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記得什麽時候弄傷了腿了。

江澈眼底閃過一絲心疼,顧柔的出現,帶給她太多的傷害了。光是他看見的,就已經有了兩次。

都感覺不到疼了嗎?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女人……

江澈憂鬱的眼神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蘇陌淺也就不再問。

她是被江澈送到醫院裏來的,當時出來的時候就一定是這樣子了。

她竟然沒有想到,許彥軒竟然會殘忍到要給一個已經昏迷了的人還要下絆子!連她昏迷了,都還要不放過,真是有意思。

心灰意冷。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江澈也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來打斷這個尷尬,倒是蘇陌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一拍床,驚訝的看著江澈道:“你有沒有看到我媽?她現在怎麽樣了?”

“你是說……許伯母?”

江澈倒還真的是見過一次,她還在昏睡中。沒有想到,顧柔能夠下狠心。

蘇陌淺慎重其事的點點頭,她記得,是因為許彥軒誤會了她傷害了許母才會有了那一場挑釁,可是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許母究竟是怎麽了。

蘇陌淺看著身邊的人,心裏不由得擔心起來,如果許母真的是出了什麽大事,她可是最後一個長輩都沒有了啊!

想著,她就坐直了,一臉認真的詢問起來江澈。

“是啊,你見到她了嗎?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調查出來是怎麽了?”

蘇陌淺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和顧柔有脫不了的幹係,隻是她沒有證據,也不想要再看到許彥軒的那張臉。

心如死灰,就是想到一個人的時候,你隻想要離開他,卻也再不想要去仔細的回憶,他帶給你的究竟是什麽。

江澈欲言又止,藍色和白色交替的病患衣服,被他活生生的傳出來一種小清新的襯衫味道來。

雙手攪動著手指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犯錯了的孩子一樣,讓蘇陌淺不忍心繼續問下去。

“還在昏迷當中,醫生說,是因為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雖然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但是因為送醫及時,而且洗胃也很及時,就沒有什麽太多的麻煩,隻是,不確定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

江澈也不敢說的太嚴重了,雖然現在許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醫生說了,能不能夠清醒還是一個問題……

他欠蘇陌淺的太多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的阻止顧柔,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些……

“她在哪兒?我要去看她!”

蘇陌淺的心裏很著急,還沒有確定許母安全的時候,她怎麽能夠在這裏好好的休息呢?

“你不能夠動!醫生說了,你必須要靜養,現在許伯母很好,你去了,隻會讓局麵變的更糟糕!”

蘇陌淺正在**折騰著要下床,又因為不小心扯動了傷口而覺得不舒服。她皺皺眉頭,卻還是跌坐在了**。

是啊,她現在是一個不適合到處走的人,去看許母,如果遇見了許彥軒和顧柔,她又應該要怎麽辦?

江澈忽然看著她不動了,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房間裏再次陷入了尷尬和安靜。

“吱呀——”

門被推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蘇陌淺倒是很期待站在門口的人是許彥軒。她期待,或許他能夠發現她是無辜的,或許能夠主動來道歉,然後她就可以不用失去這個和自己有關係的人了。

然而,開門進來的,卻是一隻拐杖。

“你還活著呢?聽江澈說的時候,我以為你已經被你的好丈夫打死了呢?”

拐杖敲打著地板不停的發出聲音,雖然還沒有看到門口的人,但是憑借聲音就能夠聽出來,這個人,是莫淩霄。

“消失了這麽久,你還好意思出來?如果不是我醒得晚,我早就去報警了!看看是不是什麽人販子把你拐到了小山村裏賣給寡婦做續弦了!”

蘇陌淺的嘴巴也不繞過莫淩霄,隻是眼睛上下掃了一眼,他也很不好。

穿著一身和江澈一樣的病人衣服,右手拄著拐杖,站在那裏,有些病態的陽光美感。

“我這不是來了嗎?聽說你也和成為鄰居了,我就順道來看看,咱倆能夠一起搭伴兒住多久。”

蘇陌淺白了一眼莫淩霄,就知道他說話不靠譜,竟然還希望自己一輩子住在這裏嗎?她可是還要出去的人呢!

不過……

“你這是怎麽了?消失了一個星期,出現的時候就拄著拐杖,難道是為了心愛的姑娘何人去決鬥了?所以才會用這麽奇葩的造型出現在我的麵前?”

蘇陌淺打量著,他是右腳的腳腕的地方打著石膏,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身體別的地方也沒有傷,多半是自己扭了,或者是他傷。

莫淩霄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了鋪上了水藍色墊子的沙發上,得意的說道:“可不是麽,我和那個家夥打了一架,然後他也沒有淘到便宜,還不是傷到了手腕!”

莫淩霄說的得意,蘇陌淺卻是高興不起來。

“你看你,打架也分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好嗎?你看看你這樣子,拄著拐杖,要是人家來尋仇了,你該不會是指望我保護你吧?”

她摸摸自己的腿,現在還不能夠亂動,一動就疼,傷口扯開了,可不會有人來心疼了。

“嘿嘿,沒事,沒事,我保護你,我保護你,行了吧?”

莫淩霄一邊撓撓後腦勺,一邊挪開話題。

因為他的到來,房間裏多少多了一些歡樂和生氣。

隻是,蘇陌淺卻一直沒有問,莫淩霄究竟和誰打了一架。

一連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加上她昏迷的那幾天,剛好是十天。

十天裏,許彥軒沒有來過一次,江澈來的次數也少了,多半的時間是自己和莫淩霄待在一起。

這兩個一樣沒有什麽親人的人,彼此都越來越親近了。

莫淩霄坐在床邊兒給蘇陌淺削蘋果,她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呆呆的問道:“你說,如果我離婚了之後,我應該要找一個什麽樣子的男人呢?”

“離婚?”莫淩霄愣了一下。

或許他早就應該猜到,經曆過了這樣子的事情,就算是蘇陌淺在不舍的,也會死心了吧……

隻是,他為什麽會刻意的回避了這個問題呢?

“對啊,我想,我也很快就要簽署那個離婚協議了吧?”蘇陌淺不傻,這麽久,許彥軒不出現,八成是和顧柔在一起,而另一邊也是在做著和自己離婚的打算。

離就離吧,她已經不期待什麽了。

隻是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胸口還是會覺得有些疼。

蘇陌淺傷口好很多了,隻是聲音還是有些蒼涼,聽起來,比之前清脆動人的聲音多了一份成熟,可是卻有些沙啞。

醫生說,可能這個傷會伴隨著她一輩子。

從今以後,她每次開口說話,都會伴隨著許彥軒的傷害,多麽殘忍的一件事情!

她斜靠著莫淩霄的肩膀,他們是麵對麵的,蘇陌淺這麽依靠著,就看不到莫淩霄的表情了。

小心的切好了蘋果,他肩膀抖動了一下,示意讓蘇陌淺來吃蘋果。

她伸手拿起來一個放在了嘴巴裏,然後就甜甜的笑了出來。

“好甜啊!莫小弟不錯,看起來削蘋果的手藝進步很多啊!”蘇陌淺脖子上的紗布摘掉之後,就留下來一排紫色甚至有些發黑的淤青。

那是淤血,還需要好長的時間才能夠散盡,但是她也不在乎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

因為最近夥食不錯,總是有江澈和莫淩霄兩個人看著,竟然還吃出來兩塊兒嬰兒肥。

她笑起來的樣子,就更加可愛了。

小小的酒窩在嬰兒肥的對比下,顯得更加的小巧可愛了。

莫淩霄看著她傻傻的笑,嘴角也不由得笑出來聲音。

上學的時候,他就一直看著她這麽傻笑。雖然有的時候覺得她好蠢,但是看著她笑,自己還是開心。

一不小心,這麽多年都過去了。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有些低沉的聲音說道:“你想要嫁給什麽樣子的男人呢?”

蘇陌淺食指放在下巴上,看看天空,安靜的等了一會,然後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要能夠幫我打一架的吧?至少,能夠在我需要的時候,一直在我身邊就好。”

莫淩霄瞳孔縮了一下,不自覺的去摸他的右腳,沉默了一會,正要說什麽,就忽然聽到蘇陌淺繼續說道:“對了!絕對不允許婚外情的!”

“哦……”

莫淩霄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麽,就順著蘇陌淺的話說了這麽一句。

“你看,我怎麽樣?”這是莫淩霄心裏的話,然而,卻在鼓足勇氣的瞬間,看到自己最不想要看見的人。

“咣當——”

門開了,這麽大的動靜,就算是不用回頭,她也能夠猜到來的人是誰了。

她抓著床單的手緊了一下,心裏也緊了一下。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錯呀,這麽瀟灑,看起來你根本就沒有什麽事情,不需要讓我來看你!”許彥軒一進門,看見的就是莫淩霄手裏拿著牙簽,紮了一塊蘋果,往蘇陌淺的嘴巴裏邊兒送的畫麵。

說實在的,現在,蘇陌淺根本就不想要看見他。

她沒有理會,繼續吃著蘋果,安靜的能夠聽到她嚼動蘋果的聲音。

“如果不是柔柔勸我要來看看你,我還真的不知道你根本不是要死了,而是活得飄飄欲仙呢!”

許彥軒想到許母還在病**躺著,而這個女人卻在這裏和別的男人廝混,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莫淩霄,卻看到莫淩霄也同樣回瞪著他。

“許彥軒,你不要太過分了!淺淺會這樣,都是你害的,你在那裏裝什麽受害者,識相的,趕緊滾出去!”

房間裏的火藥味道升級了,蘇陌淺也沒有開口要阻止。

隻是,她轉身,擔憂的拉住了莫淩霄的手腕,婉轉的聲音帶著一些沙啞,小聲的說道:“你的腿還沒有好,不要亂動!”

聲音雖然小,許彥軒還是聽得清楚。

蘇陌淺像是嗓子上被放上了什麽東西壓住了,說話的時候聲音奇怪極了,根本不像是以前的那樣子清亮可愛。

他攥緊了拳頭,火熱的眼睛帶著火焰,看著蘇陌淺拉著莫淩霄的手,憤怒的吼道:“鬆開!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