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南傾，目光是憐愛和溫柔。
南傾被他看得久了，也有些不自在。
“時間還早，你怎麽不再睡會？”
“睡不著，就想看看你。”
南傾不以為意地說道：“以後有得是機會看。”
可是於他來說，多看一眼，都是恩賜啊。
她一定不知道，這些日子，每每午夜夢回，看著枕邊空空落落，那陣痛有多剜心刺骨。
好在……命運垂憐。
賀於聲放緩著自己的呼吸，鬆了一口氣，看著已經站在窗台邊很久的女人，他眉心淺皺，提醒她：“傾兒，坐下休息會，別站太久了，小家夥最近沒少折騰吧？這幾天我看你胃口不好，人也瘦了。”
聽到賀於聲言語之間有幾分對小家夥的斥責，南傾立馬護著自己小腹，跟護犢子似的。
“才不是小家夥折騰我。”
“那是怎麽？”
“是你。”南傾義正嚴辭地說道。
賀於聲聽了輕笑一聲，立馬服軟，“行，是我，等我出院了，你想怎麽折騰回來都由你。”
“這可是你說的。”
南傾那雙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眸光靈動。
終於，她的眼神裏也漸漸有了光彩。
*
賀於聲的康複之路比南傾想象中要順利多了。
他在醫院住了四十五天後，被允許辦理出院手續。
出院的那一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
溫暖的光線灑滿房間，男人融入光影，一身西服挺括站在一麵落地鏡前。
他抬起手，慢條斯理的係著那條深藍色的領帶。
今日出院，他自是歡喜。
畢竟在這裏，他實在是待膩了。
賀於聲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驟然間，有幾分愁眉不展。
在醫院待了這麽久，身體雖然已經恢複很多了，可精氣神似乎還差了點。
他又將視線落向站在一旁的女人，忽而若有所思地感慨，他家夫人今年不過才二十三歲，年輕又貌美，這讓三十歲的男人，多少有點危機感了。
“我現在是不是很顯老？”
賀於聲摸了摸自己下頜凸顯出來的青色胡茬，故作漫不經心實則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南傾哪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麽啊。
“老點也正常，你已經三十歲了，本來就不是什麽小鮮肉。”
其實賀於聲長著一副精致的皮囊，膚色也是天生的冷白，一眼看去，斯文儒雅，哪怕三十歲的年紀，單看外表，你若說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小鮮肉，也不算什麽。
不過生病住院的這段日子，的確讓男人臉上增了幾分虛弱，滄桑。
賀於聲眼底有細微的起伏。
南傾見男人臉上神色黯淡，又趕緊說道，“反正你再老，我都不嫌棄。”
這輕飄飄的一哄，立馬讓男人心花怒放。
他扯過女人的手腕，將她拉倒自己的懷裏，捧著她那精致漂亮的小臉，就親了下去。
他太瘋了。
一個吻，仿佛是要極盡一切，將她融入他的身體裏一樣。
南傾被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也不敢放肆掙紮，生怕弄得他不舒服，就那麽任由著他胡鬧，等他吻夠了，舍得鬆開了，她才紅著臉指責。
然而此時她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就說斥責的話，聽上去也如嬌嗔一般。
“你剛才那麽發力幹什麽？你的傷還沒好全，你不知道嗎？”
發力？
賀於聲笑的假不正經，低著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我還有想更發力的。”
他存的什麽心思，南傾一下明了。
“你看看我現在的肚子，合適嗎？”
南傾已經是孕晚期了，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如今多走一段路，多站一會兒，好像都成了負擔似的。
賀於聲聽南傾這麽一說，目光隨即落在他的小腹上，那深邃的眉眼之間，柔和了些許。
正當南傾以為是他父愛光環發作，沒想到……
“那我像上次一樣，幫傾兒吸出來，好不好？”
“……”
霎時，南傾腦子裏轟的一聲響，好似接受了一道衝擊波，讓她渾身宛若過了一道酥麻的電流，身子骨都有些發顫。
她紅了臉，轉過身去，都不想理他。
其實，賀於聲剛才就是心血**地逗弄了她一下，看著她嬌俏羞澀的模樣在自己麵前活靈活現，他那顆心啊，又稍微安穩了些。
不過這會反應過來後，還不得趕緊過去哄。
他彎腰俯身，從後圈住了女人的腰身，將下頜輕抵在她的肩頭，頗有幾分黏人。
“好了，賀太太，不生氣了，是我嘴賤，嗯？”
南傾咬著紅唇，強壓下那浮想聯翩的思緒，聲音十分微弱的警告：“那你下次再也不許這麽堂而皇之的說這些了……”
“好。”他剛乖乖地應下，不過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真不喜歡那樣？可是那晚你好像很有感覺……”
真是要命了！
南傾一時之間，竟然被堵得啞口無言。
行吧。
你就得意。
等你好些，我肯定‘整’回來。
南傾暗暗在心裏想著。
*
賀於聲出院後，跟著南傾一起回到了淺水灣莊園。
他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給自己足夠的時間，陪在她的身邊，過著簡單卻又溫馨的二人世界，順便等待新生命的到來。
距離南傾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賀於聲也越來越緊張，甚至比自己進手術室的時候，還要緊張。
原因隻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有多遭罪。
“等我身體好些了，我就去結紮。”
某天晚上，臨睡前，賀於聲在南傾耳邊低聲呢喃了一句。
南傾知道他此刻異常敏感的心思，對此，她倒是不以為意，“可是我還想生一個。”
聞言，男人身子僵的就跟一根木頭似的。
沉默蔓延了很久，南傾才聽見他極度克製的問：“為什麽？”
南傾勾了勾唇，幾分玩笑幾分真：“因為我想讓某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兒女雙全啊。”
他這一路走來太過孤獨，餘生，她想他有人陪，有人愛，熱熱鬧鬧，圓圓滿滿。
南傾一句話，讓男人那顆如鋼鐵一般的堅硬的心，一下就軟成了水。
他忍不住用力握著女人的手，十指相纏的緊扣。
“傾兒。”
“嗯？”
“我愛你。”