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46愛而不得

黎傲然曾在日記中這樣寫道:“不管做為丈夫還是父親我都很失敗。如姻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可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怎麽說才能讓她相信我愛她,從來沒有嫌棄過她,如果讓她知道我在外麵還有一個‘女兒’她一定會崩潰。

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當初被我拒絕、罵哭後來突然退學的學生竟然會買通**庫生下遺傳我基因的孩子。

看得出沐言對我十分依賴,可我不能繼續在她麵前扮演父親的角色,我有我自己的女兒,我的小邀,她整天把自己關在琴房裏,誰都不反搭理,我擔心她遺傳我音樂細胞的同時也遺傳了我的孤僻,成長過程中一個朋友也沒有,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像普通女孩一樣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

黎傲然是清白的,無辜的,他並沒有背板顧如姻,更沒有和別的女生弄出什麽私生女。

當黎邀後知後覺發現這一個真相時,她曾經有多恨他,後來就有多恨自己。

她連自己都恨,又怎麽能原諒秦沐言以這種方式侮辱他,毀謗他。

黎邀快速秦沐言的發生講了一遍,顧不得季銘斯和程冉的詫異之色,之後又立即道:“我不能讓她這麽瘋下去,季銘斯你讓你幫我查查秦沐言母親當年買通了些什麽人,我要讓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麵還我爸清白。”

季銘斯默了默點頭:“好,我給劉俊風打電話。”

黎邀轉眼又對程冉道:“冉冉,我要看著我色色,不能離開醫院,你幫我把我爸書房間裏書桌右邊抽屜裏的日記本拿來,我要發表官方申明,我要對那幾家肆意報道我爸的媒體提起訴訟!”

程冉愣了愣:“……哦,好,我這就回家拿。”

轉身就往外走,卻在開門的瞬間停了下來:“周醫生,你這是……”

黎邀和季銘斯同時望向門外,就見周二推著一個麵黃肌瘦,狀態虛弱的男人走了進來,神情嚴肅:“黎小姐,我家四弟想見你。”

周二的四弟,林四?

黎邀皺眉,這個男人,她道聽途說過一些,名叫林傑,六年前頭部重傷後躺在醫院六年,前一陣子突然蘇醒,除去這些之外,好像秦沐言還親口說過,他們是初戀。

可是,他找她做什麽?她又不認識他,甚至從來有見過麵。

“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她問。

“他是來向你道歉、向你懺悔的。”周二陰沉著臉:“這個殺千刀的混小子!”

黎邀更加莫名其妙了,不由自主地和季銘斯對視了一眼。

“聽他怎麽說?”季銘斯眼神示意。

林四見動了動喉嚨艱難地開口:“對……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父母。”

周二見他說得吞吞吐吐,恨鐵不成鋼地被上一句:“這個混小子說當年你父母的車禍是他為了討好秦沐言那個狐狸精幹出的缺德事!”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黎邀簡直不也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以為那場車禍是秦沐言害得她母親情緒失控才會發生的,沒想到竟然是有人刻意安排,她的父母是被謀殺的,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她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要不是季銘斯及時扶住她,她已經軟到了地上。

“別激動,先坐下。”季銘斯一麵扶著她,一麵衝周二低吼:“到底怎麽回事,把話說清楚!”

周二狂抓了兩下頭,憤憤不平地做起了代述工作,要說林傑和秦沐言,那得從十二年前說起:

十二年前,鐵血五人幫還沒有成形,各在家,各奉各媽,該幹嘛幹嘛。

而十七歲的林傑,也還隻是一個科科拿0蛋,老師懶得管,天天翻圍牆的差生、小流氓。

每天跟一群狐朋狗友喝喝小酒再打打群架,日子便湊合過了。

出來混的,不管年齡再輕,總想把自己塑造成刀槍不入的硬漢形象。

而林傑大概是外在強硬過頭,導致裏子比豆腐還軟,所以當她看到半夜一個穿著校服美麗若天仙的好孩兒站在江邊,手裏還捧著一個獎杯哭著喊:“55555……爸爸……我也是你孩子,你為什麽認不出我……55555……我也得獎了,為什麽你隻抱她不抱我……5555……爸爸……”的時候,他的心就瞬間化成了一團水。

女孩兒哭完之後就把獎杯揚手一拋,噗地落入了幽黑無邊的水裏。

“你仍了做什麽?”他大驚,跑上前二話不說追著獎杯落水的地方跳了下去。

“你是誰,誰要你多管閑下!”秦沐言對著波浪四起的江麵一邊罵一邊擠眼淚:“我的東西我想扔就扔,要你管,你快起來!叫你起來聽到沒!”

過了好一會兒,林傑才鑽出水麵,把那個銀色的獎杯高舉到頭頂:“找到了!”

沒等林傑爬上岸,秦沐言就急忙將獎杯搶了過來:“這是我的東西不準你碰!”

林傑嘿笑:“這麽寶貝,你還扔!”

秦沐言再次冷哼:“要你管!”

哼完抱著獎杯轉身就走。

林傑雙腳不受控製地追了上去:“嘿,美女,我叫林傑,你叫什麽名字?這麽晚一個人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滾開,誰要你送,一看你就不是好東西!”秦沐言目不斜視,走得更快。

林傑當然不願意這麽收腳,繼續追上去,卻不料秦沐言猛地回頭一個怒瞪:“你要再跟著我我就報警!”

說著就拿出電話作勢要打110。

也許是做流氓做久了,一聽‘報警’兩個字,林傑的第一反應是拔腿就跑,這次雖然沒跑,心裏去不由得虛起來,老實站在原地摸頭:“我說美女,別這麽凶嘛,我不過是好心而已……”

“誰要你好心!臭流氓!”

秦沐言長發一甩,頭也不回。

也不知道怎麽的,自那以後,林傑每天晚上,沒有架打時總愛到江邊晃悠,一個星期總要去那麽三四天,而那三四天裏,總會有一兩天遇上秦沐言。

她老愛扒在圍欄上哭,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入江水裏,而哭的內容大多與‘爸爸’兩個字有關。

“爸爸,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我真的是你女兒啊,5555……我也會彈鋼琴,我要像你一樣做一個偉大的鋼琴家……”

“爸爸……我會很聽你話的,比那個女孩還聽你的話,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爸爸……”

每當這個時候,林傑都隻能像木頭一樣守在旁邊,連一句話也插不上。

因為秦沐言一哭起來比任何時候都專注,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不然會抓狂哭得更厲害。

從她的哭聲裏,他大概明白了一些東西:她是個私生女,她的父親是個渣,不愛她,但她卻崇拜他愛她,難過時隻能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

那麽漂亮的女孩卻那麽可憐哭得地麽傷心,他唯一能做的是,在他哭完以後默默送紙巾。

一開始時,秦沐言是完全不領情的,打開他的手轉身就走,後來次數多了,大概是習慣他的存在,便也不再推開她,反紙巾撫在鼻尖嘸地一聲後,又重重砸裏他身上:“多管閑事!”

雖然被砸,雖然被罵,但他心裏卻開了花,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日明的狂喜,喜得他嚎笑一聲後就噗地一聲跳進江裏冬遊一場。

大概過了兩個月,秦沐言哭訴的內容終於不再隻是‘爸爸’兩個字,而多了‘媽媽’,她咬這牙齒低泣:“我恨你!我恨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什麽我會有你這樣的媽!為什麽……55555……為什麽我隻是一個試管裏的小蝌蚪……媽媽……爸爸……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那一天林傑去較晚,秦沐言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蹲在地嚎啕大哭,直到聽到身後有什麽東西砸到地上,她才猛地回頭:“誰!”

林傑難以至信地看著她,手裏的飲料罐子已經掉在地滾了兩圈。

什麽叫試管裏的小蝌蚪?高中生物一塌糊塗隻覺得雲裏霧裏。

秦沐言繼續紅著眼罵他:“你這個死流氓!誰讓你躲在我後麵偷聽的!你什麽都聽到了對不對?你要是敢把我是試管嬰兒的事說出去,我就跟你絕交,一輩子不理你!”

林傑滿頭大汗雙手舉到頭頂:“我不說!我保證誰也不說!我要是說一個字,我就出門被車撞死!”

秦沐言沒再理他,繼續蹲下身抱頭痛哭:“試管嬰兒也是親生的……我還是你的女兒啊……爸爸……爸爸,你不要不理我……55555……他不愛我……沒有人愛我……”

那一時林傑再也管不了她是否反感是否討厭,心裏唯一的念頭是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他不僅想,更付諸行動把她死死抱住:“別哭!不要哭!我愛你!就算全世界人都死絕了也還有我愛你!乖……別哭啊……”

秦沐言紅腫著眼看他:“你愛我?”

他指天發誓:“嗯,我愛你!”

“有多愛?”

多愛?

林傑木然了,不能稱不能量他還真不知道怎麽形容,想了想斬釘截鐵道:“死了都要愛!你是老大,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沒錯!”

“什麽都做?”

“殺人放火你也做?”

林傑憂鬱也一下仍舊點頭:“……嗯,做。”

他覺得她雖然愛哭,但她仍舊善良美好,殺人放火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直到不久之後的某一天,她當直提出這個要求時,他第一反應是自己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