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
在看清楚慕容九之後,上官雲瑤掙紮著想起來,叮當脆響聲驟然響起,慕容九這才發現,她雙手雙足被套上了鐵鏈子。
“你……你……”掙了半天,好似終於無力一般,她隻往前爬了兩步,便又重重的趴到了地上,一雙手滿是血,汩汩的流出,染紅了一大片衣衫,而她的身體也因為身體的疼痛而瑟瑟發抖,那雙昔日高貴,冷傲的眼睛,此刻隻有痛楚和害怕。
“雲妃!”慕容九回過神來,衝上去,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慕容九?”上官雲瑤打量著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在確定真的是她之後,眼底的恐懼漸漸消失,隨後殘忍的大笑了起來,“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怎麽沒死?你是人還是鬼!”
“你瘋了嗎?我自然是人,你怎麽會被關起來?”慕容九伸手摸向她手腕處的鐵鏈,才發現她身上到處是血痕,身體十分的虛弱。
上官雲瑤反手打開了她的手,眼中透出恨意,“你是不是來看我的笑話的?你這個膽小鬼,懦弱的人,你這個害人精!若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淪落成這樣,都是因為你,我恨你。”
“你說什麽?”
“哈哈哈,你永遠都是這麽喜歡自欺欺人?如果沒有你,我就會是北倉國的皇後,如果沒有你,他……他也不會那麽絕情的氣我而去,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永遠活著卑微的角落裏,因為有你,所以。咳咳咳,上官雲瑤永遠隻能屈居第二,我恨你,為什麽這個世上要有你?”手裏的鏈子不停晃動,發出刺耳的聲音,她蒼白的臉上有一絲淩厲的笑容。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淚水的女子,慕容九心沒來由的一疼,在上官雲瑤近乎絕望的眼睛裏,她看到了一種絕望和痛不欲生。
她想不到這樣的女子竟然也會有這麽一天?更想不到她竟然會說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嗬,這句話該是她慕容九說的,好不好?她比自己美貌,比自己高貴,比自己溫柔,比自己懂得籠絡上心,更比自己會得軒轅燁的寵愛。在後宮,甚至於天下人的眼裏,她上官雲瑤就是那天上的美麗善良的仙子,而她慕容九就是個貽害人間、遭人唾罵的掃把星、混世魔王,人人都恨不能將她踩在腳底下,讓她永不得翻身呢。
她都混到如此份上,竟然還免不了成了別人的眼中釘!哼,究竟是人心太可笑!得到了永遠不會知足。
罷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也不想再想,更不想再去糾纏於誰對誰錯。
“為什麽你沒死?你不是應該被人糟蹋,你不是應該被火燒死的嗎?”突然,上官雲瑤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立起了上身,手指顫抖的指著慕容九,“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去死?三年的皇陵都沒將你折磨死,本來那麽討厭你的晃上竟然也能愛上你,甚至於他……都對你動了心,你……你不是人,你一定用了什麽妖術,對不對?不然被賣青樓被大火吞噬都能好好的活著,你……”
“你說什麽?”慕容九猛然伸手揪起了她胸前的衣衫,眼神狠戾,“被賣青樓被大火吞噬?你怎麽知道?”
上官雲瑤卻沒理她,她突然跪在地上,仰頭哭了起來,“我費盡心機,用盡手段,可是到今天卻得到了一個什麽樣的下場?這蒼天就是不公平!哈哈哈,而你,你卻好端端的站在了這裏!”
“為什麽?我上官雲瑤究竟又哪點不如你?為什麽每個人的眼裏都隻有你?為什麽?”突然,她含淚的雙眸恨恨的瞪著慕容九,似乎要將她清麗的臉撕毀一般。
拳頭慢慢的鬆開,慕容九看著眼前的女子,隻是覺得可悲,雖然討厭她,討厭她卑鄙,甚至現在她也有上前殺了她的衝動,可是現在,她不也是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嗎?這樣的她活著比死還難受吧!慕容九歎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對於這樣的上官雲瑤,她無話可說,甚至於覺得和她清算舊賬都有些多餘,畢竟,此刻的她已經丟了作為人的‘心’,不是嗎?
跟一個沒有心的人,還有必要嗎?
隻是,在她轉身的刹那,頭發突然被什麽揪住,身體砰的一聲重重撞在鐵籠上,疼的她抽了一口涼氣。
一回頭,便看見上官雲瑤一手扯著她的頭發,一手拿著一隻碧綠的簪子,正要刺向她的脖子。
“慕容九!我們一起死吧!”上官雲瑤嘴角噙起邪惡的笑容,高高的舉起手,將那簪子朝慕容九的脖子刺去,冰涼的簪子碰到她皮膚的那一瞬,屏風後閃來一個陰影,瞬間壓迫而來。
“啊……”耳邊是上官雲瑤淒厲的尖叫聲,那脖子處的簪子突然騰空而起,“嗖”的一聲飛出,直直的紮進了牆壁裏。
知道是拓跋野,慕容九也沒有回頭,隻是上官雲瑤在看清她身後來人時,突然失控的尖叫了起來,甚至顧不得身上的傷口,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像看到了鬼一樣恐怖,恨不得將自己縮在牆角。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魔鬼,魔鬼!”她口裏隻斷斷續續的發出這幾個字,手指顫抖的指著拓跋野。
拓跋野卻深深的望著慕容九眼眸輕笑,碧水漣漣,伸手將她頭上翠綠的玉簪取下來,隨後遞給慕容九,冷聲道“殺了她!”
“什麽?”慕容九抬眸,望著他森冷的眼神,臉色頓時一白。
“殺了她!剛才她想用簪子殺你。你忘記了嗎?”他微微俯首,碎屑的劉海在他俊美的臉上投下了一道朦朧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唯有那微微彎起的唇角,似一抹皎潔的月牙兒,卻無形中透著十足的邪惡與冷魅。
慕容九微微蹙眉,回頭看著似乎已經被嚇得失了魂的上官雲瑤,“她並沒有殺到我!”
“你若現在不殺她,那她會一直找機會殺了你!現在她是你的仇人,你忘記了她曾經如何對你嗎?”他低低的嗓音,入耳似能攝人心魄一般。
“我不會殺她!”慕容九定定的望著他,突然冷聲道,“你已經將她關起來,讓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笑意染過他俊美的麵容,他手伸向那鐵籠,隨著“哐”的一聲,鐵籠被打開,他走進去立在上官雲瑤麵前。
“不要,不要,走開,走開……”上官雲瑤頓時嚇的瑟瑟發抖,雙手抱膝,將臉深深的埋在了膝蓋深處。
拓跋野冷冷勾唇,回頭看了看慕容九,“難道你真能忘了是她奪了你心中所愛?是她卑劣的用自己腹中胎兒陷害你被囚皇陵三年,是她讓你不斷遭受羞辱,被人詬病至今,是她……這該死的女人竟然還將你賣到青樓,一夜要伺候十個男人,難道你都忘了?”
慕容九抿抿唇,她沒有忘,這些痛苦的記憶已然夠毀了她的一生,可是,她無法對一個手無寸鐵、甚至雙手雙腳被縛的女人下手。
其實,上官雲瑤何嚐比她幸運?何嚐比她快樂呢?
為了爭寵,害了自己的孩子,隻怕這一輩子她心裏都除不了這個傷痛了吧?
而如今,她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想及她往日美麗溫婉的樣子,慕容九突然隻覺得悲哀和無奈。
她始終無法狠心,狠下心來對同樣作為女人的她下狠手。
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她和上官雲瑤還有什麽差別?
“既然,你不願動手,那我幫你。”話落,他手完一揮,紅光掠過,籠子裏再次傳來上官雲瑤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道血紅從她眉心劃過,恐怕的血溢滿了她整張臉,恍然看去,似乎她的臉被切割成兩半。
“拓跋野你住手!”慕容九大驚,衝進籠子,死死的扣住他的手。
“不!我還要剝了她的皮,做成燈籠,掛在你門口,日日為你掌燈,時刻手火焰灼皮之痛!”拓跋野輕輕的笑笑,微微露出的潔白牙齒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這個女人實在是找死,她千不該萬不該將慕容九賣到青樓,一想到那夜在青樓門口見到慕容九的慘狀,他就恨不能將這女人扒皮削骨。
“拓跋野,你……你放了她吧?她已經這樣了?”慕容九聲音軟了下來,縮在地上的血人似乎嚇得隻剩下最後一絲氣力了,眼裏似空洞,似恐慌,似無助。
“你心軟了?”他嘲諷一笑,另一隻手又是輕輕一揮,另一道紅光閃過,這一次是落在了上官雲瑤的肩頭,血沿著紅光濺了出來,落到了慕容九身上。
慕容九眼神一冷推開他,幹脆擋在了上官雲瑤麵前,大叫起來:“拓跋野,你瘋了嗎?你難道非得要她死嗎?你要殺她就給她一個痛快,何必這麽折磨!”
“你不恨她嗎?不想給自己報仇?”他終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明晃晃的光線下,神色有些讓人琢磨不定。
“我不恨她。”慕容九搖了搖頭,此刻的上官雲瑤已經被毀容,失去了地位,失去了丈夫,什麽都沒有,恨她有何用!
“那你為什麽要恨我?”嗖的,他冷眸望著慕容九,笑容從那絕美的臉上淡去,深色的瞳孔像繁星一樣明亮,眉間卻又讓人心碎的惆悵。
“她如此對你,你都不恨她,可為何偏偏要恨我?”
那一刻,慕容九的心突然停滯了一下。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嗖然劃過,但卻捕捉不到。
她隻茫然的搖了搖頭,“我沒有恨你。”
“是嗎?”他悠然苦笑,指著上官雲瑤,“放了她也可以,隻是你比我更殘忍,因為,她這樣活著,不如死了。”說罷,轉身離去。
“他說的沒錯。”突然,身後傳來幽幽的沙啞之聲。
慕容九蹲下,看著已然血肉模糊的上官雲瑤,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的將她手腳上的鐵鏈解下。
“慕容九,你死性不改,你以為你放了我,我就會領你的情,我就會感激你嗎?告訴你,不會,永遠不會,我恨你,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般恨過你。”她一雙帶血的眸子泛著凶狠的光,如受困的野獸一般。
生平,她最討厭如慕容九這般高貴的感覺,她以為隻要她努力就會超越她,卻不料到頭來淪落到這副境地。
而,救她之人,卻偏偏是她最恨的女人。
此刻,她就像個被人踐踏的乞丐一般,而慕容九卻是那個對她施舍的人。她的心劇烈的顫起來……
慕容九淡淡望著她,“我沒有想救你,我隻是不喜歡看到殺人。”
尤其是,剛才拓跋野嗜血的模樣,有些熟悉,所以讓她很是恐慌。
“哼,你記住,今天的事,我不會善罷甘休,有朝一日,我上官雲瑤一定要全部報回來。”扶著鐵籠子,她艱難的站起身。
慕容九冷哼一聲,“要報也是我報,你也記住,最好別在落在我手上,不然,下一次,你沒這麽好運。”
說罷,再沒看上官雲瑤一眼,徑直冷身離去。
拓跋野沒有在內殿,慕容九也沒做停留,徑直走向殿外。
夜色彌漫,站在長長的回廊裏,呼吸著清涼的空氣,慕容九心口總算舒服了一點,透過稀疏的枝椏,遙望著天空中閃爍著的幾點星子,不禁心有戚戚然。
人生變幻無常,如她,如上官雲瑤,皆是如此。
打算回去,卻發現這偌大的宮殿,她早已忘記了來時的路,而柳綠又不在身邊。
緩步走在雕欄玉砌的長廊中,慕容九有些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的金闕宇樓,這裏要比北倉國皇宮奢華富麗了許多,無數的宮燈明亮閃爍,更顯得整座皇城金碧輝煌,明如白晝。
突然,幾滴清冷的雨點打在繁複重疊的亭台樓閣之上,斜灑在簇擁橫斜的花枝,和著輕輕搖曳的柳條,美倫美奐。
下雨了麽?慕容九不禁莞爾,這夏日的雨就是來的快,剛才天空中的幾點星子也似乎悄然沒入了雲間。
雨似乎越來越大,溫熱而纏綿,滴滴答答地濺在漢白玉的欄杆和石板上,又滴滴答答地從屋頂的轉角飛簷滾下來,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地滾了一地。天空中如同隔出了一大片細密的簾幕,將所有的景致煙霧般籠罩了起來,世界成了一片無法穿越的白。
雨點很快濕了衣衫,慕容九忙往後退了幾步,卻不料正好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怎麽還在這裏?”頭頂傳來低啞的嗓音,說話間,他已經將她護在了裏間。
“哦,我忘記了路。”慕容九隻得如實回答。
“哦。”拓跋野望著她,“雨大了,過一會兒再回去吧。”
“嗯。”慕容九點點頭,雙眸盯著盯著園中的簇簇花叢,在雨中搖曳出別樣的風姿來。
“這裏風大,進屋吧。”頓了頓,他又道,抬手,想要摟她入懷,卻最終手指還未碰到她的衣衫,便收了回來。
“不了。”慕容九忙擺手,“不如王爺叫個人送我回去?”
她很奇怪,這麽大的宮殿竟然看不到幾個伺候的人。
“怕我吃了你?”他俯下的視線若有若無地瞟過她,半眯著的鳳目閃爍著灼灼精光。
慕容九狠狠白了他一眼,這廝有事沒事就想著曲解她的意思。
他的手還是霸道地牽住了她的手,靠近她耳邊輕聲呢喃,“放心,我不會碰你的。”
慕容九剛想發作,他卻低低一笑,將她用力的帶進邊上的房間。
“這是我的書房,外麵雨大,你也回不去,不如,陪我下一盤如何?”
慕容九失笑,“好吧。”
拓跋野很快找來一副棋盤,紫檀木的棋盤,周身雕刻著精致的紋路,黑白的棋子由瑪瑙做成。兩人榻上對坐。
“這一次,我要白子。”修長白皙的手指撚過白子,拓跋野孩子氣的揚了揚眉。
慕容九不禁心中一頓,這個樣子的他還真難和剛才折磨上官雲瑤的他聯係一起呢。
“好吧,請。”慕容九看了他一眼,拿過黑子。
慕容九執黑,先行一步。拓跋野後走。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下著棋。
第一次,拓跋野太過輕敵,沒有料到眼前那個嬌弱白皙的小女人胸中能有如此丘壑,因此在大意中漸漸失去了機會,輸了半子。
而這一次,他沒當她是個女人,隻當她是個下棋的對手,因此,在落子上總要先深思一番。
棋盤上的棋子慢慢增加,開始的時候,慕容九下的很快,可是中盤之後,她的速度慢了下來,一次比一次慢,思考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這才發現拓跋野這廝似乎早已熟悉了她的棋風,甚至於她的每一步他都早想了一步。
該死,難道,自那次以後,他沒事幹就專門研究她下棋的路子嗎?
慕容九手執黑子,靜靜的盯著棋盤,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拓跋野的布局很是精妙,攻勢連綿不絕,看似無關緊要的棋全部都會成為有力的進攻者。
望著她,拓跋野突然笑了,一麵撚過桌旁的杯子,小啄了一口,模樣十分悠閑。
慕容九沉默依舊。兩人再下了一會,慕容九從棋盒內拿起一枚棋子,不過又鬆了手,讓棋子落回盒內,已經沒有下的必要了,她知道自己輸了。
“我輸了。”她輕吐了一口氣,輕輕笑了。
“承讓了!”拓跋野含笑的收起棋子,又拿起一個玉色杯子,放到她跟前,“來,喝一杯。”
慕容九驚愕,這廝……原來一直喝的都是酒哇,怪不得這屋子裏彌漫著清冽的酒香呢?
隻是,以酒帶水?這未免也太過了吧?他都不怕會醉的嗎?
“這酒不會醉人。”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補了一句,紫色深瞳靜靜的凝視著她,隻有無邊的柔和,帶著淡淡的寵溺。
慕容九別過臉,“抱歉,我不喜歡喝酒。”
其實,自那夜醉酒之後,她便在心底發誓,戒酒了。
“哦,不喜歡麽?”清悅低沉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讓慕容九聽了莫名心裏一驚。
她不安的望了望窗外,夜色漸濃,雨似乎小了一點,窗口的一株海棠獨自在風雨中搖曳著。
“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說著,她就起身下榻。
“我送你。”他緊跟著起身。
“嗯。”兩人剛出門,就見回廊上幾個宮人提著宮燈走了過來。
“王爺。”為首的太監走近,對著拓跋野行禮道,“皇上有請,說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本王待會再去。”拓跋野沒有看那幾個宮人一眼,而是直接帶著慕容九繞過了他們。
“皇上找你,你還是現在去吧,讓他們留下一個人送我回去不就行了。”
“哼!”他勾唇一笑,他的女人怎麽可能會讓別人去送?
頭頂的琉璃宮燈閃爍,正好照在他修長挺拔的身上,淺淺地落下一地光影,他逆著光,月白的絲線灑脫地剪影出他俊美的輪廓,唇邊淺淡笑意,純粹如水,刹那,芳華。
慕容九忙收回視線,見他不語,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心裏隻想著,攝政王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囂張傲慢,不把皇上放在眼裏,竟然連皇上的傳召也能如此漫不經心的對待。
原來他和她的住處離的不是很遠,中間隻隔著兩處回廊和一座小園子罷了。
送到了門口,拓跋野戰在廊簷下,定定的望著她。
“我到了,謝謝。”慕容九微微一笑,就想轉身進去。
卻不料,轉身的刹那,手臂被他拽住,直到有溫熱的氣息噴射到臉上,才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又靠近了她。
“你……”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他長而卷翹的睫毛如蝶翼輕顫了幾下。
他修長的指尖在她發絲上輕輕的撣了撣,“頭發都淋濕了,回去後記得晾幹了才能睡。”
“額……”慕容九頓時滿臉黑線,用力將他推開,轉身就跑進了屋子。
這邊,拓跋野宛如琉璃的瞳眸微微眯起。
慕容九還不知道,皇上召他,應該是為了軒轅燁要來訪天池國的事吧。
軒轅燁?那個阿九心裏惦念的男人。哼,這一次,他要將那個男人從她心中連根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