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卿奮力掙紮,卻在此時,周圍的幾盞路燈突然熄滅,仿佛為這緊張的局勢添上了幾分詭異。

她試圖靠近,卻被保鏢強硬阻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祁知聿和厲宴舟消失在夜色深處,耳畔隻有夜風低吟。

蘇婉卿立於原地,完全聽不到他們的對話,隻能任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明明隻過了十五分鍾,卻仿佛經曆了漫長的等待。

又是一個十分鍾的流逝。

最終,一個人影從暗處緩緩走出。

是祁知聿!

在認出他的那一刻,蘇婉卿的腳步略作停滯,心底的不安與疑惑翻湧而起。

她不自覺地向前探頭,目光越過保鏢,望向他的身後,希望能捕捉到一絲信息。

就在這時,遠處的車子調轉方向,向著厲宴舟所在的位置緩緩開去。

車門開啟,他卻沒有急於上車,而是回頭望了她一眼,那視線遙遠而又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最後一瞥仿佛帶著千言萬語。

但在那個瞬間,當她的目光捕捉到他輕巧地脫下搭在手臂上的那件深色外套,似乎連同空氣中的溫度都隨之一沉,她的心弦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仿佛預感到了即將到來的風暴。

厲宴舟的身形隨著車門關閉的動作淡出了視線,引擎啟動,車輪輕碾過路麵,緩緩駛離。

這一係列動作在她心中激起一圈圈漣漪,久久未能平息。

正當她恍惚間,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眸與她對峙,那是祁知聿特有的陰冷,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深淵。

“你打了他?”

她的聲音微顫,不自覺地上下審視著眼前的男人,卻發現他周身並無明顯的傷痕,這讓她內心的憂慮稍稍緩解,卻也為那份未知的衝突感到不安。

“宴舟哥前不久還替你擋了一刀,我希望你別忘了這份恩情!”

她的言語中帶著懇求,試圖喚醒他心中哪怕一絲的愧疚或是溫情。

“我記得,如果有機會,我也願意為他擋一次。”

祁知聿的回應帶著驚愕,仿佛被她的話觸動了某根敏感的神經,“或者是,用我的命去償還那份人情債?”

她急忙擺手,眼神裏盡是急切,“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婉卿低下頭,長睫覆蓋下的眼睛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我隻是希望,在你決定對他采取任何行動之前,能夠稍微想起曾經發生的事。”

“我又不是得了老年癡呆,用不著你一次次提醒!”

祁知聿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煩躁,他的手指不經意地抬起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像是要將她所有的話語都封在喉嚨裏,“反倒是你,總是如此輕易地忽視我的警告和要求!”

“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才能讓你長記性?”

他的手掌緊緊扣住她的下巴,那力道幾乎要將那脆弱的骨結構壓碎。

而蘇婉卿隻是抿緊了嘴唇,選擇沉默,仿佛是在用無聲的抗議來對抗這場不公平的對話。

“你以為沉默就能夠掩蓋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嗎?”

祁知聿的眼中閃過一抹殘忍的冷笑,那光芒銳利而冷酷,“蘇婉卿,我是不是最近對你太過寬容了?以至於你忘記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忘記了尊卑有別?”

“寬容我?”

蘇婉卿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那笑容裏夾雜著無盡的苦澀,“祁知聿,你何時對我寬容過?讓我跟著你去廟裏,然後讓司機獨自將我留在那裏,這算是你的寬容嗎?你未免做得太過分了!”

提及被遺棄在廟宇的經曆,她心中的怒火如同被重新點燃,熊熊燃燒。

“如果你對宋沐妍有怨氣,就找他本人去解決,別總是將怒火發泄在我身上!”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番話。

“蘇婉卿,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嗎?”

祁知聿的雙目猶如燃燒的火球,怒視著她,充滿了不可置信與憤怒,“現在開始學會栽贓陷害了嗎?是厲宴舟教你的嗎?教你如何利用爺爺的信任,現在又教你如何與我爭鋒相對?”

“我說的是事實,無需任何人來教!”

她挺直了脊背,毫不示弱地反駁。

在他麵前,她不願意低頭,即使麵對的是他的憤怒和誤解。

“事實?”

祁知聿的眼神鋒利如刃,仿佛要將她所有的偽裝剝離,“按你編造的那個所謂的事實嗎?”

“你居然說我虛構?”

蘇婉卿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怒火,每一個字都似是從齒縫間擠出,“你敢否認,沒有把我一個人丟在廟裏?”

“我何時將你一人丟在廟裏了?”

祁知聿的聲音裏帶著惱怒,似乎被這無端的指責激怒了,“分明是你自己不辭而別,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甚至都沒有接聽!”

他心中的怒火猶如被添油加醋,越燒越旺。

“蘇婉卿,你如今撒謊竟然可以做到如此麵不改色心不跳了是嗎?”

“我撒謊了?”

蘇婉卿心中雖然憋著一團火,但她不能將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地發泄。

她冷笑一聲,“也是,你向來看我就這樣,我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跟你糾纏這些有什麽意義?”

她揉著額角,頭痛欲裂,情緒幾乎要失控。

就在她轉身想要離開的那一刻,手腕被他猛地抓住,“你要去哪裏?”

她回過頭,直視他眼中的冰寒,“回家。”

“哼,你還知道自己有個家?”

祁知聿的語氣充滿了嘲諷,“我還以為你早就忘記了家的方向呢!”

蘇婉卿麵無表情地回答,“我倒真的希望我能忘記。”

忘記那個束縛著他們的婚姻關係,忘記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

“蘇婉卿!”

祁知聿的怒氣因她的冷漠而加劇,臉色鐵青,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

“我不敢,也不想說了!”

她手腕上的痛楚愈發強烈,她害怕再多說一句,天未明她就要折在這裏。

祁知聿的怒火被她的決絕澆滅了大半,最終妥協,“回家吧。”

他鬆開了些許緊扣的手腕,一手扶著拐杖,一手拉住她,朝著月牙灣的方向緩步前行。

這段不足千米的路程,被夜晚的靜謐和偶爾傳來的湖水拍岸聲裝點得異常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