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每到閑暇時候便會打坐冥想,可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入於胖子所說的幻境。
詢問老鄧也不得法,老鄧也隻是知道名字,武帝將其命名為“威阿境”。
秦峰索性不再執著,任憑它隨遇而安。
皇室派出使節團隊,大張旗鼓駛入北鄴,來到鄴城。
北鄴百姓無不沿途歡迎,因為百姓們都了解到,這是皇室封賞北鄴而來。
團隊主使禮部尚書曹成盟,副使為崇凡太子李陽雙,規格之高前所未有。
此行帶來崇凡帝封賞的聖旨,另外,還帶來皇太後懿旨。
北鄴王秦烈攜家眷、官員盛大迎接,並在王府內領取聖旨,可是,全程唯獨不見秦峰出現。
直直傍晚時分,秦烈步步生風來到聽軒別院。
而秦峰正愜意躺在園林亭子之中,身邊滿是花枝招展的丫鬟們。
“你們都下去吧。”秦烈眉頭緊鎖,揮動寬大衣袖,下人們隨跪倒在地,但無一人聽命離開。
秦烈無奈冷笑一聲,斜眼盯著秦峰。
“怎麽?這又想我了?”秦峰卻是很滿意,很是願意看到秦烈狼狽的樣子。
秦峰特意定下聽軒別院的規矩,王府中人誰的令都可以聽,唯獨不能聽秦烈的。
在北鄴六國之地上,唯獨隻有秦峰的下人敢這般行事,他們都很清楚,北鄴王不會真的責罰秦峰的下人。
“別胡鬧,快讓她們下去,有重要的事要說。”
秦峰懶散向後一趟,緩緩揮動手臂,下人們這才紛紛離開。
亭子之中,隻剩下父子二人,秦烈看了一眼周圍,隨後恢複平靜。
“想必你已經都知曉了吧?”
“都知道,還給我封了官,什麽狗屁校尉嘛。”
聖旨之中將北鄴一頓讚揚,北鄴王子女全部封賞一遍,加官進爵,而對秦峰的理由是京都修學時鏟除西景國暗探。
想要找理由封賞秦峰,那真是難比登天,但還好,真讓皇室找到一個。
皇太後懿旨,欲要舉行八十大壽,普天同慶,邀請秦烈、吳芝秋、秦文鞍進京赴宴。
另外,最令秦峰反感與不解的是,賜婚秦綺南與吳王之子吳鵬舉成婚,美其名曰親上加親,純純的亂點鴛鴦譜嘛。
“這老妖婆子要幹嘛?”秦峰猛然站起身,離開舒適柔軟的藤椅:“那吳鵬舉可算是大姐表哥,這不是亂來嘛。”
“放心吧,我絕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秦烈語氣堅定:“嚴禁近親結婚,並且戀愛自由嘛。”
秦峰無比錯愕,這現代感十足的詞在秦烈口中講出。
“武帝說的?”
“正是。”秦烈點了點頭:“為父想要聽一聽你的想法。”
秦峰早已思考許久,有了自己的看法,將全部所想說出。
派遣高規格使團,分明是在提醒,北鄴在皇室看來,已經是不受控製,以國視之。
封賞王室,卻唯獨沒有封賞北鄴王,全因無以複加。
令秦烈、秦文鞍去京都,這是釜底抽薪,調離北鄴的中流砥柱。
而賜婚,看似令兩位異姓王精進關係,實則在挑撥,並且大姐與武晉互有情愫人盡皆知。
一切的一切,直指搞亂北鄴,但果真如此,與北鄴一旦反目,天下將再次陷入動**之中。
秦峰道出所有,卻還是心存疑惑:“不過,所有這一切太奇怪。”
“哪裏奇怪?”
“太明顯。”秦峰玩味笑起來:“京都那幫老狐狸,絕不會如此幼稚。”
秦烈無比欣慰,極為讚同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沒人能撼動咱北鄴。”
“你準備怎麽做?”
“若是放在以前,懶得搭理他們,管什麽聖旨、懿旨,咱北鄴固若金湯,皇室要千秋萬世,那咱也代代相傳。”
“那現在為啥不同?”
秦烈沒有馬上再說,而是不住上下打量起秦峰來,良久過後,方才緩緩開口:“你繼承武帝的衣缽,那咱就得換個玩法。都依著皇室意思辦,量他們耍不出啥花樣來。總之,天下不能亂。”
秦峰深吸一口氣,臉上青筋暴起:“不行,大姐絕不能嫁給吳鵬舉。”
“廢話,那當然。”秦烈斬釘截鐵。
秦峰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落在肩頭,本想告知那隻是武帝閑來無事瞎寫的信,卻不想打擊秦烈那心中的一抹信仰。
“去京都可是凶險至極,尤其還帶著娘和二哥。”
秦峰最終還是說出疑慮,這是最放心不下的。
“量他們不敢。若是敢刷幺蛾子,那崇凡帝也別當了,讓咱家來試試。”秦烈豪爽大笑起來。
“太子駕到。”
一聲高亢的通報過後,隻見太子身著一身黃袍,麵帶笑容快步走來。
聽軒別院之中下人不無跪地行禮,而秦烈、秦峰對視一眼,穩穩站著看向太子來的方向。
太子李傑霜,深受崇凡帝寵愛,早在八歲時便被立為太子,母親慶皇後早年便跟隨在崇凡帝征戰,現如今更是獨掌後宮、權勢滔天,更有相國陳燁章及百官們支持,天下人皆知,李傑霜是繼承大統的不二人選,雖然崇凡帝子嗣眾多,但無人能及。
太子瞧見亭中二人,立即回身在隨從手中接過一個精美的木匣,隨後令所有人留在原地。
“嗨,太子殿下。”
太子臨近,秦峰揮了揮手,下巴微微一抬,打起了招呼。
“免禮平身。”太子滿麵笑容,卻發現秦峰並未行禮,尷尬得笑容凝固:“王爺原來在這躲清閑。”
秦烈隻是微微一笑,表示對太子的回應。
“哦,母後特意準備了禮物,命我一定親自送到各位兄弟手中。”
太子邊說邊將木匣遞在秦峰麵前。
“謝皇後、太子賞賜……”
秦峰身體微微前傾,接過木匣,卻突然被太子扶住了胳膊。
“免禮、免禮。都是自家兄弟。”太子心滿意足,總算找回了麵子:“快打開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秦峰畢恭畢敬,將木匣放在桌案之上,緩緩打開,木匣之中赫然放著一隻玻璃高腳杯。
一旁秦烈見了,不免心中一驚,擔心秦峰做出不當反應,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這水晶杯甚是奇特啊。不錯,不錯。”
秦峰麵不改色,嘴上敷衍誇讚幾句。
“這可不是水晶杯,這個叫玻璃杯,世間罕有,這可是……”
太子說得興起,卻突然被秦烈打斷:“太子殿下,莫要多言。”
太子自責緊皺眉頭,輕拍兩下嘴巴:“是我考慮不周,還好有王爺提醒。”
秦峰對此卻是心知肚明,很顯然這玻璃杯是於胖子製造,在寢室裏喝可樂都得用高腳杯,說是晃一晃喝著不漲肚。
若是太子繼續說下去,那便犯了忌諱。聽軒別院中的新奇事物引來猜忌,想必這是來試探,是否與武帝有關聯。
“東西都送我了,這就咱們仨,還有啥不能說的?”
秦峰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來。
太子卻隻是笑,不再說話。
秦峰心裏很清楚,太子並不是省油的燈,並不像看上去人畜無害。
既然太子用個玻璃杯叫板,來而不往非禮也。
“迦月,來。”秦峰對著遠處招收大喊。
一名丫鬟快步想著亭子而來,一襲白色長裙,長裙隨風擺動,飄飄如仙子一般。
“放入藏寶閣。”秦峰指了指桌子上的匣子:“一定要小心安放,這可是皇後、太子所賜。”
迦月輕盈拿起匣子正要離開,卻被秦峰一把拉住:“我平時是怎麽教導你們的?見了太子都不行禮?”
迦月一直不抬頭,立即停下身子跪地叩拜。
“行了,行了,平身。”
太子極為不耐煩的看向遠處,一直不曾看一眼迦月。
迦月端起匣子,小心翼翼緩步離開。
秦峰望著迦月背影,一把摟住太子的肩膀:“我這丫鬟如何?”
“身姿曼妙,婉約動人。這聽軒別院果然名不虛傳。”
“太子可真厲害,一眼不看,就能知道這麽清楚。”
太子一怔,臉上笑容瞬間消失,良久說不出話來。
“太子過於客氣,不必事事都要誇我嘛。”
秦峰的話成為太子的救命稻草一般。
太子立即笑了起來:“唉,慚愧,慚愧。”
太子東拉西扯,又聊了許久,這才帶著人離開,可是剛剛走了幾步便又回頭高聲喊道:“父皇口諭,讓我留在北鄴曆練,我要叨擾一段時間啦。”
聲音特別大,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秦烈、秦峰四目相對,都沒有想到太子會留在北鄴。
“兒子,這是皇室在給我吃定心丸。”秦烈一臉壞笑,問起秦峰來:“你為啥招呼迦月來?是要把她送給太子?”
“切,迦月本來就是太子的人。”秦峰自信點著頭:“之前是懷疑,現在是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