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淑公主跟念兮說她準備給姑娘們念話本後,念兮忍不住額角一跳。
偏蕭南夕還振振有詞,“這些人也不識多少字,肯定沒領略過話本裏愛恨情仇的威力。本公主今天就叫她們見識見識,什麽是癡男怨女,孽海情天!”
並且,念兮也有任務——
“到時候,你就念旁白,我書都給你準備好了。”
念兮拿著書,低頭看著那些**裸的文字,一時嗓子有些發幹:
侍衛衣衫半褪,露出精壯的腰腹,腱子肉倴張欲出,他邪魅一笑,聲音暗啞,“女人,滿意你看到的嗎?”
她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蕭南夕,“你要我讀這個?”
“對啊。”蕭南夕一臉陶醉,“我好喜歡這一段呢。”
念兮:……
“那侍衛不會是晏清大人親自來念吧?”
蕭南夕很得意,“這點子很好吧?是父皇給我出的主意呢。”
真的嗎?
她不信。
念兮回頭,看著不遠處一身黑色勁裝持劍而立的晏清,實在難以將那句羞恥的台詞和麵前這張俊朗冷厲的臉聯係在一處。
若非公主提的要求太刁鑽,其實念兮自己也很想看一看,晏清會怎麽演繹邪魅一笑。
“我覺得念話本還是太超前了,”念兮委婉道,“等她們識的字多了,還是自己去領悟吧。”
茯苓昨日已勸了公主一夜,這時也出聲附和道,“殿下,還是依溫小姐所說,算了吧。”
蕭南夕撅個小嘴,老大不高興,“可我昨日與晏清練了好久呢。”
若非晏清就在不遠處安靜地站著,念兮非要當場笑出聲不可。
她想了想,上前湊到公主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蕭南夕的臉頰倏忽紅了,往身後看了一眼,又迅速轉回來,同樣小小聲的問,“真的嗎?”
念兮點頭,神秘微笑。
於是蕭南夕也不再堅持讀話本。
茯苓在一旁歎為觀止,感慨溫小姐真乃神人,竟然隻用一句話就能叫公主殿下打消念頭。
既不用給姑娘們讀書,這時間便也空了出來。蕭南夕如今雖時常出宮,卻也不肯浪費這樣的時光,於是便打算去皇室馬球場去跑馬。
她邀請念兮同去。
初春時節,寒意尚未完全消退,柳樹卻已抽出新條,天空又高又亮,淺藍一片。
當真是好時節。
念兮已很久沒有騎馬馳騁,她猶豫片刻,婉拒道,“等會兒我還要去‘浮生半盞’,今日卻是不得空了,改日再陪殿下跑馬。”
蕭南夕應好,登上鸞輿鳳駕,一路往毬場而去。
六疾館在城東,而毬場在城北,中間要穿過繁鬧東市,公主出行,還有隨行護衛,城中穿梭往來不便。
便沿著城門外的官道走。
途中偶遇一行自東北小道橫穿而出的商隊。
京中商貿頻繁,晏清原本並未留意,可隨著商隊走近,晏清發現馬車吃道極淺,行進間並無車轍壓過痕跡,他不動聲色放慢行速,握緊手中長劍。
一隊商賈,見到貴人鸞駕,自該避讓,然車隊卻橫檔在官道中間,忽然停步不前。
正當時,商隊領頭暴喝一聲,隨性的人個個抽出大刀長劍,齊齊衝向公主車隊。
場麵一時混亂無比。
晏清始終護在公主車架近前,黑銀色的劍身殺意凜凜,將所有試圖靠近公主的刺客斬殺於前。鋒利劍尖從刺客脖頸的一頭劃到另一頭,血管斬斷,鮮血噴出,濺了他一臉一身。
刺客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砰”的一聲倒地。然現場滿是刀劍相撞之音,這樣的悶響並不突出,也無人在意。
直到鸞駕裏,傳來蕭南夕發出一聲驚呼:
“晏清!”
晏清回頭,就見一個身材短小的刺客繞到車架後,已攀上了車轅,手上一柄浸毒的短刀在陽光下泛著烏黑的光。
晏清能清晰地看到小公主顫抖恐慌的眼眸。
他毫不猶豫,將手中的長劍用力往前擲去,車轅上的刺客應聲倒地,而他也因沒了兵刃,被身前的刺客刺中腹部,鮮血狂湧。
蕭南夕身體猛地抖了一下,就要從車裏麵衝出來,被茯苓死死抱住身子。晏清滿身是血,下意識側身,擋住小公主視線,動作利落掏出腰間軟劍,朝身前的刺客劃去,一劍封喉。
他殺人向來簡單粗暴。
“坐回去。”
晏清背對鸞架,單手握劍守護在公主身前,眸子銳利如刀,盯著麵前蠢蠢欲動的刺客。
鮮血透過衣襟,一滴滴砸到黃土地麵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晏清誓死不退,其餘侍衛皆浴血奮戰,直到將所有刺客盡數伏誅。
蕭南夕嚇壞了。
晏清回身,一張冷峻麵容因失血過多而呈現灰白色,他看到小公主那雙清透眸子裏盛滿焦急害怕,淚水滔滔,裏頭有個渾身是血的他。
他出聲喚,“殿下,別怕。”
屬下會保護你。
話未說完,人已再堅持不住,跪倒在車轅前。
失去意識之前,晏清腦海裏隻浮現出一個念頭。
小公主,別哭。
……
文淑公主遇刺,險些喪命。
消息傳回宮中時,淑妃正在陸皇後的長樂宮中,聞言直接暈死過去。
等到蕭南夕渾身是血的回到宮中,淑妃隻嚇得魂魄都要散了。
“母妃,母妃快救救晏清,他快要死了,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她身上全是晏清的血。
景帝到底鎮定,指揮太醫們趕緊上前治療,等確定蕭南夕身體無恙,便召集內衛和大理寺,著力偵察文淑公主遇刺一事,務必將賊子緝拿歸案。
輔國公陸聞笙著領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