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章 再遇韓碧雲

蘇‘迷’涼猶豫了一下,斟酌詞句道:“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也不可能相信,但是真的發生了,我親眼看到的——

那是一幅副的畫麵,煙霧繚繞之際短暫浮現的畫麵,我看到我前世——額——死後的淒涼,然後——看到你的出現,看到因為你的同情和憐憫,我才得以火葬,還有——看到我自己的墳墓。”

蘇‘迷’涼說得很慢,她知道對於這些,顧昊一定是無法相信的,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她也不會相信,這衝擊讓她很長時間都‘精’神恍惚。

顧昊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眯眼認真觀察蘇‘迷’涼的神‘色’,這話裏的內容真的很挑戰他的認知極限:“你說的情形,會不會是——你被手段高的人給催眠了?”

蘇‘迷’涼搖搖頭:“我當時也有掐自己手背,很痛的,那是真的,我也問了,雲穀禪師解釋說是因為我的怨念太重,積久不散,才可能看得到;

還說像我這樣記得前世的人太少,能清晰地辨識出前世的皮相和經曆的更少;

佛‘門’講究因緣,一切不到機緣的**傳道,在世人聽來都是空談。”

顧昊垂了眸,看不出他什麽心思,不過無論他信不信,他不打算在這樣寧謐的美好清晨就這件事情再糾纏下去,他隻是憐惜,這丫頭究竟要絕望無助到什麽程度,才生出到佛‘門’中來尋找心靈安慰的途徑?

他的手裹住她的小手,柔聲說:“你的意思是——因為上一世是我於你有恩,所以這一世你才會毫無怨言地對我好?”

蘇‘迷’涼點頭:“雲穀禪師說上輩子是因,這輩子是果,生命的維度很多層的,這些雖然不太懂,可是我覺得這解釋有合理之處,不然,你對我的感情難道不是起於憐惜麽?我很清楚我對你的感情確實起源於——感‘激’。”

顧昊凝眉,顯然也在回想兩個人的情感發生發展的奇妙過程,頷首道:

“對你的感情確實是緣起於同情、憐惜,不過,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看了你心生喜歡,誰知道稍微不理‘性’一次,就再也收不回心了,那我這份奇怪的感情,好像無法從雲穀禪師的話裏推出原因;

不過,不管什麽原因,你的心在我身上就好,雲穀禪師有沒有說我們這輩子的緣分會——長長久久?”

蘇‘迷’涼看著顧昊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是不信的,遂無語地聳聳肩,道:

“你胡說什麽呀!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是靠自己一點點地修來的,前世注定的隻是一部分,今生的緣分看的是今生有沒有用心地修持,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出來,但是即便看出來,他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這話說得有道理,今生的緣分靠得是今生的修持,可是,怎麽修?盡心盡力地對你好麽?”

顧昊領悟力自然非凡。

“嗬嗬,很高興你能悟出這一點,可是你覺得哪對有情人不懂得修持兩人之間的緣分在於相互關愛?”

蘇‘迷’涼掩‘唇’而笑,那帶著譏誚的小模樣,在顧昊的眼裏真是可愛得緊。

顧昊撲閃了眼睫:“你的意思是婚姻緣分的修持不僅僅在相互關心麽?”

蘇‘迷’涼點頭:“算你還不算笨!”

“那你說還有什麽?”顧昊很好奇,涉及到緣分這樣無法捉‘摸’的事情,他覺得多聽聽倒也無妨。

蘇‘迷’涼道:“記得當時我問過雲穀禪師咱們倆今生的緣分,他隻說了八個字‘命自我做,福自己求’,他讓我修持自己的虔敬心;

在看到我們之間因果的那個晚上,我一個人站在寺廟的正殿前,透過燭火搖曳的大殿和佛祖對峙;

我用我學過的所有的東西來說服自己,讓自己找到‘精’神上的安寧,可是,很久很久,我還是認輸了,因為我所學過的所有的東西,都不足以撐起我對你的信念來;

於是,我隻好一步步地走入殿內,在菩薩麵前跪拜,求他讓你康複,我說既然送我到你身邊就是報恩的,那麽就要讓我和你在一起;

我許了願,如果你康複了,我會帶著你到靈穀寺還願,我從許願開始,會努力做善事,——做夠三千件善事,來回報——佛的慈悲。”

“三千件善事?”顧昊凝眉,神‘色’複雜地看著蘇‘迷’涼,那是不是需要一輩子來做?

蘇‘迷’涼有些不好意思:“我所能做的就是把賺到的錢,捐贈給需要幫助的人,至於個人修為上,你知道我這樣的年紀,不可能自製力很強,在哪裏都與人為善,就像昨天拜見‘奶’‘奶’,我就口出妄言,傷人傷己;

隻要心存善念,盡力求善向善,早晚會做到的;

我一直努力地促使爸爸媽媽和我一起做善事,如今,能看到你這樣好好的,我覺得很值得,你會不會覺得這事有些荒誕不經?”

那膽怯又不安的聲音,讓顧昊的心充滿苦澀,他以前對這丫頭有多差勁,才會讓她一不留神就會‘露’出忐忑無措的神態來?

溫存地握了蘇‘迷’涼的手,感佩她的這份心思,即便他不信佛許願之類的事情,可是,為了蘇‘迷’涼的這份心、這份情,他也願意陪著她做,隻為讓她心安,笑容從眼底浮起:

“你這傻丫頭,我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和你的良苦用心有著很大關係,真的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能治好沒有多大的後遺症,這已經夠挑戰世界醫學家們的認知底限了,我想這樣的結果,一定和你跪在菩薩麵前許願有關;

以後咱們一起做善事還願。”

蘇‘迷’涼聽得此言,驚喜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信?”

顧昊視線輕撫她眼簾裏的光彩,微微頷首:“你都是我認知裏的一個意外,再多這一件也不算什麽,你說的你做的,我都信。”

蘇‘迷’涼俏笑嫣然,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三千件善事好像不少,從開始做到完成,所需時間很漫長,有可能是三年五載,要如何才能知道做夠了呢?”

顧昊是個行動派,他馬上就想到這需要一個持久的積累。

蘇‘迷’涼聽他如此說,就知道他不是隨口哄她的,就笑道:

“雲穀禪師給了我一個功過本,做過的善事,都記錄在冊,當然做過的惡事也都要記錄。”

“這樣啊!”顧昊啞然,旋即點頭,“可是,這惡事都要記的話,是不是還需要把做過的善事抵消?”

“嗯,就是這個很讓人為難,有時候一念間作惡損害到別人,就要抵消一件善事。”蘇‘迷’涼低了頭,顯然她也很困‘惑’。

“啊?這還真的很考驗人的修為,你到目前為止,抵消之後,總共餘多少件?”

蘇‘迷’涼從他的手裏‘抽’出小手,兩隻手的手指捏呀捏的,聲音小到聽不清:

“兩年了,雖然一直利用各種機會去做,可是善惡相抵消,隻有一百三十六件,所以,想想很有壓力,隻有做夠三千件,才可以到靈穀寺回向,在菩薩麵前完結當初的許諾。”

“回向?這是不是檢查作業的意思?”顧昊聽得忍俊不禁。

“差不多,隻是需要請法師,是個儀式。”蘇‘迷’涼說著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她的壓力很大的有木有。

“別擔心,我知道了自然會幫著你做的,今天見到雲穀禪師,我就向他請教各種行善布施的途徑,尋找得力的法子,幫你盡快了結心願。”

顧昊抬手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

“你真好!”蘇‘迷’涼開心得好像他幫了多大一個忙似的。

吃過飯,開始起‘床’洗漱,蘇‘迷’涼特地建議兩人穿了適合運動的衣服,去龍岩山靈穀寺還願。

“用走的,方顯出虔誠。”蘇‘迷’涼說得很自然,自從看到顧昊好好地出現在她身邊的開始,她就覺得那菩薩是真靈驗,不虔誠對不起這份恩情。

“好,”顧昊應著,略微沉‘吟’,去看她的眼,“今天本來的安排是走水路的,如果你覺得影響虔誠度,我們就走山路好了。”

蘇‘迷’涼頓時興味盎然:“水路?怎麽可能有水路?什麽水能直接通到龍岩山?”

顧昊偏過身子,兀自揚起嘴角:“那水你也不是沒有見過。”

“見過?龍岩山哪裏有大河?”蘇‘迷’涼說得理直氣壯。

“嗯,不如我提醒你一下,我們一起在那水邊親熱過,你不會忘記了吧?”顧昊眸光清澈含笑。

“額——那水能行舟?”蘇‘迷’涼想著那水並不算寬闊。

“盈江是從龍岩山另一側經過的大河,是西武市重要的水上‘交’通線,途徑龍岩山的位置,分了一支小溪流從龍岩山經過,我們見過的後山的那條支流多年不曾通船了,但是另一邊通船,河道剛好就在靈穀寺西側的深穀之內。”

顧昊含笑解釋,他覺得這丫頭真有點‘迷’糊,“你至少到靈穀寺也有兩次了,怎麽連靈穀寺臨江背山的地勢都不知道。”

“我——第二次到的時候,堅持要走的路還是你第一次帶我走過的路。”蘇‘迷’涼解釋道。

顧昊有些黯然,這丫頭一定是想他想得緊了,這才重新順著他們當初牽手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遭,和他每天時時不離身的那個她丟下的雙肩包相比,兩人顯然有得一拚。

就輕著聲音歎息:“丫頭,對不起,那時候毫無音訊地丟下你,不是我本意,最初到M國的時候,我的身體比你離開的時候更差,真的顧不上。”

蘇‘迷’涼仿佛認真地嗔怪他:“我哪裏有怪你的意思了。”

顧昊看著她的輕嗔薄怒,就知趣地轉移開話題問道:“那你說,我們今天走水路還是陸路?”

“走陸路去,我們回來的時候,能從靈穀寺那裏坐船麽?”蘇‘迷’涼問。

“不能,那裏水勢險惡,順流而過,拐過彎兒之後,有三分鍾的停船時間,下船的時候有小船接應才能下去,回來的時候,是逆流,不停的。”

顧昊解釋得很清楚,不舍得擾了她出去玩的興致。

“那我們就走水路好了,換個視角,想必靈穀寺看著會有另一番滋味。”某‘女’糾結片刻,就把當初說過的徒步以示虔誠的計劃丟下了。

“好。”顧昊點頭。

仍然是那個安排打點一切的司機送他們,車子直接把他們送到西武市北邊的大碼頭上。

從那古舊的碼頭周圍的建築來看,這裏顯然有繁盛過的痕跡。

西武市如今成了二線城市,鐵路飛機也都通了,碼頭自然不再有從前的繁華,不過仍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船隻在水邊‘波’著,岸邊是一排垂釣的老人,時不時有孩子們在圍著他們追逐嬉戲。

雨過天晴,古樸的石板路上還有隔夜的雨水,幸好兩個人都穿著休閑的旅遊鞋,拉著手,在顧昊的牽拉之下,跳過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窪,然後開始下台階。

臨河岸邊,靠著幾艘船,船上有小巧的廚房。

船都不大,最多的可以容納兩張桌子,船隻兩頭彎彎的,‘精’巧可愛。

蘇‘迷’涼驚喜得四下看看:“我們就坐這樣的小船過去麽?”

“不是,這都是不出市的近途,去往靈穀寺的足有五十公裏遠,坐這個不安全。”

顧昊說著帶著她直接上了最大的那個碼頭,一條木質的搭船板深入到水麵很遠,他拉著她在圍欄邊站定,指著由遠而近的一艘大船對她說:

“這才是我們坐的。”

“你早就買了船票麽?”蘇‘迷’涼看他拿出錢夾,從裏邊取出了兩張電子船票。

“嗯,不然大船到這裏是不停的。”顧昊說著那船已經鳴笛停下。

船隻靠過來,一個身手敏捷的年輕人從高高的甲板上跳下,然後有人把搭梯伸過來,那水手接了,笑著請蘇‘迷’涼他們上船,身後又跑過來幾個乘船的人,揮舞著手裏的船票邊跑邊喊。

顧昊抬手扶著蘇‘迷’涼的胳膊走上台階,上了大船。

船很豪華,乘客不多,上下總共有三層,他們的座位靠近窗戶,深紅‘色’的沙發樣式的座椅,蘇‘迷’涼的身量,完全是可以坐著也可以躺下。

兩個人入了座,竟然深陷到沙發裏,舒服得讓人想睡覺。

“要不要喝杯咖啡?這沿途的景‘色’不錯,睡過去就可惜了。”

顧昊柔聲地征求她的意見。

“我喝杯果汁。”蘇‘迷’涼看了那印刷‘精’美的點餐單,指著一個萵筍汁說道。

顧昊招手,一側的使者過來記下兩杯萵筍汁,轉身去給他們取。

“到了靈穀寺,帶我一起見見那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雲穀大師,可以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帶著嬌媚的撒嬌味道,顯得很突兀。

“唉,和你說了好幾遍,那老和尚很難纏的,我這次約見,是排了多半年的隊還有借著別人的麵子,小姑‘奶’‘奶’,你就不要攪合了。”

男子的聲音很低,不過兩個人的親昵關係瞬間明了,顯然他被纏得不勝其煩,就幹脆地把身體往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小氣,人家不過是好奇,不願帶就不帶——”‘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迷’涼一驚,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她愕然地愣了下,旋即就順著聲音扭過頭,高高的軟椅靠背阻擋了她的視線,她直接就站起去看那說話是誰。

“怎麽?”

顧昊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從蘇‘迷’涼的臉‘色’上讀出了驚愕掩飾之下的憎惡。

蘇‘迷’涼已經不管不顧地站起身,絲毫沒有想到顧忌什麽禮儀,就那麽探頭看過去,正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韓碧雲!

韓碧雲已經不再是高中時候青澀扮扮成熟的打扮了,她穿著甜美的低‘胸’裙子,‘胸’前‘露’出隱隱的事業線,身材傲人。

顯然她也認出了蘇‘迷’涼,正撒嬌的表情以一種奇怪的模樣凝固了,扭曲震驚。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爆裂著火‘花’相撞,一時間,都忘了出聲招呼。

顧昊起身,走到蘇‘迷’涼身後,順著她的視線打量了一眼韓碧雲,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握住蘇‘迷’涼的肩膀,帶她回身坐下。

“你們認識。”顧昊的聲音很肯定。

蘇‘迷’涼點頭:“你——還記得她?”

“記得,那次帶你去馬場,她的馬驚了,害你差點受傷。”

顧昊的聲音有些冷,他沒有記錯,那麽今天這‘女’人出現在這裏,顯然背對著他們坐著的有可能會是他曾經得罪過的布清萊。

這也太巧了。

上次他退了鄭爽的婚事,布清萊作為幹爹恰好帶著小情人在馬場出現,為幹‘女’兒報仇,差點傷了蘇‘迷’涼;這次他又拒絕了布清萊的後台薄家的聯姻請求,就又碰到他的小情人,這世界真小。

蘇‘迷’涼搖搖頭,壓低聲音:“不,我們倆的關係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其實,我們之前就認識,是高中的同學,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天在馬場,因為都有見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就沒有打招呼。”

顧昊凝眉,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認真看她:“你是說——發到那個男同學手機裏的音頻通話記錄,是她說的?”

蘇‘迷’涼一驚,沒想到他當初明明不信的事情,現在竟然忽然就想通了,當即點頭:“你怎麽知道?”

顧昊勾‘唇’:“她說話雖然讓人聽著身上起‘雞’皮疙瘩,但是吐字和說話的調調,和你有點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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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妞兒txysqjy、莉莉寶貝57兩位親親的‘花’‘花’,今天兒子生日,寫個五千字應付一些妞們的渴盼,回頭盡快完結了,讓大家看個夠!嘿嘿,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