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 橫生波瀾

顧麗影認真看了,側頭對身邊的顧昊說:“你看這些都還滿意?”

“涼涼是媽媽看上眼的媳‘婦’,你自然會厚待,我沒話說。”

顧昊笑著抬手扶了下額,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的,當年和鄭爽訂婚的時候,程序雖然差不多,不過準備禮物的事情,都是‘交’給管家打理的,她也就是讓管家傳真了一份禮單看的。

“你這孩子,這場病雖然讓一家人都殫‘精’竭慮,竟然能因禍得福了,不然這麽好的媳‘婦’眼睜睜地就要被你趕走了,那丫頭年紀小你太多,可是在孝順父母、審時度勢上,比你不知道強上多少倍,以後再不要欺負於她,感情要一點點地積累,學會控製脾氣,把人家的心傷得透心涼再去捂熱,就很難了。”

顧麗影想到顧昊的‘性’子,忍不住叮囑道。

“媽——你到底是我親媽麽,至於把我貶低成這樣子,好了,我不好,沒有你看上的媳‘婦’好,也不至於護成這個樣子。”

顧昊聽這樣的對比,心裏樂滋滋的,說出的話,卻蠻不是這個意思。

“嗬嗬,是我多心了,這兩年的清苦生活,你的氣質類型都有變化,想必對人對事的看法會平和很多,媽隻是希望你能珍惜生活,盡快順順當當地結婚,了卻這一樁心事。”

顧麗影說著就笑起來,她覺得顧昊的話和以前相比多了些,口口聲聲說是她看中的兒媳‘婦’,也不過是提醒她記得護著蘇‘迷’涼,免得她將來受氣。

“我從前覺得‘女’人也就是那回事,不過涼涼的行事總是出乎我預料,我覺得她該靠過來的時候,她唯恐避之不及;我覺得她該避趨逃開的時候,她卻不要命地貼過來;

原來這男‘女’之間,還真的有這樣真的感情,真的有這樣的‘女’人,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怎麽都喜歡,即便他一無所有,即便他連明天都不一定有,她都會緊緊地抓著不放;

說句實話,那段時間我真有難逃此劫的感覺,明白窮通富貴在疾病麵前毫無作用,我學到的那些能改天換地的知識,我擁有的權勢,都無法減輕或者抵抗那些加注到我身體上的痛苦,那時候我頭腦裏忽然想到蘇‘迷’涼的模樣,她是我短暫的生命裏唯一不用大腦,隻用本能親近的人,是讓我想起都忍不住鄙視自己的一個例外;

我就想如果真的就此死去,她會不會為我傷心?

我也知道自己對她不好,她親近我是有求於我,可是,我總是奢望她能有一點真心,李冉說通知她的時候,我沒有拒絕,一方麵覺得她不一定願意來,另一方麵隻是自我安慰著,她看到我病得將死,能有種終於擺脫惡魔桎梏的快感,把對我的怨恨都放下,也算是了卻我的心願,省得老是惦記著虧欠她什麽;

可是那丫頭,平時看到我親近總是一副見鬼的抗拒模樣,可那天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紅了眼圈,愣是忍著讓那淚珠兒在眼眶裏轉呀轉的咽下去了,那含著淚水帶著笑的模樣,讓我很意外,也很動心,我以為她不會來的,那時候大家對病毒缺乏了解,外邊的謠傳更是令人歎‘非’‘色’變;

沒想到她來了,還賴在那裏不走,一副生怕走了之後再也見不到我的樣子,她很悉心地照顧我,給我做飯熬‘藥’擦身扶著我走路,她什麽目的都沒有,就是因為我是我,就那麽心疼憐惜毫無畏懼;

那時候我想,如果命運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珍惜她,把這樣平平淡淡的幸福延續下去,把她對我病弱時候的嗬護好好的回報給她;如果我死了,也會用魂魄來庇她一世幸福;

我是無神論者,可是無數個被疾病折磨的清醒時刻,我都在聽她給我下載的佛教歌曲,我疲累的靈魂那時候真的希望冥冥中能真的有那麽一個憂勞眾生的佛陀,‘命自我作,福自己求’,這是她每天陪我的時候,都要說的話;

她是學心理學的,以前我總覺得方天對她的推崇有點誇大其詞了,可是通過相處,我發現她和很多搞學問的人不一樣,她是把自己學到的東西,融入到日常的生活裏,從點點滴滴的小細節上來達到改變人心態的目的;

她最常說的話就是——萬物規律用到人的身上,都會因為人有意誌力而出現巨大的變數,所以,意誌力是人類強悍的根本——這些話讓我回想到我曾經做過的很多實驗,事不同理同,於是,每天再到最受不了的時候,我都讓自己‘挺’一‘挺’堅持過去,不向昏‘迷’投降,於是一天天堅持下來,配合著‘藥’物治療,就有了今天;

如果說我以前曾經恨過她和你一起聯手,妄圖介入我的生活,現在我的心裏隻剩下感‘激’,我感謝媽媽能把她送到我的身邊,感謝你讓我能娶到這麽好的‘女’人。”

顧麗影早聽得淚水唏噓,她拿出紙巾小心地把眼睫間的淚水沾去,伸手抱著兒子那寬寬的肩膀:

“你這傻孩子,一下子說這麽長的一番話,都抵得上你二十多年和媽媽說過的字數,咱們倆的矛盾就一個,就是讓你快點結婚,如今我們倆的想法達成一致,你以後自然不會再抵觸媽媽了。”

顧昊點頭:“我也想很快結婚,今晚我和麥叔叔去拜訪蘇家二老,明天我會帶蘇‘迷’涼回西武市拜望族裏的長輩。”

“我覺得老太爺肯定不太喜歡涼涼,當初你因為她和鄭爽退婚,得罪了布家的人,這無意間你的仕途也多了障礙;

這兩年的政局變化很大,布家依附著薄家的勢力,一點點強起來,布盾盾娶了薄家的一個‘女’兒,政治聯姻,撈到的好處不少,可以說今非昔比;

我估‘摸’這天都要變了,前段時候,薄家想起拉攏顧家來了,不知怎麽就知道了你的康複情況,那邊已經讓人向顧家提親,指給了你。”

顧昊眉心一擰,麵‘露’抗拒。

顧麗影安撫地對他笑道:“我已經代你拒絕了,蘇‘迷’涼的材料也送到了家族那邊,所以,你和蘇‘迷’涼的親事能成,但是想要受到熱情接待和來自長輩的祝福,估計很難。”

顧麗影提醒兒子道。

顧昊凝眉:“薄家的消息真夠靈通的,當初和鄭爽訂婚的時候,出手就太大方了,想必讓布家窺到了咱們的一點底細,加上這次病毒來勢洶洶,我的康複從另一個角度也展示出顧家的能量;

薄家既然想要成大事,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多謝你替我回絕了,不然夠我頭痛的;後天我會提醒蘇‘迷’涼的,族內的那些長輩又不是未來和她一起生活的,見一麵盡了晚輩的禮節即可,隻要媽媽對她好,其餘的人我想她不會太介意。”

“老太爺一貫固執,想必不會把話和薄家說死,有可能會借著明天的時機試圖說服你,你要有點準備,他年齡大了,族裏人口多嘴雜,加上他一貫考慮事情謀略深遠,又總是決斷及時,給家族謀來幾十年的大中興,這讓他對自己的判斷充滿著不容人抗拒的自信,加上為人強勢,所以——希望你不要動搖。”

顧麗影擔憂地說,她顯然很清楚老太爺對顧昊的影響力。

顧昊抿‘唇’:“謝謝媽提醒,擱在以前,我自然是唯老太爺馬首是瞻;

如今就不一定了,這兩年雖然病著,也讓我有了時間把大局捋順了一遍;

對於現在政局的變化我有自己的看法,這薄家的勢力起得太快了,有蓄意惡捧之勢,恐怕難以長久;

我推測是現在的在位者專‘門’豢養的給下一屆領導用來練手的獵物,社會問題越來越嚴重,借助薄家之手,把這個問題‘弄’到頂端,然後給下一屆領導樹起一個暢民意得民心的靶子,瞧著吧,依附薄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娶蘇‘迷’涼的心思,我是斷然不會改變的。”

“那就好,好好休息,你身體和從前不一樣,要注意調養和休息,去吧。”顧麗影拍拍兒子的肩,催促他離開。

顧昊回房,給蘇‘迷’涼去電話確認明天的事情。

蘇‘迷’涼縮在‘床’上的薄毯裏,和他一問一答地說著話,提到爸爸媽媽的態度和家裏的安排,還有麥文子這樣的人物,忐忑之態溢於言表。

這種感覺,讓她很緊張,就好像口渴的時候,急需要喝水,可能一杯水就能止渴了,偏偏老天給你安排了一條河,她以為顧昊會按部就班地和她處著,等火候成熟再提家長的事情,沒成想,一不留神,雙方見家長的事情,就緊鑼密鼓地展開了,這種正規的做親戚的態勢讓她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心裏有她,願意給出一生的承諾;憂的是,他的家族那麽大,這婚事真的能順順當當地進行下去麽?

她很怕,希望明天一切順利,也希望後天一切順利。

結婚確實不是單純的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而是兩個家庭和各種複雜的親屬的繁複‘交’往。

顧昊今天說了很多的話,聲音有些喑啞,當他的理智很清醒,聽得出蘇‘迷’涼的情緒,就安慰道:

“這兩天隻是我們彼此拜會一下對方的家長,認識一下就好,我們所有的相處程序都按部就班,該約會的時候約會,該遊玩的時候遊玩,當我們彼此都覺得關係需要更近一步,那麽我們就開始商量訂婚、乃至結婚的事情;

我們需要有晚輩的恭敬之態,至於長輩們喜歡不喜歡,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們隻需要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失禮就好;

將來過日子的人畢竟是我們兩個人,隻要我們的態度堅決,其他的親人都會因為我們的態度而調整看法的。”

蘇‘迷’涼被他的話裏的意味點醒,又是欣慰,又是擔憂:

“是,我們這邊,我爸爸媽媽完全可能因為愛屋及烏就能善待於你,可是你那邊,卻有一個龐大古老的家族,能影響的因素太多了。”

“嗬嗬,涼涼,不要擔心,我這輩子都會在你的身邊好好陪著你,這個認知沒有人能夠改變。”顧昊說著‘唇’角含笑,這丫頭想得太多了。

“嗯。”

“涼涼?”

“嗯。”

“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好好睡一覺。”

“好。”

“那麽晚安,要不要一個晚安‘吻’呢?”顧昊的聲音透著一點點戲謔的笑意,好像帶著熱氣燒得她挨著手機的那隻耳朵發燙。

“額——我困了,晚安。”蘇‘迷’涼慌忙做出打嗬欠的聲音,捂著有點滾燙的麵頰,掛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五朵金‘花’齊齊動手,把蘇家的別墅整理得井井有條。

下午五點,麥文子就早早地趕到了蘇‘迷’涼家,和蘇洛川一起等著約好六點趕到的顧昊。

蘇洛川看麥文子都這麽慎重,足足提前趕到了一個小時,對未來的‘女’婿更是好奇得不得了,要知道麥文子是官場上的人,他如今的地位更是隻有晚到讓人等他的理兒,現在竟然破例地早到,像主人一樣等著待客,一瞬間蘇洛川甚至覺得他就是專程趕來陪顧昊的,就為了讓他在陌生的環境裏舒坦些。

下午六點,顧昊如約而至。

蘇‘迷’涼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大‘門’了,聽到‘門’鈴聲,跑得比誰都快。

打開大‘門’的一瞬間,蘇‘迷’涼有些眼‘花’——

隻見顧昊的穿著和昨天完全不一樣的風格,純黑的薄絲西裝內是銀灰‘色’光澤的襯衣,戴著個藍‘色’的領結,嚴謹鄭重中透著一股時尚,而且這種式樣的西服,襯得他的身材更加的高挑‘挺’拔,而且他‘挺’直的鼻梁上竟然戴著一副無框架的平光鏡。

蘇‘迷’涼扶著‘門’打量顧昊,忘了讓開,兩人就這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渾然忘記各自的身後都跟著大隊的人馬。

顧昊含笑道:“這樣子——是不方便讓我進去麽?”

“嗬嗬,哪裏,我這是來請你進去的。”蘇‘迷’涼說著按捺不住好奇,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什麽時候近視的?”

“誰規定隻有近視可以戴眼鏡的?”顧昊反問。

“那——”蘇‘迷’涼忽然狡黠一笑,“難不成你這個眼鏡是矯正臉型的?還別說,這樣的眼鏡一戴,氣質都像個科學家了。”

顧昊被她猜中,沒有一丁點的不好意思,小聲道:“為了讓未來的嶽父嶽母大人更放心地讓你和我‘交’往,這點小道具是必須的。”

蘇‘迷’涼聽他這麽說,不由帶著笑意讓開路,顧昊走了進來,看到站在蘇‘迷’涼後邊的一群‘女’孩子,不由有些頭大,也不知道剛剛的話有沒有被她們聽到。

蘇‘迷’涼看到顧昊走了進來,身後竟然跟著那個司機,還有兩男兩‘女’。

手裏都是捧著抱著占得滿滿的。

額——這陣勢——隻是見一麵這麽簡單麽?

幸好張菊、蘇洛川陪著麥文子已經從客廳走了出來,站在別墅的回廊下,於是蘇‘迷’涼乖乖地站在一邊,請顧昊他們一行人走進去。

貝寶莉她們也都被進來的這一群人吸引了目光,尤其是鄭初戀,那眼睛盯著顧昊身後那幾個人抱著的古雅的盒子,一反往日的冷淡,眼神熾熱。

“顧昊竟然長得這個文雅模樣,靠——那晚動手和你打的時候,身手好得不得了,怎麽會是個文縐縐的書呆子呢?”

貝寶莉覺得這個人挑戰了她的想象力,畢竟那晚再黑也有月‘色’,她對顧昊的印象隻有那雙亮晶晶的狼一樣的眼睛,哪知道今兒一看,完全顛覆了她的想象力。

“寶貝啊!”貝寶莉的驚歎之後,竟然是鄭初戀的突發奇語。

“什麽寶貝?”趙憶籮和鄭初戀站得最近。

“那幾個隨從抱著的東西,都是貴重的寶貝,我還隻是看了包裝盒子,那盒子都稱得上國寶級的文物了。”鄭初戀說道,一臉的不可置信。

趙憶籮一聽,就推著蘇‘迷’涼往裏邊進:“快點進去看看,別讓人出來喊你,我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添‘亂’的。”

於是蘇‘迷’涼尾隨著走入了客廳。

梅雪舞穿著一身漂亮的裙子充當端茶遞水的小妹。

顧昊從進入客廳,寒暄、落座,到接過茶水,都文雅有禮、大方得體,連挑剔的張菊都‘露’出了點欣賞的笑容。

蘇‘迷’涼始終提心吊膽地察言觀‘色’,看到媽媽‘唇’角的笑意,心裏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她喜歡顧昊,可是爸爸媽媽的養育之恩自然銘記心頭,她當然希望他們也能喜歡顧昊了,這很重要。

現在看來,大家除了對顧昊身邊始終恭敬站立的五個人有些困‘惑’之外,對他的第一印象是極好的。

“家母因為其他事情耽擱,無法親自前來拜會,深感歉意,但也讓晚輩帶了一些心意。”

顧昊說著這番話,他身後的中年男子已經把手裏捧著的一個四五尺長的古雅的黃‘花’梨木匣子放到了桌上。

打開匣子,裏邊是並列的巧妙地卡在盒內白‘色’綢布軟底上的四個微型‘玉’屏風。

‘玉’石多為綠‘色’的翠料,唯有底座是青白‘色’的溫潤和田‘玉’。

所有的人都很驚異。

蘇‘迷’涼定睛看過去,發現最巧妙的就是這‘玉’屏風的雕工,浮雕上的長空秋雁、塞外飛蓬、杏‘花’煙雨、水鄉橋屋,尤其是每扇屏風上邊都有若幹個細微又傳神的小動物。

鄭初戀跟著家人這類的好東西見過不少,可是品相這麽完好,雕工又這麽注重俏‘色’的‘玉’器,實在不成見過。

當即就驚歎道:“這裏邊有多少種小動物,瞧著一丁點俏‘色’都不曾‘浪’費,真是好料好雕工。”

顧昊聽得她問,略微偏過頭看她,很禮貌地直視她說:“剛好是九十九種,據說和這東西無緣的人,是數不全人數的,有機會你可以試著數數。”

張菊知道鄭初戀的家世,看那東西,再不懂‘玉’器的人,也知道是貴重得無法計價的好東西,她連聲說道:

“令堂真是太客氣了,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們受之有愧,這份情誼我們心領了,東西真的不敢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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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親txysqjy、莉莉寶貝的鑽鑽和‘花’‘花’,謝謝親親242429843、諸葛紫軒、410481593、18844064371、塵風670、白‘玉’幽蘭、xiaoyaxiya、727620(首頁隻會顯示這麽多送月票的親們的名字,但是水水知道投票票的人數很多,一定有遺漏的親親,再次抱歉,前幾天隻顧著忙碌,沒有天天更新鳴謝榜單,真的很慚愧哦!)謝謝親親倪若離、秀影‘波’音妞兒的五分評價票票哦!

水水愛你們,疲憊之餘,看到妞兒的留言或者各種方式的安慰,真的很感‘激’,很溫暖,文字裏相遇,我們是心靈相‘交’的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