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凡帝臉色幾度變化,隨後小心謹慎說道:“自然是大軍撤回北鄴之地啊。”

“扯淡!”秦峰暴怒,左手緊握腰間佩劍:“北鄴大軍辛勞多日,這樣便回去了?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秦峰發怒,大殿之上百官紛紛低下頭,沒一人敢說話反駁。

崇凡帝長歎一口氣,看來此時隻能靠自己了。

“秦愛卿,北鄴大軍再此不是長久之計。北鄴空虛,會被西景、北蠻偷襲,江南吳博修若是見北鄴大軍遲遲不撤離,定會以為有異動,會出兵京都城的啊。”

崇凡帝迫不得已,講述其中關鍵。

換做是旁人,肯定會聽懂這一切,但這是秦峰啊,他完全可以聽不懂,別人也都認為他聽不懂。

“無妨無妨,量西景、北蠻不敢妄動。”秦峰一本正經看向身後:“崇凡帝有旨,江南大軍恐有異動。傳我將令,大軍進發江南!”

百官心頭一顫,這分明是亂彈琴,北鄴、江南大戰,定然是天下大亂,不說誰輸誰贏,崇凡皇朝定然**然無存。

崇凡帝被氣得臉色漲紅,青筋暴起,臉上極度扭曲起來。

這秦峰真是混賬東西,竟然說“有旨”?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崇凡帝深吸一口氣,徹底沒了脾氣,緩緩開口說道:“那依照秦愛卿之意,應當如何?”

“畢竟這是崇凡的天下,這樣好了,北鄴大軍駐守崇凡全境,京都城防由崇凡大軍掌控。”

百官議論聲越來越大,如若這般,那崇凡皇朝將名存實亡啊。

“秦愛卿,你當崇凡都是貪生怕死之輩?”崇凡帝不再唯唯諾諾,陰沉著臉看向秦峰:“別忘了,崇凡依然有大軍駐守城外,各地守軍更是蓄勢待發。”

崇凡帝被逼到絕境,亮出自己的底牌,做出欲要魚死網破的樣子。

秦峰蔑視看向崇凡帝,極為不屑大聲說道:“傳我將令,與崇凡大軍開戰!”

“秦愛卿,朕隻是說一說,並未要開戰啊。”崇凡帝立即變得無比慌亂,此時已經沒有龐邑坐鎮,大軍戰力定然大打折扣,便連連搖手:“我隻是說,崇凡有大批軍隊,隻在京都城這彈丸之地,無法妥當安置啊。”

“唉,真煩。”秦峰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快說,那該如何?”

崇凡帝長歎一口氣,皇帝做到這個份上,似乎也沒什麽意思了。

“秦愛卿,還望念在朕與秦烈多年生死交情,北鄴大軍還需撤出,留給崇凡大軍可鎮守施展之地。”

“好吧。”秦峰裝作思考的樣子,隨後緩緩開口說道:“秦烈說了,要給皇室麵子。那這樣好了,北鄴大軍撤往河西之地、塔源山脈。這是我能做出最大讓步。”

文武百官聞聽,倒是覺得十分不錯,總比北鄴大軍賴在京都城不走要強得多。

崇凡帝深知塔源山脈對崇凡的重要性,還是不想接受這個結果:“秦愛卿,這未免太過苛刻。”

秦峰緊皺眉頭,極為不耐煩的樣子,大聲喊道:“傳我將令……”

“秦愛卿。”崇凡帝不等秦峰說完,立即打斷了他的話:“朕覺得這個提議甚好,就按照這個辦。”

達成一致,大殿之內百官終於鬆了一口氣。

“成,那皇上快下旨,我這就命令大軍撤出京都。”

崇凡帝無奈之下,親筆手書聖旨,將河西、塔源交由北鄴。

肅國之地以南,原遂國之地,盡數歸於北鄴。

至此,北鄴所掌控之地版圖,形成一個圓滿的橢圓形。

北鄴掌管七國之地,江南掌管三國之地,而崇凡直掌卻隻剩下三國之地。

秦峰“奉旨”撤軍,京都城內全部北鄴軍撤出到城外。

眾人散去,一切歸於平靜,崇凡帝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地圖久久不能平靜,塔源山脈猶如一道利劍,懸掛在崇凡皇朝之上。

不單單是今天在大殿之上,今後麵對北鄴都要謹小慎微了。

陳燁章、李傑霜密謀弑君,更是令崇凡帝無比心寒。

“擬旨。立十二皇子李傑群為太子。”

崇凡帝頓感心力憔悴,新立太子可以穩定動**的朝堂,而十二皇子心性純良,斷然不會做同室操戈之事。並且,他與秦峰私交甚密,想必可以緩解北鄴情緒。

陳燁章身處潮濕昏暗的牢房,全無之前權傾朝野氣象。但陳燁章全然不在乎這些,他覺得所有的謀劃終於要成功,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更加令人興奮。

天下人都以為陳燁章力保太子登基,殊不知他有著其他打算。

一名獄卒一路小碎步,來到陳燁章牢房外,放下食盒,小心翼翼拿出酒菜來。

“崇凡帝下旨,立十二皇子為太子。”

獄卒小聲說完,便拿著食盒匆匆離開。

陳燁章麵帶笑容,全然不顧身後老鼠亂竄,倒上一杯美酒,一飲而盡。

京都城外,秦峰騎在馬上,望向北鄴大軍:“傳我將令,程奢所部撤回虎牙關駐防。”

“領命!”

“康元德所部撤回稷川城駐防。”

“領命!”

“龐斌所部押送龐邑及其族人返回鄴城。”

“領命!”

龐斌並不明白,為何秦峰如此安排。

龐家一百多口人,可是要去鄴城赴死,令龐斌押送,無異於是放龐家上下一馬。

北鄴大軍依照秦峰的安排,撤出京都城,返回各自駐防地。

龐斌帶領幾十名淩霄營官兵,押解龐邑及一百多名家眷,向著鄴城而去。

龐斌催馬來到龐邑近前,隨即跳下馬來,緩步走到龐邑麵前。

“祖父,我備了馬車,路途遙遠,還請上車趕路。”

“哼。”龐邑卻是冷笑一聲:“現在龐家均為階下囚,哪有資格坐馬車。”

“我負責押解,我說坐得就是能坐。”

龐邑卻是不屑一顧:“做好你的分內事,不要令龐家蒙羞。”

龐斌內心極為掙紮,他已經反複考慮很多次,想著放走龐家所有人,令龐家免於劫難。但這樣一來,便違背龐家的祖訓。

如若不然,一旦到了鄴城,龐斌便成了龐家的罪人,滅門的罪人。

“祖父,大不了不回北鄴了。”龐斌極為堅定:“咱們龐家一同離開,去往北蠻,今後放牛牧馬為生。”

“混賬!”龐邑眉頭緊鎖:“就算是龐家人都死絕,也不能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你給我記住,若是你放走了龐家人,那才是真的害了龐家!”

“可是,龐家人都會……”

“不必多言,咱們龐家人無愧於天地,這便夠了。”

龐邑說完,徑直向著前方走去。

龐家人的隊伍一字排開,跟隨在龐邑身後,義無反顧的向前走去。

途經龐斌的時候,所有人都向龐斌打著招呼,微笑、揮手、點頭……

所有人都擔心龐斌有心理壓力,靠著這種方式,令他堅定下去。

秦峰站在王輦之上,看著緩緩而動的北鄴軍,心中無比欣慰。

一切按照預想完成,崇凡在北鄴麵前還低頭認錯,北鄴所圖最大疆域達成。

武晉還沒有領到軍令,無奈的一直守在秦峰身旁。

秦峰瞥一眼武晉,摸了摸身上蟒袍,緩緩開口說道:“將令,武晉所部隨我向江南進軍。”

“啊?”武晉一臉茫然,全然不理解秦峰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