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瑾淵手指緊了緊,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剛得知逾業去世的消息之後,又緊接著得知蘇穆出車禍的消息,他曾經遠遠的看著霍楠一個人在深夜離開南川,然後回到了他們一直居住的那房子,第一次覺得整個房子裏都是空****的,人走屋空,主臥室床頭櫃上靜靜安放著那枚戒指,那天晚上他蒙著被子幾乎哭了一夜,

是無力到絕望,他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會怎麽樣,他也不能繼續讓霍楠留在這裏承擔著莫須有的壓力,

那是盧瑾淵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哭,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和眼淚絕緣的人,但遇到她之後,卻好像改變了一切,三年了,再見,他就清楚的知道,曾經的一切都一直在他的心裏,從未在他生命裏消散過。

他多想站在她麵前,握著她的手,親口說上一句:“能不能和我重新開始?”

麵對她的質問,盧瑾淵沙啞開口,他說:“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當時的我並沒有更好的選擇,我想保護你,我不想看著你繼續在我的身邊痛苦?……”

盧瑾淵說到這裏止了話,低著頭,“我沒打算丟下你,更沒有打算推開你,我隻是害怕,我怕最後連你我都保護不了,如果我失去你,那就全都沒了……”

霍楠隻覺得自己頭上宛如有冷水,連帶著心狠狠揪了揪,

“你知道的,我不是盧家真正的孩子,我是被領養的,”

霍楠明顯楞了楞,他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知道的?

他還是那麽溫潤靜默,但眼裏浮光在裏麵瞬間沉沒,“韓茹在你沒有離開之前就同我說過了,她說,是逾業告訴你的,她說,你會選擇繼續留在我的身邊也隻是因為同情我。”

是的,逾業曾經為了讓霍楠離開盧瑾淵,告訴過她關於盧瑾淵的其他信息,

盧瑾淵的生母在嫁給盧石康之前,曾經有過一個談婚論嫁的男友,隻是當時盧石康一門心思要娶盧瑾淵的母親,想盡了一切辦法,終於如願。

可是卻在得知盧瑾淵母親已經懷孕之後,疏遠她,最後盧瑾淵的母親得了抑鬱症。

盧瑾淵說完之後,眼前漸漸模糊,就連站在他麵前的霍楠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朦朧起來。他的手指是顫抖的,“我不想要任何人可憐我,尤其是你,霍楠,你知道嗎。”

“我知道。”她帶著笑意,眸子裏的淚卻在瞬間無聲滑落。

可是願意留在他的身邊,願意在他身邊陪著他,怎麽會是可憐?

盧瑾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隻是想給你更好的選擇,可是我又害怕你找的人不好,那你怎麽辦,可是如果你找的人比我好,那我是不是又徹底沒有機會了?”

盧瑾淵靜靜開口:“我對你不夠坦誠,我害怕,連你都會離開我。”

“這一次,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再來一次,好不好。”

霍楠沒有因為一時心軟就給他回答,隻是沉默著,冷靜自己的情緒,

兩人一前一後,到路口時,盧瑾淵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指著右邊的車,“去哪裏,我送你。”

車燈亮了一下,盧瑾淵已經拉開車門。霍楠遲疑半秒,他又喊她:“上車。”

車內有淡淡的餘香。這個香水霍楠太熟悉,那時候還吐槽過一個大男人實在太精致,身上也是同樣的味道,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了,但那幾年的事情,好像又記得清楚,

盧瑾淵係上安全帶,說:“剛才的話你放心上。回去之後好好想想,要不要給我一個機會,能不能和我再重來一次,我現在離開盧家了,公司還是從零開始,現在就是個窮光蛋,你好好想想,你要是說了一個好,我就不跟你假客氣了。”

霍楠沒說話,隻笑了下。心想這個人還真是會自降身價,他雖然離開了盧家盧氏,自己出來獨立門戶,但看平時的手筆,自身的派頭,分明之前就做好了準備,現在也不見得就是他口中說的那麽一窮二白,

盧瑾淵餘光瞥見她的表情,手垂放在方向盤,好一會才問:“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霍楠說:“不知道,再看吧,”說到這,她頓了下,轉頭看向他,“哦對了,差點忘記說謝謝,謝謝你經常去我家,陪老人家解悶。”

霍爸爸委婉提起過,在她去進修的時間裏,其實盧瑾淵一直私下偷偷的去看他們。每次都帶著上好的補品。

盧瑾淵也笑,“不謝,爸媽一直對我很好。”

他離婚之後一直都還是喊霍楠父母-爸媽。

送霍楠回家的路,在哪裏變道,向哪個路口拐,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到小區,盧瑾淵叫住她:“你等一下。”下車,打開後座車門,從裏麵拿了個紙袋遞過去,“我前段時間在國外出差,那邊的朋友說這些東西還不錯,反正也順便,就給你帶了點,”

牛皮紙袋塞在霍楠懷裏,滿鼓鼓,哪裏隻是輕描淡寫的“順便帶了些”。她低頭往裏麵看了一眼,都是一些盒子裝的東西,

不等她拒絕,他直接轉過身,背影融進暮靄藍的天色裏。

霍楠站在原地,看著他車消失在自己視線,手指的力氣越來越鬆,紙袋差點掉落在地。樓下鄰居老大爺嗓門洪亮:“停太久了,丫頭看什麽呢,失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