,不再陳兵臨州;唯獨是西景,攻勢依然凶猛,卻被北鄴軍阻擋,不能再向前一步。
王府,大殿之上,秦烈端坐在中,楚贏陽站在一側。
殿上百官小聲議論不止,這人何德何能,竟然在堂上站北鄴王身側?
“楚先生為我救命恩人。”秦烈洪亮的聲音響起,大殿之上立刻安靜下來:“給楚先生賜座,今後與我共商國事。”
一時之間,百官反對聲四起,無一人讚成。
“王爺。”老臣林甫昌走上前來,義正嚴詞:“北鄴功臣數不勝數,為我北鄴鞠躬盡瘁,護駕救主更不知一兩人。他一個外客,何德何能據此高位?還望王爺三思。”
“你是質疑我?”秦烈麵露凶相。
“臣不敢,臣隻是提醒王爺。”
“提醒的好!”秦烈站起身來,怒指林甫昌:“給我推出去砍了。”
百官聞聽,紛紛跪倒在地,不住為林甫昌求情,卻改變不了任何事。
侍衛步入大殿,直接架起林甫昌向外拖去。
林甫昌錯愕不已:“秦烈,你這是要幹嘛?你如此行事,北鄴將斷送你手……”
林甫昌被拖出殿外,便聽到一聲慘叫,百官無不戰戰兢兢。
“再有如他者,立斬。”秦烈大吼起來,臉上青筋暴起,殿上再無人敢多言。
楚贏陽站在一旁,嘴角不自覺上揚,暗暗竊喜。
“我知道,你們以為我要死在京都,但是,我現在回來了。”秦烈怒視殿上所有人:“秦文鞍!你竟然想用個破典籍毀我北鄴,弑父篡位!”
秦文鞍上前,一副戰戰兢兢樣子:“父王,孩兒萬萬不敢。對,是秦峰,是他破解秘鑰機關,說是武帝存世典籍,是他蠱惑了我。”
秦峰立即上前,誠惶誠恐的樣子:“我隻是破解秘鑰,卻不曾想過更改國策、殺父王啊。是二哥他的主意。”
秦文鞍、秦峰兩人相互攀咬,看得楚贏陽不免暗喜。
“都住口,將所有典籍統統取來,還有看過典籍之人。”
秦文鞍、秦峰立即出了大殿而去,兩人的背影無比倉皇狼狽,實則兩人暗暗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